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列看著胖子在地下滾來滾去，哭嚎的聲音，響徹整個囚室，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人崩潰，真不知道這個死胖子是什麼樣的怪物，才能叫出這樣凄慘的聲音來。

那叫聲，簡直就是傳說之中的音波武器，能喚起人靈魂之中，最慈悲的人性部分，可以喚起任何冷血殘酷的人，早已經泯滅的同情。

能在第七區監獄中，生存下來，並且爬到食物鏈頂端的傢伙，早已經泯滅人性，不存在任何的善良和同情這些沒用的情緒和念頭。

但是現在，胖子用自己的嚎叫，硬生生讓毆打自己的幾個打手的拳頭，變得弱了一些，雖然同樣的力道，擊打在他的身上，卻少了那一份狠勁和殺意。

這胖子，特么的真是個人才！

哈德列明顯地捕捉到了幾個打手的軟弱，他不由得哼了一聲，臉色陰沉下來，在這個鬼地方，對別人軟弱，就相當於對自己殘忍！

他陰沉沉地看著拚命嚎叫的胖子，心中極度不快。

在哈德列看來，這滿地亂滾的胖子，根本就是一個人渣！

而這樣一個人渣，在挨打的時候，還拚命用手死死護住他的臉，就好像這傢伙是個什麼國際大明星，超級帥哥似的，好像他那張土肥圓的臉，傷了一點點，都是特別慘重的損失似的。

胖子無聊可笑的動作，讓哈德列感覺滑稽的同時，又無比憋屈，自己作為約瑟老大的四大金剛之一，也算第七區的大人物了，氣勢洶洶地過來，難道就是跟這樣一個下賤，自戀、窩囊的死胖子較勁？

胖子尖利的慘叫，慘不忍睹的扭曲表情，讓每一個打手的心中，都起了惻隱之心，似乎欺負這樣一個憨厚老實的傢伙，是世界上最不人道的事情，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湧出了罪惡感和慚愧感。

於是，幾個打手的拳頭越來越慢，力道越來越輕。

眼看著手下的兄弟，擊打胖子的時候，力道越來越輕，哈德列不由得怒火上沖。

他沖了過去，一把將胖子揪了起來，一巴掌狠狠揮在胖子的臉上，然後重重一個窩心腳，將胖子踢得栽了出去。

胖子的身子，狠狠撞在鐵架子床上，然後又一個踉蹌，向前摔倒在地上。

胖子的慘叫，變得更加凄厲，而只打了胖子一拳一腳，哈德列便覺得不對勁兒。

自己的拳頭，打在胖子的身上，就好像打在軟綿綿的棉花包上，十分的力量，足足被他的肌肉收縮，吸收了足足五六分，這樣打起來，不但累，而且消耗驚人。

特么的，原來胖子還有這樣的好處，防禦力超值啊，而他整個身子軟綿綿的，彷彿一個橡皮人，打起來沒有任何的快感，還特別累。

哈德列起了疑心，看著一頭栽在地下，便再也不動的胖子，冷冷地一咬牙：「給我繼續打，用狠勁！」

羅夫斯基身子一顫，那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和保護欲，又讓他險些為胖子求情，看著猶如一堆爛肉似的胖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兇悍成性的羅夫斯基，心中竟然無比酸楚和痛苦。

「老大，他暈過去了……」

一個高個子的白種人，走過去一腳將胖子踢得翻了個身，轉過身來，恭敬地彙報。

雖然哈德列是約瑟的人，就監獄之中，鬥毆打死人，不至於受到重罰，然而畢竟死人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哈德列的眼睛，死死盯著胖子的臉，剛才那一拳，自己用儘力氣，卻根本沒有在胖子的臉上，留下淤青和紅腫，他冷冷地說：「繼續打，還用得著我重複嗎？

「繼續打？」

胖子身子一顫，被手臂遮掩的眼帘，睜開了一線，他就是再怎麼刀槍不入，接受這樣的群毆，也難免有氣。

胖子原本打算挨一頓打，然後托羅夫斯基向哈德列求求情，自己再說兩句好話，也就進入了哈德列的組織。

憑著自己精確的心理戰術，還有一頂又一頂的高帽子，阿諛奉承，說不定便能取得哈德列的信任，然後一步步接近約瑟。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名叫哈德列的混蛋，不把自己打死打殘，是不罷休了。

