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邊吃過晚飯，許婷婷帶著許媽和凌舒幾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然后，以出去買點洗漱用品的借口，強拉著凌舒出了門。
幾秒后，兩人友誼的小船就翻了，許婷婷甩開凌舒的胳膊，哼哼道：“你個小叛徒，老實交代吧，到底賣了我多少信息。”
想起剛才許媽誤會黃鑫就是顧恒時，凌舒在一邊幸災樂禍的模樣，她又加重語氣補充道：“別逼我動大刑啊！”
凌舒雙手抱胸，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哼道：“呦，這才多久沒見啊，竟然還敢對我動刑了，倒是脾氣見漲啊！得，待會回去，我就跟沐姨好好聊一聊那姓顧的。”
許婷婷秀不過一秒，強行繃住的小臉頓時垮了，選擇了從心。
“你看你，還是這么不經逗，沒看出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嗎？”
許婷婷重新挽住凌舒的胳膊，笑意盈盈的說道：“小舒舒，舒姐姐，來，跟我好好說說，我媽這次來米國，到底有什么打算，她到底知道多少情況？”
外人面前一向高冷的凌舒脖子一挺，傲嬌的白了許婷婷一眼，說道：“別叫姐，都把我給叫老了。”
“是是是，不叫姐，那叫妹，凌妹妹，快給我講講，順便給我出出招，待會回去怎么應付我媽的嚴刑逼供。”
“誰是你妹，想趁機長輩分，占我便宜是吧？”
“凌舒，適可而止啊，再得寸進尺，小心我撓死你。”
“來啊，我會怕你，來互相傷害啊！”
一起長大的兩姐妹許久不見，都放下了平時偽裝在身上的包袱，肆無忌憚的打鬧著，往不遠處的小超市走去。
超市里……
許婷婷跟在凌舒身后，一個勁的追問許媽目前都知道些什么。
凌舒倒是回答的很溜，只是沒回答一個問題，購物車上則必然會多出一樣東西，嘴里還不斷低聲念叨著。
“恩，這品牌的剃須刀在國內好像要大商場里才有，買回去就當是帶的禮物了，還不用自己掏錢，真好！”
“咦，這香水好像也不錯，送給二姨比較合適……”
于是，這一來而去的，許婷婷已經摸清了狀況。
結果是，目前許媽就知道有姓顧的這么一人，除此之外，身高長相，干什么的，一概不知。
再看看那差不多已經堆滿的購物車，許婷婷恨恨的瞥了凌舒一眼，明明能一句話說清楚的事，結果愣是繞了一大圈彎子才說清，害自己小心臟超負荷運行了好半天。
結完帳出來，凌舒一手舔著冰激凌，一手提著大袋子，一臉的滿足。
但很快，她又開始控訴：“外國的月亮也沒比中國的圓嘛，你看看這賬單，光那些日用品，竟然花了上百美刀，這要是在國內，撐死不超過兩百人民幣。”
“得，我的姑奶奶，又沒讓你出錢，你心疼個什么勁啊。要覺著實在過意不去，那就找補我點，畢竟你從我那訛的那些小禮品，才是真正支出的大頭，近千美刀呢。”
凌舒舔了舔嘴角手上的冰激凌，理所當然的說道：“你都是自己開公司的小富婆了，好意思讓我這個每月工資獎金加起來都不到三千的小公務員找補？”
許婷婷看著這位十二月還嚷著要吃冰激凌，并美其名曰嘗嘗外國冰激凌味道有什么不同的姐妹，忍不住笑罵道：“嫌工資低就飛米國來，我養你，包你穿金戴銀，三年開豪車，五年住別墅。”
“得了吧，我家可不比你家，沐姨雖然性格強勢了點，可總歸還是講道理的。要換成我爸，你信不信他二話不說就直接上銬子，先把人綁回去再說其他。”
凌舒說著，將最后一點冰激凌塞進嘴里，然后又使勁哈了兩口氣緩解胃里上涌的陣陣涼意，繼續說道：“不是，你和顧恒到底斷沒斷？要說斷了吧，聽你說開公司的資金還都是他提供的。要說沒斷的話，他就忍心任由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邊折騰？”
“剪不斷啊！”
許婷婷悠悠嘆氣，曾經有那么一段時間，她確實想過狠下心來一刀兩斷。可當時沒勇氣割舍，之后就再難拿出決絕的勇氣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其他吧，話說你在米國也呆了這么久，應該有金發碧眼的帥哥追求吧，說來聽聽？”
許婷婷反問道：“你剛才在超市里也逛了一圈，有很多異性看你嗎？”
凌舒剛才都忙著挑東西呢，哪有心思注意那些，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你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簡單啊，你這款式，在國內很受歡迎，但在米國，就馬馬虎虎了。所以，同理可知，我這樣的，在米國也沒什么市場。”
凌舒詫異道：“這不科學！”
許婷婷：“有什么不科學的，審美觀不同唄。不信你對比下兩國的巨星就知道了，國內的女明星，十個里面起碼有一大半你會覺著很好看，覺著她們的五官比較精致，身材也不錯。但外國的女明星，十個里面可能有一大半，你會覺著不是很好看，這就是審美的詫異。”
一路說笑著，兩人回到了公寓。
三室一廳的精裝小公寓，在地廣人稀的米國價格不算很高，加上特拉華不是經濟特別發達的洲，許婷婷拿下這套公寓總共花了不到二十萬美元。
最終，凌舒和許媽隨行的助理一人安排了一個房間，許婷婷則和許媽一個房間，盡管她很想跑去凌舒那，可這安排是許媽做出來的，有著一錘定音的效果，只好服從。
簡單的洗漱過后，凌舒的那點興奮勁沒了，畢竟坐了十來個小時的飛機，然后又坐了那么久的車，起碼有二十來個小時沒合眼了，剛才和許婷婷一起出去逛超市還不覺得，這會兒已經開始哈欠連天了。
給了許婷婷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后，凌舒往自己臥室走去，許媽助理隨后。最后，許婷婷跟在許媽屁股后面，往主臥走去。
