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坐在涼亭裡面的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唐曼青、水兒,古鎮遠。
玲瓏山莊是男人的天堂,很少有女人會來,此次唐曼青來這裡,也不是享樂的,而是來找紅姐的,只不過她畢竟是女人,又是煙羅郡主,礙於身份,不得不易容裝扮成男子。
水兒看不慣風月場所這些打扮花枝招展的侍女,更看不慣來這裡尋花問柳的男子。
不過。
唐曼青倒是無所謂。
在她想來,只要不偷不搶不拐不騙,憑自己本事才藝掙錢,並沒有高貴低賤之分。
更何況,她也相信,如果有其他選擇的話,這些侍女怕也不會淪落到這煙花之地。
當然。
也不排除那些好吃懶做的女人。
怪只能怪這個世界笑貧不笑娼,也只能怪現在的年輕人攀比之心太重,也太愛慕虛榮。
至於來這裡尋花問柳的男人,她雖然也有些看不慣,但也只是看不慣而已,就如同看不慣欺男霸女一樣。
這時。
一位老者走了過來。
唐曼青認識他,是玲瓏山莊的管事,魏老前輩。
唐曼青起身行禮。
「郡主真是折煞老朽了。」魏老誠惶誠恐,道:「郡主乃千金之軀,怎能向老朽行禮,使不得,千萬使不得。」
「老前輩太客氣了。」
「哪裡哪裡。」
魏老知道郡主此行的目的,便說道:「莊主今日外出辦事,她吩咐老朽,若是郡主前來,讓您稍等片刻,莊主天黑之前一定回來。」
「無礙。」唐曼青看了看天色,此刻已是傍晚,道:「我在這裡等紅姐吧。」
「這裡畢竟是煙花之地,郡主還是裡面請吧。」
「好吧。」
唐曼青起身之時,又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問道:「前些天我聽說香兒一直住在這裡,她還在嗎?」
「香兒小姐還在。」
「她在那就太好了,我去香兒那裡等紅姐吧。」
「這……」
魏老看起來有些猶豫。
「怎麼了?不方便嗎?」
「郡主誤會了,並非不方便,只是……香兒小姐剛才去堂會那裡演奏了。」
「是嗎?」唐曼青沉吟片刻,道:「那我也去吧,好久沒見香兒了呢。」
「郡主,那裡畢竟是堂會,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無所不有,您還是……不要去了吧?」
「我又不是沒去過,紅姐帶著我進過好幾次堂會呢。」唐曼青淡笑道:「況且,今日我已易容男裝打扮,我不說,誰又知道我的身份呢。」
「郡主,這個不太好吧。」
紅姐帶著郡主去堂會,那是紅姐,魏老可不敢,畢竟唐曼青是煙羅國郡主,若是傳出去郡主進過玲瓏山莊的堂會,那還了得?等王爺回來,還不得把自己給活生生的撕了啊。
魏老本想推辭,奈何,唐曼青堅持要去,最後無奈之下,魏老只能勉為其難的帶著唐曼青一行人向堂會走去。
唐曼青與林香兒是朋友,而且還是很要好的那種。
二人相識還是紅姐介紹的。
起初的時候,唐曼青根本無法理解,不管是資質造化還是仙藝才情都足以稱得上天之驕女,為何偏偏喜歡混跡在紅塵之中,她說她喜歡這樣活著。
還有人喜歡這樣的生活?
有。
林香兒就是一個。
紅姐也是一個。
所謂這樣活著是什麼意思?
剛開始的時候,唐曼青也不是太懂,隨著年齡的增加,閱歷的增長,直至唐曼青開始覺得越活越累的時候,她才漸漸開始懂得林香兒所謂的生活,內心深處甚至也開始嚮往這樣的生活。
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
高興的時候就喝上兩杯,喝他個痛快。
不高興的也借酒消愁,醉生夢死。
不需要再為宗門,為家族的事情煩心,也不需要每天修鍊,更不需想著得道成仙。
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想做什麼就做。
這才叫生活。
可惜。
唐曼青不能這樣活,她出身煙羅皇室,註定要為煙羅皇室而活,根本無法選擇,哪怕是將來的仙緣道侶,恐怕也由不得她自己。
所以,她只能羨慕。
堂會。
高台之上。
林香兒側身坐在軟椅上正面帶嫵媚的笑意,彈奏著琵琶,紅裙之下,是那一雙疊在一起的美腿,很誘人,一邊彈奏著,赤裸著的小腳,還在那裡微微晃動,每每晃動,腳腕上的小鈴鐺都會隨之響起清脆的聲音。
曲音傳來,令人心神蕩漾。
全場眾人,有一個算一個,無不沉侵在那令人心潮起伏的音律之中,不管是來自梅家的梅元華,還是來自蕭家旁支的蕭子英都不例外。
林香兒喜歡這種感覺。
喜歡這種用音律令所有男人為之沉醉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感覺。
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這種感覺。
只知,這種感覺讓她很滿足。
這種滿足感,也讓她似曾相識。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是這麼活的,久的仿若能夠追溯到前世一樣。
大概自己的前世也是一位醉酒當歌的樂姬吧?
或許是吧。
林香兒不知。
但她知道自己是一位輪迴轉世之人。
不過。
卻是一位沒有任何前世記憶的輪迴轉世之人。
哪怕一丁點記憶也沒有。
如果有什麼與前世有關的話,那麼只有這首曲子了。
這是什麼曲子,她不清楚,仿若與生俱來就會彈奏一樣。
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彈奏這首曲子,望著下面眾人沉醉的樣子,內心深處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很飄渺,亦很模糊。
仿若無盡黑暗中出現的一抹光明一樣。
很微弱很微弱。
微弱的只能感受到光明的存在,卻不知道光明在哪裡,更觸摸不到。
為了尋找這一抹光明,林香兒不停的彈奏這首曲子。
那一抹光明看起來也越來明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但他依舊什麼也察覺不到。
二樓。
雅間之內。
一位侍女按摩著古清風的肩膀,一位按摩著他的雙腿,還有一位伺候著美酒。
古清風仰躺在椅子上,沉侵在這首曲子的音律之中,正欣賞著這首曲子的意境,只是越欣賞越覺得奇怪,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亦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