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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想盛裝嫁給你 - 190 喬喬竟然瞞著他有了寶寶!字體大小: A+
     

    梁易見到裴斯承來了,直接就笑了起來,拎著貓就往裴斯承後面看,「三哥,裴昊昱沒來?」

    裴斯承知道梁易現在是個小孩控,那邊陸景重家的雪糕搞不定了,就又賺回來想要找裴昊昱了,乾脆就沒理他,直接走到凈水機旁邊,接了一杯水喝。

    顧青城坐著的位置正好可以抬腳就可以夠到梁易,便趁著梁易向後退直接抬腿踹了一腳:「想要玩兒小孩兒不會自己生啊。」

    梁易摸了摸鼻子,「沒那個功能。」

    顧青城:「……」

    這一次裴斯承來的目的,顧青城也猜到了,便將在同志酒吧內發生的事情大致都說了。

    「算是意外吧,齊軒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帶著炸彈進去,」裴斯承靠坐在沙發上,手裡端了一個紙杯,說,「我也找許朔問過了,確實是意外。」

    原本天氣就比較熱,再加上酒吧內光線和彩燈,又有人吸煙,一些粉塵在空中中震蕩加上明火,最終就引起了爆炸。

    只不過,這個鄭嘉薇……

    「對了,」顧青城將手中的兩張撲克牌摔在桌面上,對一邊的董哲說,「你去把錄音帶拿過來,」他看向裴斯承,「估計你會對這個東西感興趣,意外所得。」

    董哲將錄音帶安在機器里,然後將將耳機遞給裴斯承。

    顧青城挑了一下眉梢:「五年前的一份錄音帶,來源應該是竊聽設備的終端,音質不是太好,但是可以聽清楚。」

    從顧青城口裡一聽是五年前,裴斯承就已然明白了。

    裴斯承戴上耳機,裡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即刻便傳來張夢雪的聲音,「嘉薇,齊軒找過我了。」

    車內的竊聽設備,只能夠聽得到張夢雪說的話,至於鄭嘉薇在電話另外一頭的話,裴斯承聽不到,過了許久,只剩餘錄像帶中緩慢滑動帶來的嘶嘶聲,直到張夢雪再度開口問:「錄像帶已經寄送到了么?好,那我先掛斷了,回頭再給你電話。」

    裴斯承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凝重專註,一雙眼睛漠然地盯著轉動的錄音帶,波瀾未起。

    直到,錄音帶中,聽到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帶著嬌俏可人,卻即使是透過帶著雜音,也能夠聽到她心裡的心不甘情不願。

    夏楚楚問:「你這是要開去哪兒?」

    「裴斯承的公司,」張夢雪的語氣帶著嘲諷,「現在這種時候,受了委屈了,肯定是去找你的裴哥哥了,就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有了委屈就去找媽媽,幼稚。」

    「我有說過去找裴哥哥么?我現在愛去找誰就去找誰,跟你有關係么?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邊冷嘲熱諷?」

    夏楚楚也是氣急了,平常總是黏著裴斯承,從來都沒有說過類似於這種重話。

    就是在這樣一句對一句的針鋒相對中,即便是現在,裴斯承都可以清楚的聽出來,當時的夏楚楚,在用盡所有的力氣去維護自己的裴哥哥,乃至於鞏固自己的安全感。

    直到——

    「裴斯承現在寵著你,都是因為你肚子里的兒子,因為我不能生孩子,所以,他才沒有讓你打掉孩子,然後等你生下孩子之後,就將孩子給我養……不信你放心,雖然我很討厭你,但是夏楚楚,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裴斯承的話,我還是會好好對他的,你放心,我會把他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裴斯承也許自己都不曾注意下,在桌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

    緊接著,就是一陣尖叫聲,摩擦聲,玻璃杯打碎的聲音,以及夏楚楚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整個錄音帶里,裴斯承不知道聽到從夏楚楚口中,有過多少次「不可能」,或許是十次,乃至於更多。

    裴斯承雖然已經猜到了一部分,但是,當五年前的車內情景,通過這盤錄音帶重新呈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他原本波瀾不驚的面容,依舊是動容了。

