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明白娘的心情，厲天澗跟任何人比起來，都卓越出眾，尤其是在一眾招親的對象里，他是那麼顯眼，是人都會看中他。

秦夫人生怕小秋錯過這樣一個人選，親手給小秋重新梳了頭髮，給她挑了一個漂亮的發簪。

「走，娘陪你去。」

「娘……」

小秋被秦夫人拉著往外走，滿臉的不願意，有什麼好見的？反正、反正她現在心裡不爽著呢。

……

秦少木此刻陪著厲天澗，跟他東拉西扯地說話，他發現越是跟厲天澗交談，就越是能感受得到他學識的淵博。

厲天澗就沒有什麼是不知道的，說出來的話，句句令人信服。

「我覺得以厲公子的才情，做生意實在太屈才了。」

秦少木誠懇地建議，「厲公子便是去走仕途，怕是也會一鳴驚人。」

「我沒有那樣的心思，我只想將手裡的事情做好，其他的……」

厲天澗淺笑，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守在小秋身邊重要。

「厲公子當真跟我妹妹見過面？我怎麼瞧著，小秋並不記得的樣子？」

「她可能是不記得了，只是我不會忘記。」

厲天澗的指腹輕輕摩挲茶盞的杯壁，溫熱的溫度從指間緩緩蔓延。

秦少木被厲天澗臉上的深情鎮住，這、這麼走心的嗎？小秋丫頭不得了啊，不顯山不露水的，居然能讓厲天澗這樣的人如此執著，不愧是他的妹妹！

正說著話，下人進來通傳，秦夫人和小秋來了。

秦少木就看到厲天澗溫和的眼睛里驟然放出光來一樣，心下更加認同這個人，不管如何，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不會看錯，這個厲天澗對小秋，是真心的。

「娘，您怎麼來了？」

秦少木起身去迎接，扶著秦夫人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您來做什麼？這種事兒讓他們兩人獨自相處不就好了。」

秦夫人撇撇嘴，她不來，小秋能來？

「秦夫人。」

厲天澗起身行禮，秦夫人越看越覺得這人與小秋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用多禮，今兒府上的人也多，對厲公子疏於招呼，還請見諒。」

厲天澗笑容溫和，只他的餘光從小秋進來之後，就沒有挪開過。

她換了一身衣衫，也好看。

秦夫人端著當家主母的架子，說出來的話卻平易近人，她覺得厲天澗不錯，因此態度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許多。

「府里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請厲公子別放在心上。」

小秋無語，「什麼招待不周，招親而已，有什麼招待不周的。」

「小秋！」

秦夫人拉了拉她的袖子，「你之前也沒跟厲公子好好說說話，厲公子誠心誠意地來府里，咱們不能連這待客之道都沒有。」

她笑著將小秋按坐下，「厲公子，小女自小被家裡嬌慣著長大，性情驕縱，你多擔待著些。」

「夫人多慮了，秦姑娘蕙質蘭心，在下只有仰慕。」

秦夫人於是笑容更甚，拉著秦少木就離開。

小秋目瞪口呆，從前一天誇自己八百遍的娘居然說她性情驕縱，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麼短短的時間，厲天澗給她娘灌了什麼迷魂湯？她才是娘親生的好不好？

礙於秦夫人，小秋也不好立刻就走，但她也沒什麼想跟厲天澗說的，只坐在那裡事不關己地喝茶。

厲天澗的目光正大光明地落在她身上，小秋就當看不見。

將手裡的茶喝完，小秋放下空的茶盞，「我還有些事情，先告辭了。」

她站起來就想走，厲天澗伸手拉著她，「秦姑娘為何我似是有敵意？若是我哪裡得罪了姑娘，還請姑娘明示。」

小秋揮手甩開袖子上的手，「我與公子素不相識，何談得罪？」

「是嗎，可為何姑娘像是在生氣？」

「我就是這脾氣，我娘方才不是說了？我性子驕縱，有什麼問題嗎？」

厲天澗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鳳眼流瀉出淡淡的笑意來。

他搖了搖頭，語氣溫和地說，「沒有問題，姑娘高興就好。」

小秋被他的笑容弄的心裡越發焦躁，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她恨恨地咬著牙轉身離開，氣死她了！

……

厲天澗笑意久久不曾散去，邢凡都好奇，「尊上，小秋姑娘對你如此排斥，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按著他想的，尊上不是應該會很情緒低落才對嗎？

