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進來的一男一女，年紀都不輕了，男的大概三十多歲不到四十歲的樣子，身材瘦削，只有一米七多點的身高，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不像正常人那麼健康紅潤。

留著一頭披肩長發，不同於間島由貴的父親間島雄三那種綁著馬尾的藝術家般髮型，而是柔順得如同女人一樣，如果不看正面光看背影，幾乎可以看成一個女人。

至於女的，要更年輕一些，但同樣已經三十多近四十歲了，長相比較普通，穿著一身居家服，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氣質比較柔和，給人一種安於現狀或軟弱可欺的感覺。

李學浩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以免被對方發現。那個留著長發一臉蒼白的男人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對象，在看到對方長相的一瞬間，他就已經知道，這不是一個人，至少不是一個正常的活人。

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絲血肉的生氣，有的是濃濃的死氣，但又不是靈體的那種煞氣，濃濃的死氣之中又帶著一絲邪氣。

是他！

熟悉的邪氣讓李學浩一下子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儘管沒有見過面，但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邪氣和他之前見到明月結花的那幅畫以及在畫展裡面牆上的那些畫中感受到的邪氣是一模一樣的，也就是說，對方就是12年前失蹤最近又出現的畫家，新田三郎。

和他一起來的女人只是一個純粹的普通人，有血有肉，似乎和他很熟悉，雙方找了一個空位坐下，有說有笑地聊著。

店內很多客人都目光古怪地看了過去，這裡是女僕紅茶館，上了年紀的人實在不適宜到這種地方來，雖然沒有強行規定他們不準進來，但這裡畢竟是年輕情侶的約會聖地，像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還真的不多見。

不過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顯然並不在意被人圍觀。

這也造就了哪怕明月結花一直盯著那個新田三郎看，也沒有引來對方的注意，甚至連看一眼都欠奉。

「結花姐！」坐在對面的李學浩叫了她一句，提醒她看得太久了。

明月結花回過頭來，指了指那邊長頭髮的新田三郎道：「浩二，那個男人就是畫家新田三郎。」

「嗯。」李學浩點點頭，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之色。事實上他沒有想到，去畫展沒找到對方，反而被明月結花拉著來吃點心就碰到了，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慶幸感。

明月結花並沒有注意他臉上好像早就知道一切的神色，問道：「我要去問候一下嗎？」

「結花姐，我勸你不要那麼做。」李學浩朝她搖了搖頭。

明月結花皺眉看著他：「我想知道，12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會畫那幅畫，最後還帶著畫一起消失了……」

李學浩知道她有太多的疑惑，這一點他同樣如此，不過和明月結花不同，他清楚地知道新田三郎的真實身份，而明月結花卻不知道，一直把對方當成了一個失蹤12年又慶幸回歸的「幸運兒」。

「結花姐，他已經不是人了。」想了想，李學浩決定說出事實，反正最後總要讓她知道的。

「什麼？」明月結花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已經不是一個人類了。」李學浩又重複了一遍，尤其強調了「人類」的字眼。

「不是人類？」明月結花喃喃自語著，忽然臉色一變，露出一絲驚恐之色，她可是親眼見過某人召喚出過幽靈的，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雖然無法理解但卻真實存在的東西，所以對於這種事沒有絲毫懷疑。

「是的，他是一個殭屍。」李學浩更進一步解釋道，新田三郎的身份其實是一個活死人，但明月結花顯然聽不懂活死人的含義，他乾脆用殭屍來解釋。

這已經是他所見到的第三個活死人了，從去甲府市遇到的第一個活死人小河和彥開始，到去東京參加福神聚時見到的土蜘蛛大熊，還有眼下的新田三郎。

三個都是活死人，但實力一個比一個弱小，小河和彥排第一，畢竟是「活」了幾百年的人物；土蜘蛛大熊是陰陽師的身份，排第二；而新田三郎，原本應該是一個普通人，之後成為了活死人，所以實力最弱小。

「殭屍？」明月結花忍不住看了一眼還在跟那個女人聊天的新田三郎，外表上可一點都看不出來，殭屍那種東西不是很恐怖的嗎？

「嗯，殭屍！」李學浩確定地點頭道。

明月結花似乎有什麼地方想不通的：「可是……」

「完全看不出來是嗎？」李學浩猜到她的一點想法，瞥了一眼那邊的新田三郎，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淡淡笑意道，「不過，他應該是一個好殭屍吧。」

這不是寬慰明月結花的話，而是他從新田三郎的身上沒有察覺到除了邪氣和死氣之外的別的氣息，比如血腥氣之類，那才是作惡的「標誌」。

活死人沒有靈魂，所以本身不存在煞氣，而且和真正的需要靠血食為生的殭屍不同，它們不需要去吸血什麼的，可以吃很平常的食物，只是這種早就喪失了靈魂的東西根本無法品嘗食物的香甜，吃下去只會味同嚼蠟。

而血食雖然不是必需品，但也是唯一可以品嘗出具體味道的「食物」，同時還能有效提高自身的實力，所以活死人也會捕捉生靈來「進食」。

可是現在在紅茶館里的新田三郎身上沒有一絲血腥氣，這說明他根本沒有碰過任何「血食」，成為活死人早就超出了人類的範疇，本有大把的機會那樣去做，卻仍能恪守本心，這絕對是一個善良的「殭屍」。

「好殭屍？」明月結花也被這說法弄怔住了，殭屍還有好的嗎？

「至少不會傷害普通人，所以結花姐，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兩個有十多年沒見過面的戀人了。」李學浩有些感慨道，在叫明月結花之前，他已經順便「偷聽」了新田三郎和那個女人的對話，知道了兩人的真正關係，這也是他剛剛阻止明月結花過去打擾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