    懷孕的女人,是最缺乏安全感的,這是裴斯承當時所不知道的,他甚至都不清楚,戀愛中的女人的心境,現在聽到五年前的夏楚楚,聲嘶力竭地喊著不可能,他都能感受得到,夏楚楚在用一遍一遍的「不可能」,來催眠自己,讓她自己有安全感,讓她對裴斯承有信心。

    播放完畢,後面的錄音帶是大片的空白,齒輪轉動的聲音清晰,刺激著耳膜,波動著內心。

    裴斯承將耳機摘了下來,放在桌面上,手指輕叩著桌面。

    外表看似與剛才並沒有區別,但是認真看的話,就會發現,他一向喜歡的是手指輕叩桌面,而現在卻加上了幾分力道,成了重叩,目光聚焦在房間內的一個光點,瞳孔微縮。

    顧青城托著腮,嘖嘖唇,「裴三,別說你根本就沒有想到過。」

    裴斯承收回目光,似是漫不經心的落在近處的水杯上,然後移到桌面上,「想到過,不過聽了現場,和我自己在腦中想過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顧青城以同一個姿勢盯了裴斯承這麼久,然後換了另外一隻手撐著頭,向後靠在椅背上,「你現在想要怎麼辦,張夢雪已經死了,鄭嘉薇現在重度燒傷,還不知道出了重症監護室沒有,齊軒似乎也是輕傷。」

    顧青城說的這些,裴斯承都已經了解過了。

    在場的三人,只有梁易一個人被蒙在鼓裡,完全搞不懂顧青城和裴斯承兩人這時在打什麼啞謎,於是就伸手拿桌上的耳機,卻被裴斯承一把按住。

    梁易嘿嘿一笑:「三哥,也給我聽聽唄。」

    裴斯承斷然拒絕:「不給你聽。」

    梁易現在充分發揮他的死皮賴臉痞子相,「我就聽一遍,就給我聽聽唄,你又沒有什麼損失,我敢打保證,以後絕對不去騷擾你兒子了。」

    「就不給你聽。」裴斯承直接取出錄音帶放進外套的口袋中,順道補上了一句,「隨便你去騷擾裴昊昱。」

    梁易:「……」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顧青城將查到的資料拿給裴斯承看,倒是相安無事十分安靜,而梁易就在一邊處於暴躁邊緣了。

    可能是主人暴躁了,所以,連帶著梁易剛買的這隻白貓,也有點暴躁,喵嗚喵嗚的反覆不停地叫,叫的連在後面站著的董哲,都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往下掉。

    顧青城皺了皺眉:「小六,你這貓叫的太難聽了。」

    梁易也正在找法子不讓這貓叫出聲來,但是也實在是無奈,這貓也是剛買沒有多久,還沒有混熟,他現在也著實是抓狂,暴躁加抓狂,就很容易暴走了。

    梁易眯著眼睛,現在在座的顧青城和裴斯承他都惹不起,便索性就氣都撒在了貓身上,直接將這隻貓從腿上拎起來,惡狠狠地說:「再叫我就把你扔出去!」

    都說貓其實是靈性動物,這一點真的是不假。

    可能是貓聽懂了梁小六的話,也可能是梁小六抓著她的毛把她給抓疼了,然後就醫生尖利刺耳的貓叫聲,慘劇發生了。

    裴斯承就在梁易身邊坐著,挨著坐的最近,兩隻手剛好正拿著一份資料,襯衫袖口向上挽起,卻不料,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這隻貓不知道是從哪個詭異的角度沖了過來,貓爪子直接就在裴斯承的手上劃了長長的一道,立即就殷出血來,在白皙的手背上,觸目驚心的一道。