「姥姥個熊，打就打，老子倒要看看，誰揍誰？」

王小石心中罵罵咧咧，眼睛漸漸閉上，呼吸漸漸均勻平穩，而鼻子之中，傳出極為響亮的鼾聲。

這變化多端，彷彿叫春一般的鼾聲，嚇得羅夫斯基、妙手、博士、漢斯幾個人都向後退縮，羅夫斯基渾身顫抖，滿臉煞白：「小心，他要夢遊了，他變成夢遊狂魔了……」

「啪！」

哈德列重重一巴掌，把羅夫斯基打得連轉兩個圈兒，他怒不可遏，指著胖子：「夢遊個屁，給我打！」

哈德列身後的打手，全都是極度危險的暴力犯罪分子，這輩子什麼事情沒有見過，怎麼會害怕一個夢遊的胖子呢？

他們在哈德列的指揮下，全都沖了上去，對準地下的胖子，一頓拳打腳踢。

在狂風暴雨一般的拳腳下，胖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眼睛發直，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嘴角的口水，不斷地留下，嘴中喃喃自語，彷彿又跟誰在爭執什麼，沒有邏輯的辭彙往外蹦，音節模糊，聽不太清。

奇怪的是，這樣的一個胖子，在狂風暴雨的打擊下，搖搖晃晃，就是打不倒，彷彿孩子玩的不倒翁似的。

他的臉上，露出了獃滯，瘋狂的笑容，充滿了歇斯底里的味道，任何一個人見了，背脊上都彷彿爬上了一條毒蛇，涼颼颼的，頭皮發麻。

一個彪形大漢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就在他收腿的時候，胖子出手了，一隻手彷彿抓雞似的，胡亂一抓，便捏住大漢的足踝，然後狠狠一腳，踩在他的小腿骨上。

咔擦！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大漢腿骨斷裂的聲音，如此清晰如此嚇人，大漢張大了嘴巴，臉上肌肉抽搐，嘴中嘶嘶倒吸涼氣的聲音，比任何慘叫都嚇人。

看著大漢疼得神智昏迷，兩眼翻白，再看看他的小腿骨，斷刺反戳，從肌肉中刺了出來，白森森的，上面鮮血淋漓，所有的人，都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胖子的眼神，依然迷離而狂亂，嘴中喃喃地念叨著什麼，音節模糊而又快速。

一個囚徒倒下了，其他的囚徒更加兇猛地沖了過來，這樣血腥的場面，在這些高度危險的暴力分子看來，並沒有什麼可怕的。

一個壯實的囚徒，狠狠一肘，橫著擊在胖子的脖子大動脈附近，這是典型的軍人殺人技巧，普通人要是挨了這樣的重擊，立即便會暈厥倒地，人事不知。

然而，胖子只是後退了一步，又被身後一個傢伙重重一腳，踢得踉蹌向前。

他目光獃滯，嘴角流著口水，速度卻快若閃電，一把撈住壯實囚徒的脖子，腦袋彷彿一個大鐵鎚，狠狠撞在壯實囚徒的臉上。

啊！

壯實囚徒一聲慘叫，整個鼻樑骨被他撞得塌陷下去，一張臉擠壓，成了血淋淋的大餅，整個五官都變了形狀，蒙著臉倒了下去。

緊接著，胖子身子往後一靠，反手一撈，抓住了身後偷襲的一個傢伙的腿，然後把那個傢伙，當做大鐵鎚，二百七十度風車一般掄圓，自後向前狠狠一砸。

砰！

一聲悶響，胖子前面的三四個囚徒，被這從天而降的重重一擊，砸得暈頭轉向，兩個囚徒當場砸得暈死過去，手腳斷折。

還有兩個傢伙拚命打滾後退，卻又被胖子接著第二次，脫手飛出手中的囚徒，三個囚徒慘叫連聲，全都成了滾地的葫蘆，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胖子眼神獃滯，顫顫巍巍向前走了兩步，又倒退兩步，晃晃蕩盪，所有還站著的囚徒，都隨著他的前進後退，恐懼地亦步亦趨。

每個人的眼神中，全都是恐懼慌亂之意，就連哈德列也是如此，更不用說早已經吃過苦頭的妙手、羅夫斯基之流。

所有的人，全都獃獃地看著胖子。他的的臉上和額頭，全都是血跡，混合著他的口水，往下巴流去，但是這麼滑稽的樣子，看在眾人的眼睛中，卻猶如惡魔一般可怕。

每一個人從胖子的臉上，看到的不是恐懼，而是興奮，是歇斯底里的狂熱。

著他伸出舌頭，不停地添著嘴唇，好像最銀盪的女人似的，扭著皮股，搔首弄姿，每一個人的心理底線，都好像黃河堤壩決了口子。

無論多麼兇惡的囚徒，都開始意識到，眼前這個發瘋的胖子，並沒有一開始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是個變太的惡魔，打不死的撒旦！

最讓眾人崩潰的是，出手打人的胖子，又哭了，委屈得彷彿飽受欺凌的小媳婦似的，用手背拚命地揉著眼睛，從抽抽噎噎，到嚎啕大哭，似乎全世界都委屈，都讓他一個人受了。

哭著哭著，胖子又開始咬牙切齒地喃喃自語，彷彿和誰在爭執吵架，可以依稀聽清楚的是胖子模糊的音節：「還我的充氣娃娃來……全都是你們逼的……不要老樹盤根，我要老漢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