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要離開了！」

秦立思考良久，終於是說出實話。

這一句話，他憋了很久，現在在最不該開口的場合，說出了口。莫名的，他有些輕鬆，像是一塊大石落下，同時也感受到一股寒意，凍徹心扉。

剛才還熱鬧的極光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死一般寂靜！

一眾北域仙王噤若寒蟬。

原本火熱氣氛，瞬間跌破冰點。

魔君喜悅的表情猛地陰雲密布，他沒有說話，安靜的可怕，安靜的毛骨悚然。

忽然，大鼎中颳起寒風，片片雪花降落，永夜城的燈火包括星燈，陸續熄滅，就連極光都消失了。一切的一切都陷入最冰冷的黑暗中。

「前輩，我是來告別的。」秦立感覺到一股致命寒意，但還是沿著頭皮，把心中的話說完。

「北域不好嗎？」魔君開口，不再微笑。

「北域沒有紛爭與追殺，我很喜歡。」秦立說到。

「我代你不好嗎？」魔君雙目一眯，無喜無悲。

「前輩待我極好，大恩無以回報。」秦立深吸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答案。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回西域？」魔君端坐虛空，周圍黑炁如霧，如夜色一般神秘冰冷。

「因為西域是我家！」秦立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這並非魔君施加，而是他自身的愧疚感，幾乎無顏面對北域眾人。

三問過後！

魔君沒有再問。

也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大殿中氣溫越來越低，地面上爬滿白霜。

虛空降雪，還混著在雷霆疾電，這都是天人之怒，引動的變化，象徵著這位北域之主心中的憤怒，冷漠，傷心與失望。

所有仙王都在恐懼，都在瑟瑟發抖。記得魔君上一次這麼憤怒，還是葉北辰的背叛與離去。時隔一年，秦立又要離去，令人扼腕。

全場氣氛就這麼僵硬住了，沒有敢動。

這時候！

破冰者出現了。

葉輕語站起來，說道：

「父親，女兒有一件壽禮，還未送給您！」

「什麼禮物！」

魔君緩緩問道，氣氛一緩。

葉輕語獻上一顆桃核，應該是剛才吃剩下的。

秦立微微一驚，葉輕語不是要送延壽丹嗎？怎麼送一顆香桃的桃核。其餘人也不解其意。

葉輕語咬著嘴唇，解釋道：「外道仙王手段高絕，竟讓北域開繁花。但女兒覺得不妥，認為有違天性。」

「譬如這香桃，本應該長在西域，多汁卻肥厚。如果強行移栽到北域，生出的果子瘦小而不甜，還勞心勞力。父親，何必強求一棵樹，讓他回西域吧！」

雲詩雨心中震驚，暗暗敬佩葉輕語的聰慧與偉大，願意在這個時候，以桃喻人，保秦立離開北域。

秦立嘴唇微顫，心中感動，竟無語凝噎。

魔君緩緩閉上了眼。

「哎——」

一聲長嘆，春風化雪。

魔君再次開口是：「有些人，終究是留不住。」

「來人，溫酒！」

話落！

醉酒仙王立即行動。

四杯美酒熱騰騰，兩杯月瓊漿，兩杯千山暮雪。

魔君解釋道：「北域有個習俗，送行喝上兩杯酒，一杯緩解別離愁，一杯期望再重逢。」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秦立重重說了兩遍。

二人舉杯。

一杯之後有一杯。

「再好的酒，總有喝完的一天！」

魔君送別道：「但特殊的朋友，總有一天會再相遇。你走吧，記得帶小白常來北域玩。」

「前輩，我記住了！」

秦立點點頭，心中思緒萬千。

終究是離開，他帶著雲詩雨朝著西域方向飛遁。

離開永夜城！

秦立迎著風雪，有些惆悵。

雲詩雨卻拍著小胸脯，心有餘悸道：「我還以為魔君會強行動手，把你留在北域。」

秦立笑道：「你是被雲闕宮主嚇出病了，魔君的肚量很大，乃是一代梟雄，和你母親天差地別，即使沒有葉輕語幫忙，我也能離開。」

雲詩雨卻撇了撇嘴：「你就少說兩句，雖然我知道母親為人不行，但終究是我的母親，也是你的岳母。」

一說到岳母！

秦立就感覺頭皮發麻。

腦中不好的回憶，被一連串勾了起來。

作為一個贅婿，他深知岳母的可怕，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謙讓只會得寸進尺。幸虧地球那一位已經逝去，不過現在又多了一位。

