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聽到這話，陷入長久的沉默。
隨即他抿唇對著德古拉燦爛一笑，那笑容一如既往，好像沒有任何危害一般，格外的溫和。
可這雙眼……卻變了。
深邃幽寂，宛若暗潮洶湧的大海。
他緩緩開腔，聲音悠揚動聽。
「不好嗎？現在，誰敢傷我？」
德古拉聞言，垂下了腦袋沒有敢接話。
如今，的確少有敵手。
「下去吧，你不是陪我喝酒的人。」
簡打發了德古拉離去，曾經最親近的人，如今都如同陌路。
他獨自飲酒，一杯接著一杯。
他現在的確無人敢傷害，卻也墜入黑暗的深淵。
今後，他又有什麼面目去面對許意暖，她對自己肯定很失望。
他這殘敗的身子，已經不配和她在一起了，哪怕多看一眼，都是自己的罪過。
腦海深處，漸漸浮現出那俏麗動人的小傢伙，他那菲薄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但轉瞬沉了下去，成為苦澀。
他現在覺得，自己想想都是一種褻瀆。
日色漸沉，黑暗籠罩大地。
……
溫言已經回曼爾頓半個月有餘。白歡歡除了那天回來的時候放肆的哭了一會，此後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這段時間她沒有找溫言，他也沒主動找自己。
克里斯蒂雖然沒給她看孩子的照片，卻告訴了孩子的身體狀況，因為溫言悉心照顧，他漸漸好轉。
他會是個好父親，克里斯蒂也會是個好母親，那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她的日子照常過下去，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兩點一線的生活。
有時候在集團還能碰到許意暖，兩人一起吃午飯，聊一些八卦。
J．C的股市正在一點點回暖，顧寒州也開始放開手腳，如今都五個月過去了，很多都已經成了定局。
而曼爾頓那邊也進入白熱化的階段，顧寒州這幾日一直愁眉緊鎖，顧長寧需要他，可是他卻放心不下許意暖。
他如果把她帶去曼爾頓，她有著身孕，長途跋涉對孩子大人都不好。
如果不帶她，把她一個人留在帝都，自己又放心不下。
尤其是溫言之前打過電話，察覺到露西婭有所行動，他更是不敢掉以輕心。
露西婭就是趁他焦頭爛額的時候鑽空氣，心思之深沉，少有人可以比擬。
而他如果不去的話，他又覺得愧對顧長寧。
顧長寧了解他重情重義的性子，不管做出什麼選擇，他都不會好受。
他便借口說自己遊刃有餘，不需要他的幫忙，讓他安心當爸爸就好了。
顧寒州知道，他是在硬撐。
喬希自始至終都是一顆棋子，為的就是做簡的墊腳石，用來消耗蘭斯的集團。
這樣下去，肯定兩敗俱傷，顧長寧在幫一個註定要倒下的棋子，無疑是困難的。
以前都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可他現在……
許意暖也知道他心裡不好受，每天都要和顧長寧通話好酒。
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寶寶一天不生下來，顧寒州就永遠兩難。
她只能主動提出跟他去曼爾頓，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這長途跋涉，對你的身體不好，而且又要換新的環境，孕婦再去適應，不太保險。」
顧寒州聽到她的建議，極力阻止。
「怎麼算長途跋涉呢？兩國就四個小時的飛行，我想吃飛機餐了，肚子里的寶寶也想吃了。而且，我們再曼爾頓也住了大半年，那屋子的氣息我熟悉的很，閉著眼我都能從卧室走到廚房，怎麼能算陌生呢？」
「肚子已經五個多月了，很安全了，你就帶我去吧！」
「曼爾頓……不安全，你更不安全！」
「有你保護我，我什麼都不怕。我不想讓你左右為難，我只能跟你勇往直前。對了，你和顧顧不是都去過那封閉醫院嗎，很保險對不對，你把我送進去不就行了，我保證乖乖的！」
「你這不是去一兩個月，孩子還有五個月才能生下來。你天性活潑好動，被囚禁在那小小的地方怎麼行？」
「我可以的！」她恨不得拍著胸脯保證，只要能和他在一座城市，看一片天空，呼吸同樣的空氣就可以了。
什麼天性……在喜歡人的面前，都會乖乖收斂。
「那好吧，我去問問白歡歡，如果她願意陪你待產，我就帶你去曼爾頓。如果……她不願意，我就留下來陪你。顧長寧在守護他的人，我也要守護我的人！明白嗎？我們是兄弟，他理解我，我也理解他，我相信他心裡不會怨我。」
「可是……你會怨恨自己啊……恨自己分身乏術，恨自己無能為力，恨自己沒有兩全之策……我就是不想你這樣，所以才……」
許意暖急了。
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寒州打斷。
「那又如何？哪怕我內疚一輩子，不能陪顧長寧直接面臨壓迫，那也好過你出事，孩子出世，讓我抱憾終身的好。天地重，不如你重。世界大，不如你大。心尖就一處，放了你，就容不下其他。但凡你有事情，其餘的事情都要先放一放。」
「如果今日喬希卧病在床，二哥無法和我並肩作戰，我也能理解，二哥也不會捨棄喬希和我在一起。他會幫我，但不會輕易離開相守一生的人身邊。生孩子是大事，至關重要，我並沒有棄二哥於不顧，只是我們現在身處兩地，溝通有些麻煩而已，但我依然再幫他。」
「現在當務之急，我要照顧你們母子平安！你可知，露西婭的人已經到帝都了，我干斷定，我前腳離開，她後腳立刻動手！」
「什麼，露西婭……她還沒有放棄？她還想害我嗎？」
「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執念有多可怕，她想要的就必須得到，得不到的就毀了，誰也得不到。」
「那你……你不會有事吧？」
「我沒有，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膩。」
「嗯，我相信。」
她用力點頭，此生最相信的就是顧寒州了！
顧寒州找到了白歡歡，提出讓她前往曼爾頓陪許意暖產假的事情。
白歡歡微微沉默。
曼爾頓……
那個城市，對於自己實在有太多不堪的回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