    裴斯承只是微微蹙眉並沒有說什麼話,倒是縱虎歸山的梁易,大叫了一聲,「啊!老子被毀容了!」

    裴斯承抬眼,定睛一看,梁易一張俊臉上,從耳側差不多一直到鼻翼處,一道貓爪子長長的撓痕。

    雖然梁易臉上的這一道沒有裴斯承手背上的傷口深,但是也是見了血。

    梁易從茶几下面翻出來一個鏡子來,看著自己的臉,欲哭無淚。

    顧青城倒是十分淡然地看著梁易,「叫你再買只貓去騷包,看你還閑著沒事兒浪不浪了?」

    梁易現在分分鐘恨不得將那隻白貓給剮了燉肉吃,結果再一看,貓已經不見了。

    既然是貓爪子撓的見了血,就要去醫院打狂犬疫苗。

    董哲在前面開車,問道:「梁少,貓在買回來去動物防疫站做過檢查么?」

    梁易聽了一愣:「還要做檢查么?」

    董哲:「……做檢查確定沒有帶病。」

    「那還沒有來得及,就被抓了。」

    裴斯承索性說:「反正都是要打狂犬疫苗的。」

    然後,梁易就很是糾結一個問題,為什麼被貓抓出血了,要打狂「犬」疫苗,真是令人費解。

    最後,醫生看了兩人的抓痕,裴斯承手背上的要嚴重一些,到了醫院處理了一下,才不再流血,而梁易臉上的不太嚴重。

    當晚,宋予喬接到電話,帶著裴昊昱來到梁易開的私人餐廳內吃飯,見到梁易臉上的划痕,還沒有說什麼,一邊拉著的裴昊昱就大叫了一聲:「小六叔叔,你臉上挂彩了!」

    梁易就當沒聽見,接著看菜單點菜。

    裴昊昱覺得自己沒有了存在感,乾脆就跳上了椅子上,大聲喊了兩遍:「小六叔叔,你臉上挂彩了挂彩了挂彩了!」

    於是,原本站在梁易另外一側的服務生,也不禁好奇地緩緩挪動著腳步,想要看看自家老闆樑上究竟是怎麼掛了彩了。

    梁小六抽了抽嘴角,直接將手中的平板甩給一邊站著的服務生,看著裴昊昱這個令人討厭的小鬼,說:「我知道,不重要的事情就不用重複三遍了好么?」

    他轉過來對服務生說:「菜不點了,你就去告訴大廚,說貴客來了,有大有小,讓他自己看著辦。」

    裴斯承適才正好從包廂門外進來,很是時候的補上了一句:「重要是乾淨,這裡有孕婦。」

    孕、婦?!

    於是,梁易和裴昊昱兩個人的腦袋刷的十分一致的首先看向顧青城,然後看向裴斯承,最後才是正在幫忙擺放碗筷的宋予喬身上。

    梁易此刻心想:為什麼又有了!想有的沒有,不想有的偏就有了!

    裴昊昱小盆友此刻心想:孕婦是誰?不是喬喬吧?

    裴昊昱畢竟是從小都生活在國外,在思想上就早熟一些,各方面自立能力也很強,他也知道,其實所有的小孩子都不是從垃圾箱里撿的,而是從媽媽的肚子里生出來的,特別是在溫哥華的一個小鎮上,有一次裴斯承出去工作,將裴昊昱留在鄰居家裡,正好就遇上孕婦要生了,當時還是裴昊昱打的急救電話。

    他盯著宋予喬的肚子看了半天,問:「喬喬,你就要有寶寶了么?」

    宋予喬臉龐微紅,點了點頭,說:「嗯。」

    裴昊昱哼了一聲,原本是蹲坐在椅子上的,這下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只不過有點用力了,小下巴直接就磕碰在桌上,木頭桌面嘭的響了一聲,伴隨著裴昊昱小盆友的悶哼聲,吃相有些狼吞虎咽了。

    宋予喬拍了拍裴昊昱的背,「好好坐著,別吃嗆了。」

    裴昊昱又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直接轉過去,給宋予喬一個後腦勺。

    這一次吃飯的過程,真的是讓人難以想象的過程,明明有兩個活寶,但是卻還是氣氛很僵,兩人都沒有說多少話,最後的結果,好像是不歡而散?

    梁易的煩心事兒,頭一遭當然就是他被毀容了。

    而裴昊昱的煩心事兒,就是喬喬竟然瞞著他懷孕了,竟然要有自己的寶寶了!

