徐明泰一句話出口,不等夏仲開口要什麼,自己便又擺手,從袖中掏出了一塊令牌,交到夏仲手中。
「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再開口。」
這就是讓夏仲不急著把這人情用了,強者是很忌諱欠人情的,定國公這麼說,已經是重重示好夏仲了。
夏仲如果真提出什麼來,他反而覺得可惜,那樣就一取一舍,交情斷了,能讓定國公想讓欠著人情,很不容易。
夏仲看著手中的令牌,令牌材質像玉石,通體赤色,正面刻著一個徐字,背面則是一團雷火圖案。
他也沒客氣,將這塊令牌收起,嘴裡道了句:「多謝公爺。」
徐明泰一擺手,嘆道:「是老夫該謝你啊。」
到了他這層次,在乎的不外乎兩個,一是實力更進一步,二是子孫平安…說起來,什麼都比不上徐空凌神智恢復,身體安康來的重要。
嘆了一聲,徐明泰又道:「夏掌門,這天池山,還是遠了些,老夫瞧你不錯,你可有心去京城久居?」
這裡的遠,不止是指地方,也是指離帝國權力中心遠,沒前途。
夏仲就笑道:「公爺厚愛,不過晚輩這分宗剛立,實在捨不得這宗門弟子。」
徐明泰搖頭:「年輕人,還是當行大道,以你的醫術和實力,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何須蹉跎在這宗門中。」
男兒在世,一是追求武道至境,二是追求飛黃騰達,光宗耀祖。以夏仲的名望實力,做天塵分宗掌門,其實可能有些大材小用,但絕對算不上蹉跎。
不過天塵宗不好干涉朝政,安排夏仲做分宗掌門已經不錯,可這在徐明泰眼裡就是浪費時間了。
如果夏仲跟在他身邊,也不需多久,以他的武學積累,指點夏仲數年,夏仲武學必能再進一步,四十五歲達到精神境是完全有希望的。
而且在他身邊,他安排也不會差了,可以說是三五年安排到軍衛中做一三品都尉是最差了,好一些,就是做到京軍軍衛的從二品指揮使也是有可能的。
那可是京中軍的指揮使,可比城衛的正二品都督還威風多了。
這麼說吧,
假如讓喬冠傑這個南郡城衛都督去京城,那連京中軍的一個都尉都混不上,頂死在天子衛混個千戶。
人的一生就這麼短暫,有些位置,如果一定年紀坐不上,那過了年紀,就是想上也上不去了,因為江山代有才人出,強者的世界,競爭是很大的!
不過夏仲上面畢竟有天塵宗主,還有藏劍老人傳授絕學,徐明泰就不好直接指點這些話了。
夏仲想了想,笑道:「晚輩胸無大志,自由散漫慣了,且想做好一方掌門也並非易事,管一方民生,教導一代弟子,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好,那做旁的怕也沒個好結果。」仟仟尛哾
徐明泰哼了聲:「這是秦塵風的意思?」
夏仲連道:「這是晚輩的意思。」
宗門內才是最適合他提升的地方啊,京城多亂,他還是在這裡苟著吧。
徐明泰就默默看著面前的天池不說話了,他這個大強者開口相邀,夏仲不給面子,雖然不惱,可也開心不到哪裡。
這時沈千河走過來,看了眼旁邊的夏仲,夏仲當即拱手:「公爺慢慢欣賞這天池風光,晚輩這天池山除了這天池,山中景色也很是秀麗。」
「嗯。」徐明泰頷首。
剛剛沒別人,徐明泰就多說兩句,沈千河一到,他就不多說了。
夏仲就退下了。
不過他退下,白晶晶卻依舊留在那裡,一副要聽聽沈千河要和定國公談什麼的模樣,夏仲也就由她去了。
回到太和殿,周浴比較閑,拉著夏仲興沖沖的詢問定國公給了什麼好處。
夏仲也就掏出那塊牌子讓對方看了。
「定國公的令牌。」
周浴捧著那塊牌子,羨慕的不行:「延壽啊,你這次可是賺大了。」
周浴也是不得不佩服夏仲的運氣,怎麼就治好定國公孫兒的病了呢。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不全是運氣,因為定國公就是沖著夏仲來的,如果不是夏仲的醫術超凡,那也白搭,畢竟徐空凌的病症那是讓神醫府府主都束手無策啊。
想及此,周浴又道了句:「延壽,你這次治好了空凌公子,你這醫術,該是勝過神醫府府主了,日後來找你的達官貴人怕是更多。」
夏仲搖頭:「未必。」
周浴剛要再說,忽的也想到了,的確未必。
定國公這次來,是微服前來,除了定國公府的人,知道的也就天源宗的幾位長老和兩位郡守等少數人。
顯然定國公是不準備張揚的。
再加上神醫府府主在大周朝的地位和定國公想必,也是絕對不差,夏仲醫術勝過神醫府府主這種事,那是萬萬不能外傳的。
有些名頭,可以爭,有些名頭,卻是萬萬爭不得的。
「對,低調低調。」周浴笑了笑,然後愛不釋手的摸著那塊令牌。
傍晚,南郡王府派人上了天池山,來者還是陸庭將軍,也是來給定國公請安的。