厲天澗但笑不語，他從小秋的眼睛里，並沒有看出恨意來，儘管她對自己從不正眼相看，可厲天澗不會弄錯的。

「走吧，去跟秦夫人告辭。」

厲天澗也站起身，沒有恨意就好，沒有恨意，他就有勇氣，積極爭取。

秦夫人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談完了，見到厲天澗的時候很是驚奇。

「這就要走了嗎？那……」

厲天澗送上了一隻荷包，「晚輩的住所在荷包里，晚輩回去，靜候佳音。」

秦夫人鬆了口氣，「也好，此事也倉促不得，厲公子先回去吧。」

厲天澗恭敬有禮地告別，秦夫人一扭頭去了小秋那兒，瞧見她懶洋洋地靠在窗邊，疾步走了過去。

「如何？」

小秋眨了眨眼睛，將身子坐坐正，「娘，你說什麼如何？」

「還能有什麼？厲天澗啊，那個後生娘很是看好，今日來的人當中，再沒有能比得過他的，娘跟你說，他比從前娘為你相看的都毫不遜色。」

小秋又懶懶地癱回去，「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呢？」

「小秋，你對厲天澗有什麼偏見？他相貌又好，性情也好，家世背景雖然略差一些，可本身有能力，光秋記是他做出來的就很不得了，這種樣樣出挑的人，你哪裡瞧不上？」

秦夫人真想將小秋的腦子打開來看看，這樣人她還挑什麼？

「娘，就是因為他樣樣都好，你覺得這種人會來咱們家招親？」

「不是說了嗎，人家中意你，來招親怎麼了？來咱們秦家很委屈他嗎？」

其實是有些委屈的，秦夫人將心底的想法壓下，好言好語地勸說，「小秋，你的親事一直是娘心頭的牽挂，如今總算有個娘覺得不錯的，你不能因為他太好了反而生出懷疑，這對厲天澗不公平。」

小秋扁了扁嘴，那對她就公平了？之前死活不出現，若不是自己提出招親，厲天澗是不是就打算旁觀這一世？

說什麼終其一生一定會取得自己真心的原諒，這個騙子！

秦夫人見天兒地來勸小秋，擺事實講道理，外面知道秦家招親的人，已經暗暗在打聽厲天澗，讓她越發焦灼。

小秋眼看著娘的情緒越發激動，終於點了頭，「女兒一切聽娘的，娘做主就是。」

「你說真的？那就是答應了？」

秦夫人睜大了眼睛，立刻讓人給厲天澗去送消息，此事，就這麼定了！

……

就這麼定了嗎？小秋捧著腦袋。

厲天澗應該不知道她這一世是有記憶的吧？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前兩世厲天澗也都娶了自己，一直守著她，並且……都沒有碰過她。

小秋很輕易地猜出他的想法，那會兒若是他跟自己圓房，等自己想起了一切，怕是要炸。

不過這會兒，小秋覺得這件事又有些問題。

自己生的這麼如花似玉，厲天澗居然能忍那麼久，莫非自己對他來說沒有吸引力？

小秋眉間綳出一道青筋，瞧不上她是怎麼的？她對自己還頗有自信來著，厲天澗這是什麼意思？

小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開始胡攪蠻纏了，許是蘇嬌幫她確認了厲天澗對她的情意，令她轉變了心裡的想法。

小秋覺得，圓房這件事，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

厲天澗開始頻繁地出入秦府，與秦家商議招親的事宜。

秦夫人越看他心裡越滿意，厲天澗比她見過的所有後生都要出眾，秦家這是撿到寶了。

「我已是將秦家相鄰的宅子買了下來，與小秋成親之後，我想與她搬到那個宅子里，離得近每日都可以來您這裡請安。」

「那宅子你買下來了？」

秦夫人微微詫異，之前秦家也想過買下來，只是主人一直不肯賣這才作罷，沒想到厲天澗買成了。

「是，雖然秦家是招親，但若是小秋姑娘的夫君太沒有能耐，也太委屈了她。」

秦夫人心中熨帖，正是這個理。

「你想的很周到，就按著你想的來。」

各種事情商量到最後，秦夫人越發覺得心曠神怡，回頭跟秦老爺一說。

秦老爺愣了片刻，隨後疑惑道，「這一項項一樁樁的都有厲天澗安排妥當了，跟他娶媳婦有什麼區別？這是招親嗎？」

秦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好像……確實如此。

厲天澗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該有的體面一點兒不少，招親……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這……」

「我也聽少木說了，這個厲天澗是對小秋傾慕，若真如此，按著尋常的嫁娶便是，人家如此誠心，咱們還要招親，也太欺負人了。」

秦夫人點頭稱是，心想對啊，厲天澗怎麼也不提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