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歡聽到這話，身子狠狠一顫。

她閉上眼睛，耳畔一直回蕩著許意暖說的那句話。

真正的愛，從來不是自私的……

所以阿言對待自己，一直無條件付出。

他其實也很痛苦，自己也知道，但是沒有辦法，她愛的一直都是溫言。

他從不說自己心裡的苦，這大半年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溫言嘴上雖然說恨自己，但心裡卻是愛著的，所謂的報復，不過是找個借口和她拴在一起而已。

所以，他為了成全溫家，又不辜負她，選擇去死。

愛為什麼難以兩全，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

她緊緊地抱住許意暖，擦了擦眼淚。

「暖暖，見過堅強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嗎？」

「見過，你以前愛著厲醫生，也慢慢走出來了。你為了溫言受苦受委屈的時候，也走出來了。如今，你也接受溫言去世的事實。」

「不夠。」

她幽幽的說道：「這還不夠堅強，這次我會變得更強大，不會再懦弱的流眼淚了。以後溫言想要守護的一切，就是我要守護的一切。我愛的人，我不準任何人出事。」

「我會變得強大，保護所有愛的人。要痛，我先痛。要死，我先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其中一個，走在我面前了！」

她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無用的眼淚，以後再也不會流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濁氣，坐直了身體。

那一瞬，白歡歡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般。

彷彿穿上了層層鎧甲，保護住那一刻柔弱的心臟。

「歡歡……」

她怔怔的看著她，心頭湧上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這麼看我幹什麼，我還是我，我依然熱愛這個世界，熱愛你。我依然渴望被愛，也會去好好愛人。只是……不會再有那種愛了，溫言給的，誰也替代不了，哪怕一模一樣，同樣愛我的阿言。」

「歡歡，如果我跟你一樣，也能這樣堅強就好了，那我一定能好好保護我的孩子，保護顧寒州。」

「別……」她喃喃出聲，道：「千萬別像我這樣，我這是走投無路，不得已才想著要強大。有人寵著，你就該肆意妄為。你不需要長大，堅強讓別人去承擔，你做你自己最好。」

「為什麼？顧寒州也跟我講過這樣的話。我變強大了，我還是我，正如你所說……」

「傻瓜，誰也不會無緣無故變得強大，肯定會經歷一些刻骨銘心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多半……撕心裂肺。愛你的人，怎麼捨得你經歷這些。溫言不在了，我不得不堅強。所以，你能理解顧寒州的意思了吧？」

「看你變得堅強，他會難過，他把你娶回家，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如今卻為他長大。男人啊，也是要自尊和面子的。」

許意暖聽到這話，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那你……回不去了嗎？」

「愛我的人已經不在了，他能起死回生，我就能回去。」

她無奈的笑了笑，這笑……讓人心酸到了骨子裡。

誰的成長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白歡歡經歷太多，兩次感情的失敗，結果也沒有擇一人終老。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的，我們不會分開的。」

「當然。」

她展顏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頰。

她帶著白歡歡一起去店裡，她照顧孩子，許意暖則在後廚忙碌。

人滿為患，孩子睡覺的時候，白歡歡還幫忙上菜什麼的。

「天，一開始說你是富婆，還以為顧寒州給的錢，現在才發現你這麼能吸金啊！」

「那當然，我也是賺錢小能手，我的名氣可一點都不比兩個師傅差。」

「哎，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戈登和副廚齊齊搖頭，「晚年不幸」啊！

她忙到下午五點才結束，給顧寒州打了電話，他要去顧長寧那兒。

每天下班，他都會過去一趟。

白歡歡把她送回去后，阿言就來接她離開。

「我要好幾天不過來了，因為要忙婚禮的事情，等日期定下來，給你發請柬。」

白歡歡笑著說道，便帶著幼騫回去了。

車上，她吐出濁氣道：「我們結婚吧。」

阿言聽到這話，握住方向盤的手都不自覺收緊。

「你說什麼？」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小心翼翼的。

「阿言，我們結婚吧。我欠你太多了，我知道你想要這場婚禮，是屬於你，而不是溫言的。一個婚禮，實在無法彌補你對我的付出……」

「不！夠了！」

阿言激動地上前抱住了她，是那樣用力，彷彿要把她融入骨髓一般。

「對我來說，你能嫁給我，為我穿上婚紗，就足夠了！我所付出的一切，在你面前全都是一粒塵埃，你能回應，我就已經……心滿意足。」

「白歡歡，你看，曾經滿腹慾望，想要得到這得到那的阿言，都被你弄得……如此滿足。」

白歡歡聽到這話，眼眶微微紅潤。

她不等眼淚落下，就擦拭乾凈。

阿言的性子被自己慢慢磨掉，再也找不到以前動輒暴戾陰狠的阿言了。

他好像在一點點改變，變成第二個溫言。

「阿言，謝謝你。」

她感激的說道，這話……也格外的沉重。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走，我們回家，告訴溫以晴和老頭子，讓所有人都見證我們的婚禮！」

阿言回去后，立刻告訴大家這件事。

其實他已經偷偷準備婚禮的一切，酒店已經物色好在哪裡，教堂是哪一棟，請柬什麼樣的款式。

夜已深沉，她睡了一覺就再也睡不著了，就起來去隔壁房間看看孩子，沒想到書房的燈沒關，房門虛掩著，應該是忘記關了。

她推門進去，看到阿言累的趴在桌邊睡著了，電腦還沒關。

她躡手躡腳上前，想要叫醒他，卻瞥見了電腦屏幕。

請柬。

他親手設計的請柬。

新娘：白歡歡。

新郎：阿言。

阿言……

她愣住，而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吹了進來，阿言凍了一下，打了個噴嚏。

他清醒過來，看到了眼前的白歡歡。

他心頭一亂，第一反應是關電腦。

「你……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