“媽，你肯定累了吧，早點睡吧，要不要我給你泡杯牛奶？”
許媽上床后靠在那兒，捏了捏鼻梁提神，開口道：“以前和你爸剛干事業的時候，嘗試過三天沒合眼，在我剛懷你哥的時候，都還每天工作十個小時以上。”
一句回憶殺，直接堵死了許婷婷的借口，在許媽的注視下，只好施施然上床坐好，等待審問。
“說說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就打算把我和你哥，還有那些親戚朋友都放下，在米國過一輩子不回去了？”
許婷婷連忙否認道：“哪有，我不是打算趁著年輕，想學學你和爸那樣，不靠家里，自己闖蕩出一番事業嗎，也能磨練下自己。”
“是啊，我給你開了個壞頭。
當年你外公嫌棄你爸是農村出身，不允許我和你爸在一起，可我性子倔，你外公外婆越是反對，我就越是不聽，瞞著你外公他們，偷偷的就和你爸去民政局把證給領了。也是因為這樣，你外公他們對你爸一直沒好臉色，每次過年回去探親，都沒給過好臉色，直到你哥出生后才好一些。
你爸雖然是窮苦人家出聲，可也是個好面子的人，一心想著要讓你外公和舅舅他們接納他，看得起他，就沒命的忙事業，經常熬夜加班，后來自己辦廠，又天南海北的四處去談訂單。
想來，也是那些壓力，和過度的勞累，才讓你爸落下了病根，早早的離我們去了。記得那時候，你才不到六歲。
我還記得，以前你爸在的時候，每次出差回來，都要給你帶禮物，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對你哥就沒那么好了，貪玩、考試考的不好都要挨打，說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因為這，你哥還不平衡，老是搶你東西，然后你就哭著跑去和你爸告狀……”
突然勾起往事的記憶，回想起當年那段滿是酸甜苦辣的歲月，還有那個今生已經無緣再見的人，許媽忍不住悠悠一聲長嘆，眼角莫名的濕潤了。
女強人也有辛酸，也有熱淚。
如果不是丈夫走的早，如果不是為了讓他為之奮斗和正名的事業中途夭折，自己又何嘗想做女強人。
許婷婷伸手給許媽拭去眼角的淚光，心里陣陣感傷。雖然她早已記不清父親的事跡，只能從相片中緬懷，但聽許媽這樣說，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很愛很愛自己的。
沉默片刻，她輕聲問道：“媽，你有后悔當年做出的選擇嗎？”
許媽摟住女兒的肩頭，撥動著她的秀發，搖了搖頭。
“媽，其實有很多話，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么。所以，請給我點時間，也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好嗎？”
許婷婷抬頭，看著從未在自己面前流過淚的許媽，鄭重說道：“我可以保證，無論將來發生什么，我都不會真的一輩子呆在米國，因為你和哥都不在這里，還有凌舒，還有很多我掛念的人，都不在這兒。不過現在，我有必須留在這兒的理由，暫時還沒想好怎么跟你說的理由。”
“兒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你們已經都長大成人了，總歸是會有自己的主見的。我當年就沒聽你外公的，也就沒理由強求你們按照我指定的路走。但我希望你明白，媽媽不是要干涉你的選擇，只是希望你能夠少走一些彎路，少受一點挫折，少受一點傷害。”
“我知道！”
“那給我說說你那位顧先生吧，我可以不干涉你的選擇，但最起碼，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他是個怎樣性格的人，對嗎？”
許婷婷猶豫了下，終是沒有再次拒絕，開口道：“他呀，怎么說呢，很厲害也很優秀的一個人。性格方面，有時很體貼，有時又很強勢……”
“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當年我和你爸就是在大學里認識的，當時正恢復高考……”
“說出來你都不相信，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在和別人打架，還被記了過。不過那次只是我看見他，他沒看見我，正兒八經的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一次體育課上……”
到底是缺乏斗爭經驗，許婷婷以為母女兩這樣貼心的聊天氛圍下，已經成功說服了許媽。見許媽還主動說起了當年和許爸相識的經歷，也就放下了戒備，開始聊起那些難忘的回憶。
只是，在這樣的溫柔陷阱下，許媽已經從她的只言片語中，獲取到了不少信息。
姓顧，這姓不是大姓，范圍就比較小了。
比婷婷還小一屆，那就是今年才畢業。
當過體育課代表，身材應該比較高大。
還一起出去旅游過，凌舒那丫頭也去了，哼，就知道那丫頭沒句實話，還說沒見過真人，到時候抽空詐一詐，應該還能套出不少信息。
恩，回去后一定好好查一查那姓顧的。
許媽如此想著。
兒女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不聞不問？就算放手讓她去飛，也得在自己的可控范圍內，這樣才能確保，女兒日后不會受到太大傷害。
所以，那姓顧的小子，怎么都得好好查一番的，種種跡象已經表明，那小子才是女兒選擇留在美國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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