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發泄著內心的不爽，古清風忽然一怔。

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問題。

如果此次的原罪浩劫從始到終都是亘古無名的一個陰謀，如果自己真是亘古無名的因果化身，亘古無名布下諸般因果，目的只為把自己推上原罪真主，從而吞噬了自己，她再毀滅原罪本源。

那麼。

原罪會不會早已識破了亘古無名的陰謀，然後假裝不知道，將計就計，表明上選擇自己做真主，讓亘古無名信以為真，這樣以來，既可以防止亘古無名吞噬，也可以做擋箭牌抵擋那些守護大道的老祖，從而在暗中保護真正的原罪真主。

等到最後關頭，當自己與那些大道老祖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原罪悄然無息的選擇真正的真主，然後吞噬其意識，霸佔其肉身，屠滅三千大道，從而順利開啟無道時代，到時候莫說那些大道老祖，恐怕就算亘古無名也只能幹瞪眼。

他娘的！

該不會真是這樣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娘的老子就冤死了啊！

活了一輩子為別人活也就罷了，背了一輩子的黑鍋竟然也是為了別人而背。

古今天地還有比這更加可悲更加凄慘的人生嗎？

古清風本來打算一切順其自然，聽天由命。

現在他越來越覺得，不能再順其自然，也不能再聽天由命了。

他可不想為別人背一輩子黑鍋，更不想活了一輩子最後為別人而活。

古清風琢磨著如果最後原罪選擇自己是真主也就罷了，至少這黑鍋沒有白背，如果真如他猜想的那樣，原罪只是拿自己做擋箭牌的棋子，那麼古清風或許就去會爭搶原罪真主，而且還是不惜一切代價的爭搶，搶到得搶，搶不到也得搶。

不為尊嚴，也不為公道，只為背了一輩子的黑鍋也得把原罪真主搶到手！

老子搶不到，誰也甭想搶到。

如果原罪真主真的會誕生，只能是老子，別無第二人。

還有亘古無名。

如果自己真是這個娘們兒的因果化身，古清風也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就算亘古無名大發慈悲不吞噬他，他也會去吞噬亘古無名的意識。

同樣不為尊嚴，也不為公道，只為對得起自己活了的這一輩子。

古清風並不介意自己做一回棋子。

可要說做棋子做到為別人背一輩子黑鍋，為別人活一輩子的話，古清風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或許是察覺到古清風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兒，對面的顧長風問道：「古兄，你沒事吧？」

「沒什麼事兒，只不過想起一些事情，有些不爽而已。」

此間的古清風雖然依舊在笑，但嘴角的笑意早已隨著他內心的變化而改變了。

先前他的笑意多是開懷爽朗的笑意，而現在的笑意則變得清淡了許多，也變得陰鬱了許多。

就如從陽光般的笑容逐漸變成陰雲密布般的笑容一樣。

如果以前古清風的內心還算光明的話，那麼這一刻所謂的光明正在逐漸消散，黑暗捲土重來。

如果以前古清風的內心還算善良的話，那麼這一刻所謂的善良也正在逐漸消失，邪惡凌雲之上。

如果以前古清風的心境是順其自然的話，那麼這一刻所謂的順其自然也開始逐漸消失，隨心所欲開始席捲。

如果以前古清風的態度是聽天由命的話，那麼這一刻所謂的聽天由命也開始逐漸消失，換之而來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果你是為自己身為棋子而不爽的話，那麼顧某還是勸你想開點，你是棋子，顧某也是棋子，古今天地的原罪變數也好，應劫定數也罷，都是棋子罷了，不是大道的棋子，就是原罪的棋子，不是原罪的棋子就是命運的棋子，反正都是棋子。」

顧長風說這番話的時候，言語頗為複雜，似若在自嘲一樣。

古清風內心壓抑，碰上顧長風，忍不住發其了牢騷，而顧長風也差不多一樣，儘管他的仙緣道侶千葉仙王一直陪伴左右，但有些話他並不想對千葉仙王說，如今見到古清風這麼一位亦敵亦友的老對手，便也忍不住傾訴起來。

其實。

顧長風以前一直是一個很簡單的人，簡單到兩眼不望窗外事，一心苦修大道。

他不僅人簡單，思維也簡單。

他以前覺得自己既然上承了仙道天命，就應該守護仙道，不辜負天命之恩。

他以前也覺得自己上承公道，得青天傳承，就理應以身作則，斬盡世間一切不公，還眾生一個公道，不辜負青天之恩。

顧長風以前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只是後來隨著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見識越來越多，知道的秘密越來越多，顧長風想的就越來越多，想的越多，他簡單的心思也就漸漸變的複雜起來。

尤其是自從進入荒古黑洞之後，他越來越覺得所謂的因果，所謂的天命都很虛假！

是的！

虛假！

因果與命運是顧長風對大道信仰的底線。

因為他知道仙道不仙，佛道不佛，一個比一個骯髒，為了爭奪所謂的大道之首，簡直比魔道還要魔。

即便如此，顧長風依舊願意守護大道，因為他覺得，只要因果命運純凈，那麼其他大道願意骯髒就骯髒吧。

以前，他以為因果的是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種下什麼樣的因果，就會得到什麼樣的命運。

而現在，顧長風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因果是可以安排的，原來所謂的命運也是可以註定的。

在沒有進入荒古黑洞之前，他還信誓旦旦一定會守護天地大道，哪怕丟掉小命兒，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可是現在，他卻猶豫了，茫然了，也彷徨了，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守護天地大道。

在他心目中，如果因果與命運是純凈無暇一塵不染的，那麼大道是值得守護的，他也願意為純凈的因果命運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如果當因果不再純凈，而是變成某些人布局的手段，當命運不再純凈，變成某些人布局的棋子，那麼所謂的因果命運也就骯髒了。

純凈的因果命運值得守護，那麼骯髒的因果命運還值得守護嗎？

顧長風之所以將因果命運當做對大道信仰的底線，是因為他覺得因果命運是大道的根本，只要因果命運純凈，那麼大道還有救，可如果連因果命運都骯髒了，所謂的大道也就沒救了。

如一朵花般。

花瓣衰敗，尚且還有再開的可能。

可如果連根莖都爛了，那麼這朵花再也不可能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