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珊的做法，孫流雲自然是瞧不上的，但是再瞧不上，那也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兒說出來。

再說，她們如今可是目標一致，都看蔣小秋不順眼。

孫流雲想了想，「聽說那位玲瓏姑娘可是蘇夫人的妹妹，蘇夫人拿她的境遇當做笑話來看，是不是也太涼薄了？」

「就是，玲瓏可是將你曾經做過什麼事情都告訴我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蘇夫人以為那些能瞞得住？」

黃玉珊又振作起來，眼裡的恨意更甚。

小秋輕笑了兩聲，「我可沒有想瞞什麼，至於涼薄……」

她看了一眼孫流雲，「說得好像是我讓她無名無分地委身於人一樣，孫姑娘瞧著也是有學問的人家養出來的女子，莫非連自己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後果這樣的道理都不懂？」

孫流雲臉色暗沉，「蘇夫人果真是伶牙俐齒，莫非就是以此迷惑了蘇大人？」

「不不不，孫姑娘弄錯了。」

蔣小秋彎起眉眼露出一個異常好看的笑容來，「上一回我就告訴姑娘了，我靠的，是美貌呀。」

孫流云：「……」

黃玉珊：「……」

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她們兩幾乎要憋出內傷，奈何凌厲的眼風對蔣小秋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就在這時，侍女珍眉過來傳話，淑清公主想要見一見蔣小秋。

黃玉珊和孫流雲臉上頓時一喜，「公主有請，蘇夫人還不趕緊過去，免得讓公主等久了。」

她們兩制不住蔣小秋，就不信，在公主面前，她還敢這麼放肆！

小秋動作緩慢地站起來，心裡想著早晚有這麼一出。

前世淑清公主對蘇如卿的愛慕人盡皆知，有些做法連她聽著都覺得匪夷所思。

以淑清公主的性子，又怎麼會不跟自己說說話？

她跟在珍眉的後面進了屋子，外面的熱鬧被阻隔在門后。

見著了淑清公主，小秋按著規矩給她行禮，卻沒聽見淑清讓她起身的聲音。

小秋心緒很平靜，淑清不發話，她就安靜地等著，等了一會兒，才聽見淑清公主說，「蘇夫人請起。」

站起身，小秋神色如常地站在那裡，沒有任何被刁難的樣子。

淑清見狀，眼神微微沉了沉。

「一直久聞蘇夫人的大名，卻始終沒能與夫人交談，今日總算是有機會了。」

淑清淡淡地開口，讓珍眉給小秋拿了綉墩坐。

「那日普華寺匆匆見了一面才發現，蘇夫人容貌果然出眾，花容月貌，沉魚落雁，我若是男子，怕也是會喜歡的。」

小秋含蓄地淺笑，「公主謬讚了。」

「不知道蘇夫人平日里，喜歡做什麼消遣？」

淑清模樣不經意地問，「蘇大人滿腹經綸，蘇夫人既是他的夫人，想必也很博學多才吧？」

「公主殿下，您忘了，蘇夫人最出名的可是她的綉品呢。」

孫流雲笑著在一旁補充，淑清恍然，「如此說來，蘇夫人便不能陪蘇大人一塊兒探討學識？那實在是可惜。」

淑清臉上有著淺淺的遺憾，彷彿這是一件多麼令人痛心的事情。

孫流雲順著將話接過去，「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在府里的時候，蘇大人是怎麼度過的。」

她就差沒說出替蘇如卿委屈了。

蔣小秋抿了抿嘴唇，蘇如卿在府里可真一點兒不委屈，有時候自己想陪他去書房看書他都不願意，就喜歡膩在她身邊。

但她才不要告訴這些人。

「多謝公主指點，我往後定會多加註意這些。」

小秋語氣特別感激，笑眯眯地跟淑清道謝，淑清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覺得自己難道是在提醒她什麼嗎？

「蘇夫人會這麼想很好，只不過有些事情也不用太過勉強了，畢竟不是什麼事情，只要有心努力就能做到的。」

淑清語氣溫和，像是高高在上的人，親切地給與建議和施捨。

「是啊蘇夫人，這才情學識可並非一朝一夕能習得，如同淑清公主這般，連蘇大人都讚不絕口的出類拔萃，國朝也就這麼一位。」

淑清輕輕看了孫流雲一眼，「說這些做什麼。」

孫流雲抿著嘴笑著低頭，「還請公主原諒。」

蔣小秋無語，這不就是說給她聽的嗎？為何還要原諒？

她們的意思很明白了，自己配不上蘇如卿，整個國朝能配得上的，也就淑清公主一個。

蔣小秋在心裡撇撇嘴，她不信蘇如卿會讚不絕口，事實上以蘇如卿在外的言行，贊沒贊過都兩說。

她們這麼說的目的是什麼？讓自己自慚形穢？覺得自己委屈了蘇如卿，自請下堂？

小秋心裡呵呵呵，她一點兒不自慚形穢，她美著呢。

於是蔣小秋笑起來，「淑清公主的美名，我先前就有所耳聞，且夫君也跟我提起過呢。」

淑清的眼睛猛然一亮，連身子都坐直了一些。

「你說……蘇大人跟你提起過我？」

「正是。」

「他說我什麼了？」

淑清語氣隱隱能聽出有些急切，她再沒有想過，蘇如卿私底下居然提起過她嗎？

是稱讚她了嗎？稱讚她什麼了？

蔣小秋眼睛慢慢地彎起來，笑容真誠漂亮，「夫君說，公主美名在外，不知道往後誰會有福氣娶到公主，不管是誰，那都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淑清聽到前半句，心情瞬間上揚，然而後面的話，卻又讓她跌入谷底。

蘇如卿當真這麼說？他很期待自己嫁人嗎？他就一點兒沒有想過，她想讓他有這樣的福氣？

孫流雲也聽出了什麼，立刻橫眉冷對，「蘇夫人慎言，公主殿下的親事也是你能隨意置喙的？」

蔣小秋立刻做出驚嚇的表情，「公主恕罪，我是見公主問了才會說的……我家相公也是性子爽直，有什麼事都不會瞞著我，只是他也並非有心唐突。」

淑清公主眼睛里慢慢地浮現出冷意，她想要說服自己蔣小秋不是故意炫耀都做不到。

小秋也平靜地回視，澄清的眸子絲毫不躲閃。

她就炫耀了，怎麼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