    不過,裴昊昱這個小傢伙,今天,在臨走的時候,竟然,主動對梁易說:「小六叔叔,我今晚去你家裡住吧!」

    梁易在一瞬間就容光煥發了,簡直是受寵若驚啊,裴昊昱可是一尊大佛啊,千呼萬喚都不來的,現在竟然主動提出要來。

    宋予喬也有些吃驚,蹲下來問裴昊昱:「怎麼忽然想去梁叔叔那裡去住?」

    「我願意。」裴昊昱直接就麻溜地上了梁易的車,留給宋予喬一個後腦勺。

    宋予喬便站在路邊,向裴昊昱揮手:「不要給梁叔叔惹事兒啊,明天阿姨去接你。」

    裴昊昱自己費勁兒的搖下車窗,說:「不要你來接我!」

    車在路上緩緩開走。

    這邊裴斯承也去取了車過來,顧青城站在一邊,見裴三到了,才上了董哲的車,先走一步。

    宋予喬上了車,安安穩穩地系安全帶,順口說:「小火好像生氣了。」

    裴斯承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看向前面,說:「別理他。」

    宋予喬心裡也是想了一下,裴昊昱一直是處於單親孩子,只有裴斯承這個爸爸來照顧,長得很健壯性格也很活潑開朗,但是也未免敏感一些。

    「我覺得,是不是因為……」宋予喬側過臉,才恍然看到裴斯承右手手背上的一條很長的划傷,頓時失聲叫了一下,「你這手上的傷怎麼弄的?」

    裴斯承剛才在吃飯的時候,因為是坐在宋予喬的右手處,用右手來夾菜的時候就沒有多注意,所以看不到,現在正好這道傷口在眼前,她幾乎都要驚叫出聲了。

    裴斯承看了一眼宋予喬臉上的心疼與驚懼,輕聲安慰道:「只是貓爪子撓了一下,不打緊。」

    「去醫院打過狂犬疫苗了么?」宋予喬伸手想要去觸碰裴斯承的手背,忽然察覺到裴斯承還在開車,便只是傾身看了看他手背上的傷口。

    「已經打過疫苗了,還需要再打三次。」裴斯承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拂著宋予喬的呼吸,輕輕的,微癢。

    在經過藥店的時候,宋予喬忽然想到了一副中藥,之前在小時候,她也曾經被狗咬傷過,然後奶奶就用家鄉的土方子給她熬的中藥。

    「停車!」

    待車停穩后,宋予喬說了一句:「我去抓一副中藥。」就匆匆忙忙地下了車。

    裴斯承叮囑了一句:「慢點。」

    他看著宋予喬從車內匆匆走向藥店的身影,心裡覺得被填的滿滿的,有宋予喬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宋予喬在那邊剛剛進了藥店,這邊她包內的手機就響了。

    因為宋予喬懷孕,所以一般情況下,裴斯承都將她的手機擱在自己身上,有電話才會將手機遞給宋予喬去接,如果是一些騷擾來電或者是故意找事的,他便直接替她擋了。

    只不過,這一次的電話,是葉澤南打來的。

    宋予喬的手機里,葉澤南的手機號碼早已經拉黑了,只不過最近需要去葉氏參加董事會,葉澤南與她通過兩次電話,才又重新將他的號碼給存在了手機上。

    但是,這次打電話,肯定不會是因為公事,哪有公事是在這種十點多的時候打過來的呢?

    裴斯承忽然想到,他第一次花心思接近宋予喬,也是在深夜,讓她務必將一份財務的報表給送過去到華苑。

    想到這兒,嘴角已經掀起了一抹笑意,搖了搖頭,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是裴斯承。」

    ………………

    這邊的葉澤南在聽到裴斯承的聲音以後,忽然就愣了一下,將手機拿下來又重新看了一遍,確認是宋予喬的手機號碼,才又將手機聽筒貼在耳邊。

    「我找宋予喬。」

    裴斯承語氣淡淡:「我知道,但是現在她不在。」

    與裴斯承的淡然相比,葉澤南現在就明顯沉不住氣了,他口氣有點沖:「我有話對她說,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裴斯承,你別以為現在宋予喬是你的,你跟她結婚了么?你現在跟她還是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別想就將她獨佔成你自己的!」

