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兒！」

靈山佛帝一嘆。

他心中滿是酸澀苦楚。

精心培養的徒弟，竟然背叛了。

說到底，是自己太無能，無法戰勝浮屠邪佛。

「我要燒死這個叛徒！」怒吒明王看佛帝受辱，渾身燃燒火焰，足以燒斷法則。

「還是我來吧！」

佛帝探出手，按在忘憂菩薩頭頂。

「忘憂，倘若你有一絲悔改，我可以給你機會。」

忘憂菩薩明白自己必死無疑，陡然升起一股傲氣，對著佛帝，不屑說道：

「通曉真空之道，我才明白生死毫無意義，早死晚死都是一樣，你這威脅軟弱無力……」

轟！

佛帝閉目。

再沒有半分情面。

帝威如洪，沖刷而下。

忘憂菩薩肉身奔潰，寸寸瓦解。

即使是舍利子，也在熾烈佛光中，撕裂消散。

只餘下。

一株忘憂草。

草葉如劍，青翠瑩瑩。

天生道痕，聞其香，能解千愁。

「本是草木六根凈，修成人形五欲心。」

佛帝一嘆，將忘憂草送入靈山本體，紮根其上。

忘憂菩薩來了一遭人世間，最終又作草木，無情無心。

魔佛乃是菩提轉世，因此尤為觸動：「修鍊一道，逆天改命，稍有不慎，萬劫不復。」

「靈山，你夠狠！」一道陰邪聲音襲來。

頓時。

眾人心中一顫。

地上忘憂遺留的灰燼。

凝聚成一個人形，無面真空。

秦立雙目綻放蓮花，看出門道，說道：

「一道留在忘憂菩薩體內的印記而已，無須擔憂。」

浮屠印記輕笑道：「未來佛，你真是我的剋星，奪了我的功德金蓮，又害死真空之子。」

秦立淡淡道：「你罪有應得而已。」

「狗屁！」

浮屠印記殺意盎然：

「我很快就能降臨西天，定要親手抹殺你。」

秦立一驚，雙目閃爍仙光，穿透佛陀大世界，深入虛無億億里，看到墮落域泛起黑潮。

「終有一戰！」

靈山佛帝抹去浮屠印記。

秦立皺眉：「他大費周章，只為了西天嗎？」

「不！」

靈山佛帝搖搖頭。

抬手指著爛陀寺後院門扉：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拿小彼岸，祭煉成滅世帝器。」

秦立驚訝，這只是一扇爛木門，但催動仙瞳，能看到後面有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看不清楚。

實在沒想到，大名鼎鼎是小彼岸，就在一座破廟中，而且仙瞳都看不透，說明極有可能是一樁仙器。

佛帝說道：「不久之後，邪佛降臨，爾等要做好準備，盡量把周圍生靈，送到爛陀寺附近，安置起來。」

一眾佛修面如死灰，想到黑暗勢力的可怕，以及浮屠邪佛的恐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怒吒明王自信：「佛帝，無須擔憂，我們還有未來佛，彈指覆滅浮屠化身，想必面對真身，不足畏懼。」