南郡王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定國公已經是大周強者之一了,對方來了,他理當請安,只是不好出南郡,就由陸庭代勞了。
同樣的,陸庭拜訪定國公,還是得夏仲帶路。
此時定國公心情極好,說了幾句有勞南郡王掛懷的話,便請陸庭用宴。
晚上的宴席就比中午時的熱鬧歡快多了。
席間陸庭也是感受到徐明泰對夏仲的重視,而夏仲幾次談起南郡王府,陸庭心下暗暗唏噓,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王爺竟然需要夏仲這個從王府走出來的御醫搭人脈。
想想入秋時他還和京靈郡主為夏仲出頭,只覺得像做夢一般。
吃過席,兩位郡守身負一方郡城大事,不可能在天源宗過夜,便告辭離去。
夏仲就送兩個郡守下山,又是一番寒暄。
然後,夏仲就回到自己院中,和陸庭周浴衛東伯談笑著,這時候吃酒才鬆快許多,陪定國公吃席終究放不開啊。
正盡興,忽然幾道談笑聲傳來。
「恩公飲酒賞月,好興緻啊。」
徐空凌換了一身月白長袍,儀錶堂堂走進院中,身旁是少女可兒和沈千河。
「空凌公子。」夏仲起身。
周浴和陸庭衛東伯也起身。
晚上宴席徐空凌沒有出現,他大病初癒,還是要多多休息。
夏仲便直接和陸庭引見道:「陸大哥,這位就是徐空凌徐公子。」
陸庭當先邁出一步,雙手抱拳道:「南郡親王麾下陸庭,見過空凌公子。」
他畢竟是南郡王的人,對徐明泰再怎麼客氣都沒事,對徐空凌一個公子這麼客氣,就是極低姿態了。
甚至於禮法都有些不合,不過以強者為尊的法度來講就正常了。
南郡王是王爺,可頭頂沒有活著的精神境顯聖強者啊。
徐空凌卻是有的,就憑這一點,他的姿態就必須放低,而且陸庭也知道這些京中公子,就好個面子,自己給足了對方面子,那是絕不會錯的。
「原來是陸將軍。」徐空凌也拱了拱手,給足了陸庭面子。
然後看向夏仲,笑道:「恩公四位飲酒賞月,可否加我一個。」
「公子請。」夏仲立刻吩咐弟子去取一幅碗筷,再撤了菜肴,重新上一桌。
「不必麻煩了,我就是閑極,想過來和恩公聊聊天,沒打擾三位就好。」徐空凌笑著入座。
他入座,夏仲又招呼周浴陸庭坐了才入座,徐空凌看的暗暗點頭,他在京中接觸世家公子不少,可是夏仲的氣度比之那些世家公子只多不少。
「空凌公子嘗嘗我這天源宗的佳釀。」夏仲接過弟子取來的杯子,先為徐空凌倒了一杯。
「哈哈,先前就聽爺爺說了,恩公宗門酒釀不凡,我一進院子就聞到酒香了啊。」徐空凌笑著舉杯:「那我這第一杯,就先敬恩公,敬三位朋友。」
「不敢。」
「公子請。」
周浴和陸庭當即舉杯,同時心下暗道這徐空凌的脾性不差。
衛東伯笑眯眯的,也在心裡衡量著徐空凌。
夏仲舉杯,不過卻笑道:「這杯酒喝完,公子得答應夏某一件事。」
徐空凌便笑道:「恩公請說。」
夏仲道:「那就是公子可不敢再稱呼恩公了,不然這酒怎麼能喝痛快。」
「哈哈,好。」
飲罷,徐空凌眉梢就一挑:「好酒,好酒,比宮中御釀更勝百倍啊。」
夏仲笑道:「公子謬讚了。」
這時周浴已經搶先拿起酒壺,不過旁邊的少女可兒卻過來:「周都尉,這倒酒的事由婢子來便好。」
周浴也就不客氣了。
幾人酒過三巡,話題多在酒上,夏仲說了因為這小小一杯酒給天源州帶來的改變,徐空凌便嘖嘖讚歎道:「我醒來只當恩…夏兄醫術高明,卻聽說夏兄還是聖上欽封的聖榜第三,如今看來,夏兄就是做掌門也是了不起的。」
周浴和陸庭很是認可的點頭。
延壽這個人,神奇的地方很多。
「夏兄,空凌有個不情之請。」徐空凌放下酒杯,看著夏仲道。
夏仲道:「公子請說。」
徐空凌眼中浮現出一絲躍躍欲試之意:「我四年渾渾噩噩,都不曾出手,夏兄可願與我切磋一二。」
夏仲就一怔,然後連擺手道:「公子大病初癒,不急著動武。」
徐空凌就暗嘆一聲可惜,但是臉上沒有絲毫不忿,擺手道:「是我唐突了,夏兄莫怪。」
周浴和陸庭默不作聲,他們倆的實力,在這兩個…一個是曾經的聖榜第二,一個是現在的聖榜第三面前,還真不夠看。
衛東伯一直笑著,就好像沒有他的事一樣。
夏仲笑了笑,突然感覺一道眼神注視著自己,他一掃就發現是靜靜站在不遠處的沈千河。
想起給沈千河治病毛球也說有魂幣吐的事,夏仲就笑道:「以武會友,最是得趣,沈將軍一身功力了得,不如咱們切磋切磋?」
沈千河心裡其實一直轉著是不是請夏仲給自己舊傷醫治醫治的念頭,可他又拉不下那個臉來,忽聽此言,眼中頓時爆發出了一股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