    葉澤南的這種口氣,再加上從聽筒內傳過來的嘈雜聲音,在裴斯承一聽,一定是在夜場或者是酒吧之類的場所。

    裴斯承最理智的一面,就是絕對不會跟一個醉鬼吵架,他問:「虞娜呢?」

    「裴斯承,你聽見沒有,我不是說……」

    電話已然被裴斯承給掛斷了。

    這個葉澤南還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裴斯承直接給虞娜打了電話,問:「現在在哪裡?」

    虞娜多年在裴斯承身邊,已經養成了那種遇事先問公事的習慣,便直接問:「老闆,出什麼事了?」

    裴斯承知道虞娜一旦是有這種時候,就絕對是事出有因,便問:「家裡出事了么?」

    虞娜解釋說:「我媽媽突發腦溢血住院了,這兩天醫院裡離不開人。」

    裴斯承知道虞娜絕對是比較嚴重才會在這種時候廢棄掉工作去醫院,現在一聽,果不其然,畢竟還是親人比較重要,裴斯承便說:「沒什麼事情,你好好照顧你母親,在哪個醫院,一會兒把地址發給我。」

    說完,裴斯承就把手機給切斷了。

    宋予喬已經從藥店里抓了重要出來,一共抓了五包,順道買了一個煎藥壺,上了車,全都丟在後車座上,說:「今晚回去就給你煎藥。」

    回到了金水公寓,宋予喬換了鞋,走去廚房裡先把葯泡上,出來就見裴斯承正在接電話。

    接過電話,裴斯承說:「我出去一下。」

    宋予喬一隻手將腦後扎頭髮的皮筋給擼下來,「這麼晚了還要出去么?」

    裴斯承已經重新走回玄關處,在彎腰換鞋,說:「顧青城那邊有點事情,我去去就回來,最多一個小時。」

    宋予喬看了一眼時間,「嗯,那我半個小時后給你煎藥,回來了正好可以喝。」

    其實,裴斯承提出顧青城來,就是個幌子。

    他是去了葉澤南現在醉酒的酒吧。

    車子開到路上,一直低雲重垂的天幕忽然下起雨來,雖然說不是那種狂風暴雨,淅淅瀝瀝地,雨點也很大。

    裴斯承打了一個電話回去,囑咐宋予喬在家看一下門窗是否關好了。

    宋予喬說:「我已經把窗子都關上了,你路上小心。」

    裴斯承向上彎了彎唇角:「嗯。」

    ………………

    葉澤南現在所在的酒吧,是大學街後面的一家酒吧,人不多,但是普遍都是一些比較清純一點的大學生,環境也沒有那麼嘈雜。

    他原本只是在下班之後,在路上走走,卻沒有想到,走著走著,竟然就到了以前和宋予喬一起來過的街道。

    當時宋予喬還沒有考上大學,倒是在寒暑假的時候,來葉澤南的大學來找他,葉澤南就帶著她來到後街吃東西,順便泡了一次酒吧,不過他顧及到酒精傷大腦,而宋予喬還處於高考準備期,便不准她喝酒。

    宋予喬確實是沒有喝酒,卻讓吧台的小哥給調了兩杯雞尾酒,將調好的雞尾酒端給他喝,又囑咐他不要喝太多酒,反正是對心肝脾肺都不好。

    言猶在耳,倩影在懷。

    這一次,再次來到這家酒吧,葉澤南心裡涌動著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熟悉是因為這裡的擺設,竟然和七年前沒有改變,就連那個被宋予喬稱呼為帥哥的調酒師,也都還沒有換人,一眼看過去,和七年前,看起來就連歲月都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一般。而陌生是因為物是人非了,他的身邊,再也沒有跟著那個總是會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女孩子了。

    葉澤南喝了不少酒,這是他自從戒毒以來,第一次想要將自己灌醉,然後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去管公司里那些派系的紛爭,也不用為了母親的要求,而去見一個又一個他根本就不喜歡的女人,他寧可一直都留在公司里,哪怕只是面對著虞娜一個人。