「你想多了。」

秦立搖搖頭，苦笑一聲：

「我終究只是聖人一重，而他是真帝。」

「境界差距令人窒息，即使我剋制真空，他也能憑藉無盡黑暗，將我活活碾碎。」

聞言。

怒吒明王臉色劇變。

其餘佛修也是這般，心中戚戚。

靈山佛帝開口：「放心，我並非毫無底牌。」

「這座爛陀寺，是佛祖遺留的後手，我端坐在此，能一窺真帝境界，可與浮屠一戰。」

眾人大喜。

似乎看到了希望。

精神起來，紛紛離開。

他們四處收攏生靈，安置周邊。

秦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也過去挪移居民。

這註定是一個大工程。

而佛界面積遠超乾元世界，只能救一些是一些。

「理他們作甚。」

天帝手持青傘，飄然無塵。

「這群弱者，終究是犧牲品，何必勞心勞力。」

秦立瞄了他一眼，淡淡道：「他們是活人，不是死物，更不是強者戰鬥的背景板。」

「我不喜歡你的慈悲，這是拖累。」天帝高高在上。

秦立回了一句：「我不喜歡你的冷血，所以我不會帶你進入小彼岸，學習至尊術。」

天帝一噎。

眼中流露出不爽。

楚清音適時接管肉身：

「老公，我幫你挪移生靈。」

夫妻同心。

護送了上億生靈。

不知不覺間來到羅葉城。

秦立只在這裡居住了一個晚上。

城主府。

小芸兒勤勞。

仔細打掃秦立的房間。

擺放靈果鮮花，期待他的歸來。

「小芸兒！」

秦立楚清音落下。

小芸兒興奮道：「拜見菩薩。」

「我們這次回來，要帶走你們。」秦立微笑道。

小芸兒臉色一變，她雖然修為低下，但最近佛界發生太過風波，能察覺到一些：「是不是出事了？」

「對，有一場滅世大戰即將來臨，需要把你們挪移安全地方。」秦立溫和道。

小芸兒眉頭耷拉：「我們給菩薩添麻煩了，什麼忙都幫不上，只是拖累，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禱。」

秦立心中觸動。

不禁想起了天帝的話。

她冷血傷人，但說了實話。

太多無辜生靈，成了強者的背景。

秦立篤定認為，諸天世界是眾生的世界。

但是事實證明，諸天是強者的樂園，弱者的地獄。

「這不符合我的大同之道，所以我一直沒有辦法，完全戰勝孽力。」秦立心有所悟。

嗡！

忽的地動。

波及佛陀大世界。

所有生靈都感覺到異樣。

「來的太快了！」秦立心中凜然。

一股罪惡的力量，滲透佛界，開始了入侵。

「我好痛苦！」

「瘟疫突然加重了！」

「救命，我的肉身徹底僵化！」

無數瘟疫病患，痛苦哀嚎，匯聚成恐懼情緒流。

他們耳畔還響起邪音：「我乃是青銅冥主，瘟疫主宰，眾生皆罪，唯有痛苦，方能贖罪……」

「他也來了！」

秦立臉色凝重起來。

「我們快點，將居民移走。」

楚清音發威，打出璀璨仙光，抓攝生靈。

咻！

騰空而去。

回到爛陀寺。

周圍匯聚百億生靈。

時間太短了，這已經是極限。

「未來佛！」

怒吒明王飛來。

其餘菩薩羅漢到來。

他們臉色決然，無懼一戰。

秦立回首。

遠方。

無數黑煙蒸騰。

這都是億兆生靈的孽力。

以痛苦為食糧，不斷壯大，最終破繭而出。

就見無數怨毒黑雲蔓延，染黑了天空，遮蔽大日光芒，還引發無盡陰風，呼嘯而過，凍結大地。

「大黑天來了！」

「神話中的佛國末日！」

「你們看，外面怎麼下雪了！」

百億生靈驚恐無助，看著外界驚人的變化。

天空之中，黑雪簌簌而落，罪惡而殘忍，冰封生靈，將所有溫暖抹殺殆盡。

唯有爛陀寺附近，黑暗不侵，風雪不進，似乎被一股神秘力量守護，沒有遭劫，成了佛國最後一片凈土。

「此時此刻，彼時彼刻！」

強烈記憶湧上心頭。

秦立沉默。

亦如二十八年前。

他化曦陽，化解乾元災厄。

但是佛界沒有這般幸運，希望之燈都熄滅了。

難道真的要靈山佛帝犧牲？

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八百大世界。

不可能有八百曦陽。

而且功德總有燃燒殆盡的一天。

轟隆隆！

天地劇烈顫抖。

偌大佛界遭遇重擊。

秦立雙目綻放，仙光洞射而出。

看到世界壁壘外，一顆星辰巨佛冉冉升起。

身高百萬丈有餘，龐大的不可思議，由數不清的屍骨與死星堆積而成，流淌真空之力，宛若罪惡根源，帶來無盡黑暗，活脫脫一座邪佛地獄。

他的肩膀之上，還有一頭青銅大鵬鳥，正是青銅冥主的化身，譏笑道：

「浮屠佛主，你還真是自信啊！什麼人馬都不帶，獨自殺上西天，夠囂張！」

浮屠邪佛睜眼，露出了藐視一切的黑暗深邃：

「我一人，足以覆滅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