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擎蒼折腰。

最難受的就是秦立。

他心裡似乎被錘了一拳，格外壓抑與逼仄。

在他眼中，掌教至尊高卧九重雲，是無拘的風。

如今為了他低聲懇求，污了尊嚴，敗了傲骨。

「掌教，既然對方不願意傳授，我們也無須低頭，我相信我會有其他機緣的。」秦立環抱神劍，憤憤不平，完全不稀罕對方的完美涅槃法。

「別衝動！」

葉擎蒼勸解一聲。

鯤鵬掌教卻放聲大笑，說道：

「小子，你很有骨氣嗎？自然掌教，你應該和這個小輩學學，別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還有，請離開移步妖城，否者我要動手了。」

葉擎蒼臉色很難看：「只要你能傳授完美涅槃法，無論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

「我什麼都不需要。」

鯤鵬聖主冷笑一聲，斷然拒絕。

葉擎蒼深吸一口氣，站在原地，沉默的如同一座山。

「掌教，我們回宗門吧！」秦立看著周圍群妖鄙夷不屑的眼神，不想在這裡久留。

葉擎蒼沒有退卻，而是取出一把劍器，如同一顆小太陽，綻放璀璨劍芒，威壓一方，遠超法寶：「一尊靈寶，換取一次完美涅槃的機會。」

「什麼！」

鯤鵬聖主瞳孔一縮。

沒料到葉擎蒼如此果決，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懸日殺劍！」秦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他對這把殺劍可是心心念念。

這尊靈寶應該存放劍冢之中，怕是掌教早就猜到鯤鵬聖主的態度，所以攜劍而來，就為了自己能夠完美涅槃。

「掌教，使不得啊！此劍是天劍峰至寶，怎麼能為了我，送給外人，這完美涅槃法不學也罷。」秦立急了，為他浪費一尊靈寶，太不值得。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葉擎蒼態度極為嚴肅。

「好，葉大哥夠爽快。」

鯤鵬聖主大悅，抬手一攝，奪下懸日殺劍。

他忍不住仔細觀瞻，還想要戲耍一番，卻發現劍器沉寂如冰：「劍中有禁制，你這是什麼意思？」

「獨孤無敵完美涅槃之後，我自會解開禁制。」葉擎蒼淡淡說道，顯得異常小心。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罷，你們隨我來吧！」鯤鵬聖主收好劍器，抬手打出一道威能風刃。

刺啦！

虛空撕裂。

化作一道圓形門戶。

其中通往另一個宏偉小千世界，逍遙界。

幾人躍入其中，秦立頓時感覺靈氣濃郁五倍以上。

天空中，祥雲生瑞華，紫氣滾霓虹，群山依青翠，萬河流靈漿，一片仙家福地的模樣。

比起外頭移步妖城的粗狂，這裡的建築就文明很多，高樓余闕，雲塔飛壁。要不是空氣中濃郁的妖氣，還有穿行往來的巨妖猛禽，絕對會被誤以為名門正派。

「機會我給你們，三日之後，逍遙雲宮，能否學到涅槃法，就看你們的造化。」

「飛翼，你帶路旁江山，將他們兩安置在那裡！」

鯤鵬聖主交代一句，騰空而去。

「請跟我來！」

那頭千丈鯤鵬恭敬一聲。

葉擎蒼兩人跟隨過去，一路翻越群山，跨過千江。

秦立眉頭越皺越深：「你想把我們帶到哪裡，都小半時辰了，怎麼還不到達。」

千丈鯤鵬尷尬不已：「不好意思，旁江山非常偏遠且偏僻，鮮有妖類居住，是一處廢棄的莊園，我們還有飛一段距離，才能到達。」

「你指一個方向，我來飛遁。」葉擎蒼出手了。

沒多久功夫。

他們便到達旁江山。

一座低矮山峰，一條蜿蜒溪江，一座半塌莊園。

這裡很荒涼，空曠無人，時有麋鹿錦雞出沒。

隱居的話，是一處不錯地方。

但是招待客人，就特別顯得寒酸且小氣。

「堂堂聖主，居然在這種小事上，故意針對。」

秦立頗為憤憤，心有不屑。

那頭千丈鯤鵬卻道：

「我看應該是聖主，不想你們遇到夫人。」

「夫人，誰啊？」秦立眉頭一挑，隱約抓住了事情的關鍵，趕緊追問道。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沒說，你們好好休息。三日之後的逍遙妖城，會有一場盛會。」千丈鯤鵬惶恐一句，便展翅高飛，穿空而去。