    他現在在工作的時候,在葉氏,除了信任虞娜,其他人都不信。

    只不過,就連唯一一個看著比較順眼的人,也是裴斯承手底下的人,現在在自己身邊,也只是為了裴斯承的要求,一旦現在葉氏的危機過了,便會離開了。

    他趴在桌上,已經有些醉了,只不過頭腦還是清醒的,他之前有過沒有告訴宋予喬的話,他現在想要告訴她。

    於是,他就撥通了宋予喬的手機號碼,只不過電話那邊並不是宋予喬接通的,接通電話的是裴斯承。

    當裴斯承的電話掛斷之後,葉澤南開始狂笑,趴在吧台上,笑的眼淚都掉了出來,等到大笑過後,就趴在吧台上,一動不動。

    直到桌面上葉澤南的電話響了,吧台小哥幫忙接了一下,是一位男士問地址,他便報上了地址。

    街道這邊不算寬闊,裴斯承開車沒有辦法進入,只有將車停在了一條馬路旁邊的臨時停車位上,從車內拿了一把傘。

    這把傘是宋予喬特意幫裴斯承備在車內的,就是以防下雨天。

    裴斯承將摺疊傘撐開在頭頂,傘面是淺藍色的,緩步向酒吧吧台小哥所說的三巷十九號走過去,微微仰著頭去尋找著街面上的門牌,逛街的皮鞋踩在地面上的水泊中,濺起紛飛的雨花。

    應該就是這裡了。

    裴斯承在一家標註著音樂酒吧的招牌前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在牆面上的號碼牌,確實是3排19號,便準備收了傘進入。

    而就在此刻,從裡面猛的衝出來一個人。

    裴斯承眼疾手快,向旁邊避開,就看見葉澤南一頭扎進了雨里,正在扶著一根電線杆在猛吐。

    雨滴越來越大,不消片刻,便將葉澤南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淋濕了。

    不過,吐也吐過了,雨也淋過了,葉澤南的酒也就醒了一大半,當他回過身來,看見了只持傘站在面前的裴斯承,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特別狼狽,而裴斯承,就好像是那個萬事無所不能的救世主一樣。

    他猛的推開裴斯承,然後揮動拳頭就要打上來,被裴斯承輕而易舉地閃身躲避。

    葉澤南嘶吼著:「你來做什麼,是來看我的笑話么?」

    裴斯承此刻的面容,如同冰雕雪刻一般,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

    葉澤南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裴斯承就在後面錯後幾步跟著,葉澤南身上已經全都濕透了。

    一直走到街口,葉澤南忽然轉過身來,好像是一道閃光一樣想裴斯承撲過來。

    但是畢竟是喝過酒了,體力欠佳,再加上裴斯承本就是專門練過散打,像是葉澤南這種伸手,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裴斯承手中的雨傘被葉澤南用肩膀撞脫手掉落在地面上,與此同時,裴斯承已經直接揪住了葉澤南的衣領,另外一隻手的手肘橫在他的脖頸處,雨滴瞬間將他的臉打濕了。

    他盯著葉澤南,說:「葉澤南,我告訴你,如果你就現在這種樣子,你就註定永遠都贏不了我,不僅僅是在予喬這裡,還有在公司上,你就是一灘爛泥,就是要爛在泥里的!」

    葉澤南雙眼赤紅,他有些體虛,想要動手,卻被完全壓制。

    裴斯承冷笑了一聲,單手重重地向前一搡,將葉澤南重重地推在了一輛車面上,然後轉過來,俯身將反過來的雨傘撿起來,舉過頭頂,用冰冷滲人的眼神看著葉澤南,「如果你想要贏過我,現在就表現的像是個男人一樣,站起來。」

    葉澤南半蹲跪在地上,褲腿上全都是濺起的泥點,整個人都好像頹廢了一般。

    街邊駛過一輛車,車燈明晃晃的,照亮了巷口,照在這兩個人身上。

    裴斯承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回身,說:「虞娜的母親中風住院了,你知道么?」

    葉澤南這才好像活了過來,肩膀動了動,微微抬了抬下巴,雨滴順著他的頭髮,滑過面頰,再滴落下來。

    「第六醫院,1422病房。」

    裴斯承將地址說出來,便轉身離開了,沒有再過多的停留,在街口上了車,裴斯承抽出紙巾來擦了一下臉上和手上的雨水,開了擋風玻璃前的雨刷,在開車經過剛才的路口,葉澤南已經不在原地了。

