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飛天好，誰人知曉天上寒。

飛天之路的美妙，在姜大川衝上高空之後就變成了恐怖的折磨。

他經歷了無窮無盡的空間裂痕，仗著修為驚人，金丹奇異，還有那些充滿生機與本源毒力的木靈之花，姜大川終於在火炮之威耗盡之後衝上了天空的最高處。

等看到天的盡頭，姜大川才知道天上沒有人間，只有一片充滿死亡氣息的死域。

天空的盡頭不是仙界，而是由繁多的空間裂痕所形成的壁壘，這種壁壘沒人知道能不能衝過去，也沒人知道衝過去之後是永恆的虛無世界，還是抵達另一片天地。

雖然感受到死亡加身，繼承了凶殿的姜大川反而爆發出凶戾之氣。

他沒有後悔，更不會後退，拚死衝進了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痕，直至瀕死之際，炸裂了渾身氣血，由此得到了最後一份力量。

最後的力量，終於讓姜大川衝出了天穹，於是他看到了奇異的景象。

他看到了太陽一樣的花朵，看到了周圍的屋舍亭台，看到了遠處的池塘，也看到了百年前的故人。

「徐言？」

姜大川遍布血跡的大臉帶著愣怔的目光，見鬼了一樣，不過很快又獰笑了起來。

「徐言！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在天外，我能聞到你身上的惡念之氣，你這個壞傢伙！咳咳咳……」

狂笑牽扯了傷口，姜大川渾身冒血，即將死掉，但他瞪著的眼睛卻看不出懼意，反而迸發著凶光陣陣。

「你是怎麼出來的？怎麼沒被魂獄攝走？」

徐言從震驚中醒來，幾步來到姜大川近前查看傷勢，很快再次驚呼道：「金丹！你居然修成了金丹！怎麼可能，器奴不是只有虛丹而沒有金丹么？」

本以為自己是個異類，在靈寶界就能金丹大成，徐言萬萬沒想到姜大川居然也能結成金丹，而且還飛出了瓶中界。

「不對，我們遠行了百年才找到飛天之路，難道你跟在我們身後？」

徐言的疑惑，是時間。

他們十人破天，來到真武界還沒到十年，姜大川如今出現在真武界，豈不是當年十人離開晴州后不久，姜大川也啟程追去。

徐言清楚的記得，自己離開晴州的時候，姜大川正在倒霉，差點把自己毒死，而且當時的姜大川只有虛丹，根本不是金丹之境。

「器奴？什麼器奴，老子不是奴！」

姜大川硬撐著喘了一大口氣，道：「誰跟在你們身後，通天河乾涸，天上滿是裂痕，我在晴州直接破天而來，咳咳咳……」

姜大川的傷勢太重，不僅滿身死氣，生機耗盡，連他的金丹都遍布裂痕更被可怕的木毒所侵染，即將碎裂，如此重傷，根本是必死的下場，除非有極品靈丹與解除木毒的解毒丹。

「延壽丹可獲得生機，昊元丹可重塑血肉，蘊神丹本是元嬰衝擊化神之用，想必金丹衝擊元嬰之際吞服也有奇效，本源木毒我能輕易解除……」

徐言的自語越發驚訝了起來，如今的姜大川雖說必死，但是只要有極品靈丹就能將他救活，如果運氣夠好甚至能藉助蘊神丹成就真嬰。

最驚人的是他中了本源木毒，偏偏出現在徐言面前，徐言當年能輕易將寒千雪的木毒本源解除，就一樣能解開姜大川身上的本源木毒。

如此算來，被丹聖動了手腳的三粒靈丹外加徐言自己，就成了姜大川能否活命的關鍵。

猶如為姜大川量身定做的靈丹一般，徐言越發不可思議了起來，因為這根本就不是霉運，而是走運到了極致！

死地中的生機，才是幸運之極，經歷了繁多霉運的徐言深知這一點，他更加確認，姜大川就是真正的霉運之源。

「原來晴州的天空出現了裂紋，想必是瓶口的裂痕所致，怪不得你能出來，木毒的來源想必是神木峽里的木本源花朵，真是夠狠的傢伙，不怕被毒死。」

徐言點了點頭，道：「這裡不是仙界，而是真武界，這裡強人遍地，惡人無數，更有妖魔為禍，姜大川，你想活命么？想成為真嬰么？你想看看這真武界，與那些絕世的強人爭鋒么？如果你想活命，你想爭鋒，你想在這無盡的天地之間為所欲為，我，可以幫你。」

「我才不信！你沒那麼好心，咳咳咳……」瀕死的姜大川雖然快沒命了，明顯心智還在，他深知徐言的手段，更深知徐言的可怕之處。

「說對了，我沒那麼好心，我自然有我的條件，而且很簡單。」

徐言嘿嘿笑道，笑得十分憨厚淳樸，語氣溫和的說道：「只要你幫我一個忙，幫我去……」

剛想說幫我拍一拍九嬰神火鼎，不等徐言說出條件，姜大川獰聲吼道：「我答應你！只要不是平白救我，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敢陪你走一趟！」

越是了解對方，就越怕對方平白相救。

都是惡人，只有聽到條件，姜大川才會安心，才會相信徐言真能救他，否則如果是平白相救，姜大川就能料到徐言在耍他而已，還不如死掉來得痛快。

「一言為定！此乃延壽丹，能讓你重獲生機，我幫你解除木毒。」

徐言說罷取出延壽丹拍入對方口中，運轉靈力幫著對方驅除木毒，不多時姜大川渾身的木毒本源完全消失。

被丹聖回爐的延壽丹，的確達到了延壽二十年的奇效，丹藥入腹立刻炸起了磅礴的靈氣，即將耗盡生命的姜大川立刻迎來了新的生機。

「這是昊元丹，可恢複本體傷勢。」

一粒延壽丹可無法救回姜大川，徐言再次給姜大川吃下昊元丹，於是姜大川渾身的傷口開始快速的癒合，新的血肉骨骼生長了出來。

「你的金丹即將破碎，這一粒極品靈丹可助你衝擊境界，不過你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破境，成不了元嬰，你一樣會死。」

拿出蘊神丹，徐言凝重的說道，見對方點頭，立刻將蘊神丹給姜大川吃了下去。

時間有限，徐言等不得對方一種靈丹一種靈丹的煉化，只能將三種極品靈丹同時服下，至於能不能破境元嬰，就看姜大川有沒有這個造化了。

姜大川的金丹在碎裂的邊緣，已經沒救了，只有一條路他才能活下去，那就是丹破嬰生，破鏡元嬰。

三粒被丹聖做過手腳的靈丹，如今盡數進了姜大川的肚子，倒也沒有浪費，見對方吃下靈丹開始盤坐，徐言退開了幾步，緊鎖雙眉。

姜大川是霉運之源，這一點徐言能斷定，但是這個霉運之源還不能死，因為姜大川有著破局的能力。

只要姜大川能拍碎了九嬰神火鼎，丹府遺迹這場死局就能迎刃而解，九頭妖王出現，徐言就不信丹華那些老狐狸能頂得住。

姜大川只有被救活，才有破局的機會，只是對方的傷勢太重，能否當真突破元嬰都未嘗可知，又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內，如此苛刻的進階條件，實在太難。

再難的局面，只要有一絲希望，徐言就不會放棄。

與他一樣，姜大川只要看到絲毫希望，拼了命也要抓住。

在傷勢恢復得不算致命之後，姜大川毅然選擇了衝擊元嬰，遍布裂痕的金丹就此崩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