「哎呀，後面有人追過來了，我們快逃。」雲詩雨一驚一乍，還以為魔君反悔，派人殺了過來。

秦立仔細一瞧，笑道：「輕語，你怎麼來了？」

「你還落了東西！」

葉輕語微笑著丟出夜色爐。

秦立收下爐子，心中感慨萬分：「輕語，要不你和我一起走，我帶你去西域生活。」

「不了！」

葉輕語嫣然一笑：「北域再苦寒，終究是我的家，就像你一定要回西域一樣，我也必須留在北域。況且我還要輔佐父親，你與北辰都走了，我不能再走了。」

秦立不禁有些失落，強提一股笑意：「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吧！」

「就此別過！」葉輕語上前一步，主動擁抱。

秦立回以一吻。

良久！

二人終是分別。

秦立與雲詩雨消失風雪中。

葉輕語站在原地，長發隨風飛舞，夜色長裙飄揚。

她終究是壓抑不住，俏容上熄了笑容，流下兩行愁苦淚水，凍結成顆顆冰珠，落在地上。

「回家吧！」

魔君出現她身邊。

「嗯！」葉輕語聲音哽咽。

她的手裡還緊緊握著那顆西域的桃核。

如果能在北域吃到香桃，誰又會捨得桃樹離開呢！

……

越過鎮西冰牆。

秦立二人回到了西域。

周圍景色大變，冰雪消融，繁花似錦。

比起北域的寒冷寡淡，西域更加繁華熱鬧，也很明亮溫暖。

「離開西域整整四年多，我基板上把四方域都饒了一大圈，最後又回到了原點。」秦立心中感慨，離開是仙王一品，如今仙王八品，離最後一關也不遠了。

離開北域后，他是悲傷的，回到西域后，心中卻多了興許與期待，歸心似箭。不知道大家怎麼樣了，夏雨妃的肚子是不是很大，必須立馬回去。

「秦立，我怕！」

雲詩雨捏著裙角，有些緊張。

秦立笑了：「你怕什麼，西域又沒什麼敵人。」

雲詩雨吞咽口水，慌張道：「姐姐們會不會欺負我，畢竟我是後來者，嚴格意義上，算是插足者。」

「放心，她們人很好，會對你很好的。」秦立不由得一笑，畢竟她們都是插足的，加上正宮不在，誰也埋汰不了誰。

兩人一路飛遁！

一天後，就看到了金門山。

秦立卻發現周圍立了許多宮宇小樓，許多西域修士來來往往，都快衍生出一座城池。

「看來書院完全入世了，還催生了附屬城池。」

秦立帶著雲詩雨過去。

突然！

一個修士阻攔道：

「書院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這人尖嘴猴腮，趾高氣揚，是仙尊九品的修為。

秦立愣了一下，說道：「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可笑，你居然連我的大名都沒有聽過，老子可是劍部記名弟子，烏鴉仙尊，執掌著這一片地帶。」烏鴉仙尊得意洋洋。

秦立眉頭微皺，書院好像沒有記名弟子一說，看來離開這麼久，發生了一些變化：「哦！可以讓開嗎？我要進入秘境！」

「大膽！」

烏鴉仙尊冷喝一聲：「書院秘境是西域聖地，你區區一個散修沒資格進入。看樣子你就是來參加煉心路考驗的，需要留下一些抵押東西。」

秦立眉頭皺的更深，書院可從沒有這種規矩：「聽你的意思，你想要什麼。」

「她的劍！」烏鴉仙尊直指雲詩雨的雨心劍，滿臉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