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辦公室里，唐濟安捏了捏眉心：「你做到不動聲色，要讓誰出庭作證，暗中進行，知道嗎？」

「知道了，副院。」

唐濟安又低頭看文件，聲音淡淡：「對正人君子有對正人君子的方法，對小人則要用對小人的辦法，對方不光明磊落，我們也不用多光明，知道？」

湯秘書笑笑：「我不是第一天跟著副院了，您放心吧。」

「嗯，去吧。」

說完，他收了鋼筆，摘了眼鏡，工工整整地放在辦公桌上：「嗯，我也下班了。」

他出了門去，看到對門的人在低頭看書。

六月，傍晚，秘書處的辦公室里陽光淡淡地照射進來，唐濟安覺得，這場景，能療愈人的心靈。

他身處黑暗之中，他遇見的人，經手的事，都不陽光，有這麼一個……朋友，在身邊，似乎，是他的幸運。

至少，看到她，他的心情會不自覺變好，會覺得生活還是很有盼頭的。

唐濟安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不想打破這美好的氛圍，走廊另外一頭，鍾琪站著。

他看著她，她則看著他。

他眼裡沒有她，從來都沒有，從上學時期開始，她就無法入他的眼，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明明，她長得漂亮，明明，她學習優秀，她為人和善。

她身上全是優點啊，她為了他，努力變得優秀，努力摒除掉身上的所有缺點，出身貧困家庭的她，現在身上哪裡還有半點原生家庭的影子？

可……為什麼？

為什麼唐濟安還是看不到她呢？

她站在那裡，心都痛了，她一直在他背後看著他，可他看不到她，他眼裡只有別人。

穆棉突然抬起頭來，看到唐濟安，她的心跳漏了一個節拍，這人穿著黑西裝，白襯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單手插在褲兜里，整個人神色很放鬆，有幾分玩世不恭風流少爺的意味。

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

穆棉啊穆棉，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啊，看一眼就臉紅，你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差了。

唐濟安朝她招手：「下班了。」

這一幕，自然全部收入鍾琪眼中，唐濟安的神情，動作，都很溫柔，帶著寵溺，讓她嫉妒得心都扭曲了起來。

她太羨慕，太嫉妒穆棉了，她想，如果唐濟安能這樣對她，那她真的死而無憾了啊。

穆棉放下書本，出了辦公室，略有些手足無措：「你站了多久啊？我看書看得入神，都沒注意到你。」

唐濟安瞥了一眼桌上放著的書：「海上畫報？書？你對書有什麼誤解？」

穆棉撇嘴，輕哼一聲：「雜誌也是書，你對書有什麼誤解？難道必須是四大名著才能稱作是書嗎？」

唐濟安伸手揉亂她的頭髮：「你還頂嘴？」

背後，鍾琪心口發堵，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離去。

以前唐濟安揉穆棉頭髮，穆棉會覺得他很煩，現在……

嘿嘿，她覺得很溫暖，她覺得這是唐濟安不反感她的象徵。

她巴不得他一直把手放她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