半塌莊園，就此寂寥。

葉擎蒼找了一塊乾淨地方，盤坐在地，一言不發。

「掌教，你還真是心大，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都沒有一些反應。」秦立不由得嘆氣。

葉擎蒼說道：「沒什麼好生氣的，自古以來，落後就要挨打，這是顛簸不破的真理。與其苦悶敵人的可惡，不如靜下心好好修鍊。」

秦立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心裡不舒服。

宗門之中，他被許多弟子擁護，被各位長老捧著，被掌教看重，有些飄飄然。

如今出來一趟，被狠狠摔倒了地上，看到了宗門的不容易，掌教都要低頭。

「可是，可是懸日殺劍被取走，我心有不甘。」

「你若真心不甘，那更要砥礪修鍊，待到他日強大時，重奪劍器，一雪前恥。」葉擎蒼教育道。

他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淡然，面對任何屈辱，都處之坦然，雲淡風輕。

真應了那句話，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秦立心有所感，不再無能憤怒，而是恢復以往冷靜，沉下心，端坐掌教一旁，吐納修鍊，打磨天圖，為三日之後的涅槃做準備。

山邊。

太陽漸西墜。

秦立葉擎蒼心無外物。

然而，兩個不速之客，從遠方直衝而來。

其一就是劍無痕，他的修為已經復原，甚至略有長進，看來丹田之傷，已經復原。

另外一人，卻是一個威嚴修士，面如冠玉，國字臉，薄嘴唇，眸中閃爍冷芒，透著一股凶光。

他穿著雲色長衫，看不出深淺，但給人一種恐怖感覺，威壓程度還在鯤鵬聖主之上。

「葉擎蒼，又見面了！」

「萬象聖主，有何貴幹？」葉擎蒼起身，淡淡說道。

萬象聖主冷哼一聲：「我的弟子被廢了丹田，你說我過來幹什麼。」

「同代弟子的爭鬥而已，你這個老一輩，難道想要插足，未免顯得不要臉！」葉擎蒼冷冷回擊。

劍無痕目光仇恨，冷聲道：「這是我與獨孤無敵的恩怨，用不著師父他老人家出手。經過上次失敗，我又成功入門《無常劍經》，實力大進，遲早削了他的狗頭。」

秦立微微一驚，萬象聖地兩大劍訣，無常與無相，每一門都等同於《四季神劍章》，竟然被劍無痕雙雙學會，可見劍王體恐怖。

據說兩種劍訣合璧，會爆發超然威能。

萬象聖主很滿意弟子的進步，笑道：「天人不過預備境界，涅槃才是天驕舞台。想要報仇，不需要急於一時，待到完美涅槃之後，你可以用敵人之血，以拭鋒芒！」

葉擎蒼眉頭一挑，驚奇道：「看來你們也是沖著《風水兩相衣》來的。你們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令鯤鵬聖主同意人族進入沉淪界。」

「沒什麼好隱瞞的，一次《萬象歸氣海》的涅槃機會而已。」萬象聖主朗笑道。

葉擎蒼心中一驚。

兩大聖地，互相交流完美涅槃法，這代表極為親密的關係，可以算是結盟的前兆。

但這是人族聖地與妖族聖的交流，這就有些弔詭了。

看來鯤鵬聖主這一代，做了許多改變，不再記恨人族，甚至藉助人族的力量。

如果往深處一想，萬象聖地是勝州霸主，鯤鵬聖地是風州霸主，其中夾著一個自然道宗。

同時被兩家不喜，如果他們聯合，第一個遭殃的就是道宗。

「昔日摯友成敵人，與那敵人作摯友！」

葉擎蒼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