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轉眼，她的笑容漸漸凝固。

「可是爹地那邊……」

「他那個老頑固，這些年還沒走出來，兩個人加起來也快百來歲的人，還活在過去。如果世子也喜歡你，我肯定不會多說什麼。但現在你們互不喜歡，怎麼能強求？」

「只是……溫幼騫不喜歡你，你這樣……我怕你受傷。」

梨紗擔心的說道。

「不會的，你女兒聰明可愛，人見人愛，怎麼可能不喜歡。只要你搞定爹地，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馬上就是學校的百年校慶了，溫幼騫感念師恩，肯定會回去看望老校長的。

她找機會跟他碰面就是了。

梨紗安慰好女兒出來，看到簡站在門口。

「出來了，孩子怎麼樣？」

他緊張的問道。

「你現在關心女兒了？早幹嘛去了，她變成這樣，難道不是你害的嗎？」

「梨紗……」

「好了，女兒沒什麼，但她對溫幼騫也沒完全死心。你就不能告訴哈雷，解除婚約嗎？這樣對艾麗斯，對蘭斯洛特也是好事啊。」

「……」

簡一時間難以開口，這二十年來，哈雷心心念念就是盼著雙方孩子長大，早點結親，彌補當年遺憾。

這近乎成了哈雷的執念，自己根本沒辦法反駁。

「你要是不說，那我去……」

「我去吧，我跟他好說點。」

簡捏緊拳頭，無奈的說道。

……

皇宮——

哈雷看到簡很驚訝，他很少主動過來，都沒打聲招呼。

「你怎麼來了。」

「想喝酒了。」

「你可很少喝酒。」

「今天突然想喝了。」

「那一定不醉不歸，我的酒庫為你開放，想喝多少喝多少！」

哈雷開心的說道，立刻讓人送來兩瓶好酒。

就在這時，外面簌簌落下了鵝毛大雪，很快窗外白茫茫一片。

王妃也沒打擾兩個男人的好興緻，主動離開。

壁爐里的火焰燒得正旺盛，還夾雜著噼里啪啦的聲音。

簡喝得一言不發，也不吃菜，似乎有心事。

哈雷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道：「你今天找我……應該不只是單純的想喝酒吧。」

「我為了艾麗斯而來。」

「哦？怎麼了，是不是蘭斯洛特做錯了什麼，惹她不高興了，告訴我，我肯定好好教訓那小子……」

「不是的，她想解除婚約。」

簡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

哈雷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一張臉冷沉的近乎可怕。

他仰頭，飲下一杯酒，目光寒徹起來。

「為了什麼？」

「他們互不喜歡，何必強求呢？」

「不強求也強求多年了！現在，只等著他們完成學業，即可舉行婚禮。簡，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他陰沉沉的說道，捏著玻璃杯的手慢慢用力，最後……

紅酒杯突然碎裂，碎片狠狠刺入掌心，鮮血肆意。

簡深深地看著，一時間喉嚨里就像是卡了無數魚刺一般，疼痛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痛苦的吐出一口濁氣：「哈雷，為了兩個孩子的幸福，我不得不說，你也不要太執著這件事，他們會找到各自歸宿……」

「簡，你應該知道，我當年留下了怎樣的遺憾。我可以成全你，一次又一次，我從未強迫過你。你喜歡許意暖的時候，我成全你們。你追求梨紗的時候，我拼了命的幫你，你藏起辛西婭的時候，我也二話不說，把她寵成女兒。」

「我從未……從未對不起你過，為什麼現如今，我只有這一個心愿，你為什麼不肯成全我！」

他猛地站起身，怒吼出聲。

簡聽到這質問，心臟狠狠疼著。

哈雷對自己，仁至義盡，從未虧欠。

反而是自己，虧欠太多太多，早就還不清，也沒辦法還。

他至今也沒求過什麼別的，只希望兒女結成親家，了卻他當年的遺憾。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做到，辜負了好友的一片心意。

「哈雷，感情的事情強求不來。」

「是嗎？強求不來嗎？」他臉色極其難看，透著幾分兇狠，一雙眼睛都紅了：「如果我當年強求，到底是我強求不來，還是我不願強求？」

「我不屑對你用任何卑鄙手段，我尊重你，曾經把你當摯愛，現如今你也是我的摯友。哪怕我深愛著王妃，但我從未後悔愛過你，也不覺得荒唐。」

「簡，你現在告訴我不能強求。當初如果我不幫你，你如何順利娶回梨紗。現在，你跟我說這些，你不覺得可笑嗎？」

「哈雷，對不起……」

「我最討厭你對我說這三個字！厭惡至極。因為你除了說這個，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

簡聽到這話，選擇了沉默，語言蒼白，他根本無法撫平哈雷的怒氣。

「簡，我問你，如果我執意要這門親事呢？」

「不妨，你問問世子的意見。我……站在艾麗斯這邊。」

「你……」

「我為父，為夫，不得不考慮。」

「那我呢，我於你又算什麼？」

哈雷勾起嘴角，笑的有些絕望。

手上未乾涸的鮮血，滴答滴答的落下。

「你是我的家人，我永遠不會背叛的家人，可以為了你出生入死，為了守護皇室，不惜一切代價。但，犧牲的基礎上，是值得。她們互不喜歡，犧牲毫無意義。所以，你問問世子，你是父親，是夫君，聽聽你妻兒的意見。」

「今日的酒，喝得不痛快，有機會再喝吧。」

他起身，轉身離去。

出了門，他叫來宮人，請來醫生。

這事驚動了王妃。

王妃親自給他包紮，心疼的說道：「怎麼搞成這樣，你們兩兄弟說了什麼，不歡而散的樣子。」

「他不想嫁女兒。」

「那就不嫁唄，反正兩個孩子都還小，懂什麼啊。」

「你怎麼也幫著他說話？」

哈雷臉色黑沉。

「不然呢？幫你嗎？你知道兒子在想什麼嗎？他不喜歡艾麗斯，何必強求呢。」

「他是不是眼睛不好，天天有個漂亮女孩在他面前晃悠，他怎麼就不心動呢？」

「而且，我敢肯定，兒子心裡有人。」

哈雷瞬間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