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鬍子長長了，似乎好多天都沒有刮過了，還有他的眼睛，密布著泛紅的血絲，身上的衣服也是髒兮兮的，這樣的他，和之前記憶里的葉之珩，就好似是不同的兩個人。

葉之珩在看見靈犀時，也驚呆了，他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看見焦靈犀。

「你怎麼會來這裡？」

葉之珩正準備拿著水壺去打開水，手一伸到水壺的壺柄，就感覺到了重量有所增加，他想，不可能啊，他走的時候，才給媽媽擦了身體的呀。

「我去打了熱水，護士說，熱水到了下午五點就沒有了！」

靈犀似是知道葉之珩所想，便先於他開口道。

「謝謝，我們出去說吧。」

葉之珩帶著靈犀，來到了醫院露頂的露台，平時這裡算是病人休閑的地方。

因為時間太晚了，露台上沒有什麼人。

「你還好吧？葉警官。」

靈犀和葉之珩這個時候，還並不是很熟，她若直接叫葉之珩的名字，會顯得有些奇怪。

「你怎麼會來這裡？來找到病房！！」

葉之珩答非所問的拿出一盒中華，用打火機嫻熟的點燃煙，他深呼吸了一口，煙霧瞬間將他的臉龐籠罩住了，氤氳一片，看不真切。

「我給你打電話，你接了就掛了，我擔心你出事，便找了警局，他們告訴我你休假了，然後我就找來了……」

葉之珩沉默的吸著煙，「明天就回去吧，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違背他這三十年的信念，可他不會後悔……他必須這麼做！！必須這麼做！！

無論焦靈犀出於什麼原因來的這裡，他都不想讓焦靈犀牽涉在其中。

「葉警官，我知道你現在心理壓力很大，可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的身後，那怕你想要殺了那幫畜生，我也不會向人檢舉你的……」

葉之珩聽見靈犀這話時，風馳電擎間，一把將靈犀摁到了長椅上，手中的煙頭，距離靈犀的睫毛只有一毫米。

靈犀完全不敢眨眼睛，她若是眨眼睛，忽明忽暗的煙火，會燒掉她的睫毛。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活的太久了？」

葉之珩和靈犀的眼，呈一個平行線，兩人默默的對視著，誰都能看清對方眼中，自己的固執與堅持，卻誰也沒有退讓一步！

靈犀在賭，葉之珩也在賭！

那怕靈犀看見葉之珩眼中的憤怒與狠毒，她也沒有動一絲一毫。

晚風徐徐，吹亂了靈犀的發，也將葉之珩手中的那半支香煙燃燒成灰燼，煙草的灰燼，就這麼輕輕的落到了靈犀的的腿上，宛如雪花飛舞。

最終，葉之珩敗下陣來，他清楚，焦靈犀於他而言，是一個無辜的人，他不能拿無辜人的性命來開玩笑！

「走吧，離開這裡，走的遠遠的！！」

昏黃的路燈，將葉之珩的背影拉的長長的，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孤獨與寂寞，讓要想要忍不住的上前，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靈犀獨自一人坐在露台上，看著遠處那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這一座城市，比魔都小的不是一星半點，也正是如此，夜才顯得更黑，許是沒有什麼工業污染的原因，這裡的夜空，是一片深藍色，那一些零零碎碎的星子，像是調皮的仙童打碎了上君的丹爐，酒了一天空的銀色，而那天空之下的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更像是仙童打翻的顏料……

靈犀捂著自己的胸膛，距離焦靈犀的死期只有三天時間，她明顯不可能放任這麼一個危險的葉之珩獨自在這個世界。

天使與魔鬼，只有一絲之隔！

她擔心，葉之珩最終會爆發，如今的葉之珩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沒有變幻莫測的法術，他也沒有讓時間凝固的能力，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啊。

靈犀握著自己的胸口，一遍一遍在的心裡說，我願意用一顆祝福之心，換取在這個世界活到自然死亡的機會，求求您，別讓我離開了！！

次日，葉之珩離開醫院的時候，靈犀悄悄的跟在葉之珩的身後，她看見葉之珩拐進了一間小區，直到確定葉之珩在那間屋子后，方才守在樓下，三個小時后，靈犀看見葉之珩離開房間，她輕巧的破門而入。

這是一套很小的兩居室，一看便是出租房的裝修風格，簡單裝修，就連傢具、家電也是二手貨！

客廳的茶几上，擱了一隻玻璃煙灰缸，裡面是滿滿的一缸煙頭。

客廳里的傢具上，地板上，全是薄薄的灰塵，靈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查看了卧室和次卧。

次卧的白牆上，貼著滿滿四面牆的相片，剪報之類的，卧室里的小書桌上，一台台式電腦散發著盈盈的藍光。

靈犀認真的看了一圈，見其中有一個男人的眉心住，釘了一枚紅色塑料小帽的圖釘。

她上前，取掉圖釘，露出那人的臉，那是一張有些肥胖的臉，對著鏡頭在笑，笑眯眯的樣子，像極了彌勒佛。

「不好。」靈犀驚呼。

有那麼多人的相片，葉之珩都沒有在上面按上圖釘，獨獨是這一張！！

靈犀湊近，看著這一張相片周圍的資料。

姓名，汪建成，男，36歲，是汪氏地產的董事長，……

汪氏地產，不就是買了那塊地，準備修新公寓的嗎？

靈犀深深的打了一個寒顫，她必須阻止葉之珩，不能讓葉之珩走出這關鍵性的一步，要知道，與葉家這件事情牽聯在一起的大約有近二十人，整整一間卧室的牆上，貼著不同人的相片，每一張相片周圍，全都是那些人的基本資料。

對於一個從警校畢業的人來說，殺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哦，不，準確的說，對於每一個人來說，殺人都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關鍵是殺人之後的處理？

如果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被抓起來了吃槍子的！

但或許這樣的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要困難一些。

對於葉之珩來說，卻是很簡單，他知道警方辦案的流程，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