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寧原本是想讓韓君羽教訓榮威一頓，別打死了，但是要打到他知道疼。

但沒想到病床上的榮絮兒的手動了，還睜開了眼睛，這是奇迹，還是……

季度察覺到她的動靜，立即撲倒床上，驚喜的手指發抖，不敢置信的伸手去觸碰她的臉。

「絮兒，你醒了嗎？」

榮絮兒眨了眨眼，似乎是在適應四周的光線，聽見熟悉的聲音，她轉頭看見季度，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季度，」

「嗯，我在，絮兒，對不起。」

榮絮兒笑著搖頭，雖然虛弱，笑容卻甜美。

「不用對不起，沒事的，我很好。」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說她很好，季度心裡更難受了。

「季，季哥哥，以前……我說過，要陪你去做很多事的，但是現在可能我不能陪你了。」

「絮兒，」

「季哥哥，聽我說。」

榮絮兒伸手，想要抓他的手，季度立即抓緊她的手，貼在臉頰旁。

榮絮兒雖然變成植物人，但是偶爾她也會聽見他們說話，只是她無法開口。

「不怪任何人，季哥哥，你不要恨，好不好？」

「嗯，聽你的。」

以前季度總是懟她的，對她說的很多話都不以為然，可是此刻他卻覺得只要她多說幾句，他都覺得是上天對他的饋贈。

「季哥哥，我也捨不得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愛上你，可是就是很愛，很愛你呀。」

「我知道，絮兒，是我有眼無珠，是我不懂的珍惜，我，也愛你。」

看她眼角的眼淚，季度也哭的狼狽。

「有生之年，終於，聽你，說了這句話，季哥哥，我好知足。」榮絮兒還是笑。

站在旁邊的秦寧看著女人雖然臉頰消瘦，可她特別喜歡笑，笑起來的時候，她的眼睛會發光。

注意到秦寧的目光，榮絮兒轉頭，對上她的目光，榮絮兒愣住。

「我的妹妹？」

她的聲音很輕，可秦寧還是聽見了。

坐在床邊，秦寧試探的去握她的手。

「是，我是你的妹妹，我叫秦寧。」

「嗯，我知道你，但是一直沒有機會見你呢。你，是季哥哥的未婚妻。」

「……」秦寧。

「榮小姐，我是韓君羽，現在秦寧和我結婚了，我們有了兩個孩子。」韓君羽開口解釋。

榮絮兒目光移動，落在韓君羽的臉上，笑容擴大。

「韓先生，謝謝你照顧我的妹妹。」

韓君羽對她點了點頭，「不用謝，她是我的人，照顧她，是我分內之事。」

「韓先生必定是很愛秦寧，真好。」

榮絮兒有些累，疲倦的眨眼，季度立即捧著她的臉，讓她清醒。

「絮兒，別睡，和我說說話。」

絮兒點頭，她也不想睡，怕一睡不起，再也見不到他。

「季哥哥，妹妹和別人結婚了，你怎麼辦？」

「我有你。」

「不，不是的，季哥哥，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找一個能體貼你，關心你，懂你的女人。」

榮絮兒強撐著，眼神里有哀求。

「榮絮兒，我的心被你偷走，你說過要照顧我，你怎麼能言而無信。你現在能清醒，就能恢復。」

榮絮兒轉頭看秦寧，「寧寧，我是你姐姐，但我從來沒有照顧過你，抱歉。」

「不需要抱歉，我很好。」秦寧輕聲安慰，心裡也不好受。

「作為姐姐，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嗎？幫我照顧季哥哥，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唐突，可是我做不到來，只能拜託你。

秦……咳咳，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季哥哥，他看起來挺聰明的，其實特別傻，也不會照顧自己，脾氣也不好，對他好的人，他都怕失去，才會把對方推開。

幫我……咳咳，」

「好，我答應你，絮，姐姐，你別著急。」

秦寧看她激動的臉頰泛紅，趕緊阻止她，軟聲讓她冷靜。

「謝謝你，寧寧。」

榮絮兒深呼吸了一會，終於緩和下來，轉頭看見榮威也在，她再次露出微笑。

「阿威哥哥。」

「嗯，我在呢，你還能記得我，還真是難得。」榮威嘴裡說著前邊的話，可是目光卻沒有離開她。

「阿威哥哥，你也要好好地，幫我照顧寧寧，好嗎？」

榮威轉頭看了秦寧一眼，在看她身後的韓君羽，無奈的聳肩。

「秦寧有她丈夫，我就是想照顧，也插不了手。」

榮絮兒卻笑的搖頭，「阿威哥哥，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榮威低嘆一聲，「那好吧，有你這句話，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

說了這麼多話，榮絮兒好累，握緊季度的手，因為太用力，她枯瘦的手背暴起的青筋根根分明，連著手臂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快，去叫醫生！」季度對著榮威大喊。

榮威看她的摸樣，閉上眼睛，掩蓋心痛，也懶得計較季度對他大吼大叫，轉身去叫醫生。

季度趴在床邊，貼近她的臉，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讓她放手。

「季……哥哥。」

「嗯，我在的。」季度壓制心中滅頂的悲傷。

「你要開心，開心的過每一天，找一個會疼你的女孩。」

愛一個人，到底是愛到什麼程度，才期盼著他去找另一個女孩！

季度不知道，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撕裂，被啃食，被一點點的吞滅。

「榮絮兒，你再說那些話，我答應你的話，都不算數！」

榮絮兒卻裂開嘴，像個孩子一樣笑起來。

「季哥哥，愛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做過最有意義的事。」

季度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強勢和偽裝，在這一刻都消散雲散。

像一隻將要被遺棄的可憐小獸，握著她的手，低聲哭泣來。

「絮兒……」

「季哥哥，別，酗酒開車，危險。抽煙，也，也不好，」

似乎是要撐著最後一口氣，也要把那些曾經在他耳邊重複過無數遍的話再說一次。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微笑著閉上眼睛，季度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放手，大聲喊著醫生。

似乎，有了醫生，就能給他一個理由，榮絮兒不會離他而去。

「醫生來了！」

榮威拉著醫生進病房，醫生急忙的走到床邊，翻開病人的眼皮，查看病房的情況。

「急救，開始手術！」

頓時，一群醫生進入病房，用各種方式想要喚起榮絮兒的呼吸。

可是監控榮絮兒心跳的測試儀上的數字，還是不斷變小，心電圖也漸漸趨於平緩，最後儀器發出叮叮的聲音。

那是身體死亡的提示。剛才她的清醒，是她的會迴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