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麼巧，又遇見您啦。」

龍塵一見那老者，急忙站了起來，對於這位老者，龍塵印象極深，龍塵第一次來丹院，就是向這位老者問路的。

而且看到那老者第一眼的時候，龍塵就有一種直覺，這個老者絕對不一般。

當龍塵被執法弟子圍攻之時，七星長老賀子羽到來，以賀子羽的身份，發現這位老者后，都要對這老者畢恭畢敬，更證實了龍塵的猜測。

如今又見到了這位老者，龍塵趕忙走了過來：「前輩，要不我幫您掃吧。」

「別，你現在一身的暴虐之氣，我這把掃帚可經不起你的力量，還是我來吧。」那老者微微一笑道。

「前輩，您掃地多久了？」龍塵試探著問道。

「多久？不記得嘍，掃過春夏秋冬，掃過冰霜雨雪，掃過了青絲白髮，早已經忘記了歲月。」那老者搖頭。

「小夥子，你脾氣好么？」那老者問道。

龍塵一愣，這句話第一次與老者見面之時，這老者就問過他一次，如今又問。

龍塵不明所以，只能老實回答道：「還行吧，不算好，也不算壞。或者說，時好時壞。」

那老者點點頭道：「你倒是把自己看得很清楚，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看清楚別人容易，想要看清楚自己卻太難。

而你剛好相反，把自己看得很清楚，對周圍的東西，卻看不透徹。」

那老者說完，見旁邊有個石台，將掃帚往旁邊一放，似乎有些累了，緩緩向那石台坐去。

龍塵趕忙扶著那老者，那老者老態龍鐘的模樣，似乎並不是裝的，而他的氣血枯敗，確實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階段。

「前輩，您這麼大年紀了，為什麼還要幹活兒啊？」龍塵也跟著坐了下來，不禁問道。

「不，這不是幹活兒，這是一種修行。」那老者看著龍塵微微一笑道。

老者的眼睛里一片渾濁，彷彿已經看不見了，但是龍塵從那渾濁之中，卻似乎看到了一片混沌，那裡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東西。

「修行？請恕弟子愚鈍，還請前輩指點迷津。」龍塵恭敬地道。

「當你能將簡單的事情重複做，不厭其煩，怡然自樂之時，就明白了。

我掃地，掃去的不光是枯葉和灰土，還有腦中的煩悶，心中的塵埃。

一旦領悟其中道理，一沙一世界，一葉一乾坤，方寸之間，便可領悟宇宙萬道之機。」老者道。

龍塵心頭劇震，老者的話，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種修行之路，打開了另外一個修行視角。

一沙一世界，一葉一乾坤，以小見大，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再大的世界，都是由細小的塵埃組成，如果把塵埃比作一把尺，那麼就可以去丈量這個世界了。

世界是如此，那麼天道也是如此，所謂的萬法萬道，必然有其最基礎的東西，只要掌握了最基礎的東西，就可以領悟所有道法。

老者寥寥幾句話，卻給龍塵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讓他腦海中，一下子生出了無數種幻想，彷彿腦袋裡的一個閥門被打開了，那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令龍塵狂喜不已。

「明白了？」那老者問道。

龍塵搖頭：「沒有」

老者點點頭道：「很好，你的悟性真的不錯，對了，人老了記性不好，最開始我問你什麼來著？」

「你問我，為何心浮氣躁，其實吧，我是對書院的規則，失望透頂，感覺院長大人，就跟個傻子似得……」

龍塵說到這裡，忽然一驚，急忙四處看看發現周圍沒人，這才放心，要知道，如此罵院長大人，如果被發現，可是要被處罰的。

「哦，為何如此一說？」那老者饒有興趣地道。

「書院里的規則，有那麼多漏洞，充滿了各種不公平，還有，楚家的人，簡直把書院當成了自己的家……」龍塵將進入書院，遭受得各種不公平待遇說了一遍。

當說到楚懷仁的時候，龍塵又忍不住爆了粗口，兩個老傢伙，竟然就這麼沒事了，讓龍塵極為窩火。

那老者聽完龍塵的抱怨后問道：「如果你是院長，你會怎麼做？」

龍塵道：「我是院長，像這樣的白痴，早就一巴掌拍死了，把那些漏洞全補上，讓不公平的現象減少，雖然不至於完全消失，起碼可以做到相對公平。

一個有序的制度，會急速提升書院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會讓書院更健康，更快速的發展。」

「然後呢？」老者問道。

「然後？然後書院就會越來越強盛啊？」龍塵一愣。

「盛極而衰，物極必反，書院強盛到了極限，無法突破，就會開始衰敗。

你可能會說，在你在位的時候，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你不可能長生不死，因為你已經做到了極致，當你沒有了別人接手之後怎麼辦？」老者問道。

「這……」龍塵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如果你是一個家族的族長，在你這一代家族到達了頂峰，實力強橫，橫掃諸敵。

但是沒有了你以後，家族開始破敗之時，你越是輝煌，你的家族毀滅的就越快。」

龍塵一下子呆了，老者講的這些，他從未去想過，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老者說的是事實，無可反駁。

「物極必反，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有些人扶搖直上，後繼無力后，會墜落。

而有些人，更加強橫，直接撞在了世界的天花板上，那後果，更不用說了。

除非你可以將這個世界的天花板撞穿，否則，就不能去觸及那個天花板。

物有物理，天有天道，規則如囚籠，人人都在束縛之中，不可改變。

而這個世界，有一群特殊的人，他們就是喜歡去撞那個天花板，就算是死，也要將自己的鮮血，印在那個天花板上。

他們是一群傻子，也是一群真正的勇者，他們擁有一個響亮而霸氣的名字——九星傳人。」老者對龍塵道。

「什麼？」

龍塵大吃一驚，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地看著老者：「前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