    看來,虞娜陪同葉澤南在朝夕相處的這兩個月內,還是已經在葉澤南的內心乃至於腦海中留下了印跡。

    裴斯承在關鍵時刻,搬出虞娜來激葉澤南,應該是對的。

    ………………

    宋予喬看著時間點,等到半個小時后,就將已經泡好的中藥放進煎藥壺內,插上電源,然後就索性就一盒瑜伽的光碟放進dvd機里,站在客廳內,開始練半吊子的瑜伽。

    門口響了兩聲,宋予喬便急忙跑過去。

    裴斯承已經從外面拿了鑰匙來開門,身上的雨沒有干透,頭髮微濕,他一進門宋予喬就發覺到了,問:「沒有帶傘?怎麼淋濕了。」

    宋予喬這句話話音未落,就看見裴斯承手邊拿著一把正在滴答著雨水的摺疊傘。

    裴斯承將傘掛在門口的傘架上,順口答道:「從車內下去的時候沒有帶。」

    客廳內已經可以聞到葯香了,裴斯承微微蹙眉,不知道是從外面的冷雨環境中甫一進來有些敏感,以手遮掩一下子就打了三個噴嚏。

    「著涼了?」

    宋予喬問了一句,卻是先看了看裴斯承手背上被貓的撓傷,原本是不能沾水的,但是現在卻無緣無故沾了雨水,而且在宋予喬看來,傷口似乎在惡化了。

    沾了雨水是一方面,還有剛剛在和葉澤南動手的那兩下,也擦碰到了。

    宋予喬讓裴斯承坐下來,自己去找來藥箱,拿出來酒精和棉簽,將他的傷口處理了一下。

    葯也快要煎好了,宋予喬給裴斯承放了熱水,淋了雨總是需要好好泡一泡的。

    裴斯承其實身子骨相當硬朗,什麼中藥什麼泡熱水澡都不需要,只不過,他現在看著宋予喬為了自己在忙前忙后,心裡就在瞬間被塞的滿滿的。

    從浴室內出來,裴斯承已經將上身的襯衫脫掉了,只穿了一條西裝褲,正在解腰帶。

    宋予喬別開臉,匆匆向外走,「你去泡一下澡,我這邊葯就快要煎好了,順帶給你煮一碗薑湯。」

    小臂卻被身後的裴斯承一把抓住了,「我手傷著了,怎麼洗?你給我洗吧。」

    宋予喬腳步頓下,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這邊裴斯承就已然扶著宋予喬的肩讓她轉了過來,手掌心輕巧一扣,拉著宋予喬就進了浴室。

    「喂,我沒說要給你洗啊。」宋予喬想要掙脫開裴斯承的手腕,卻無奈他拉的很緊。

    「那我手上傷了不能沾水怎麼辦?你還剛剛給我處理過傷口。」

    裴斯承就喜歡用這種聽起來淡淡的口吻,卻讓宋予喬無法開口拒絕。

    他轉過身來,宋予喬正好面對裴斯承健碩的胸膛,眼珠轉到一邊,看著牆面上的瓷磚。

    宋予喬看了一眼裴斯承的手,確實是不能沾水,可是……

    裴斯承將自己胳膊上的針孔給宋予喬看了一眼,「你看,打針的地方也不能沾水……」

    宋予喬最後還是妥協了,不就是洗個澡么,反正又不是沒有看過,便說:「好吧,你先脫了衣服跳進去。」

    裴斯承在宋予喬面前寬衣解帶,完全就和旁若無人一般,而宋予喬索性別開了臉,目光卻無意間注意到牆面的落地鏡上,索性閉了眼。

    裴斯承的身材屬於特別棒的那種,肩寬腿長,加上窄勁的腰身和胸膛上的肌理分明,完全是衣架子的身材,是可以將大街上的地攤貨穿出名模氣質的好身材。

    他看著宋予喬的眼神在胡亂飄著,問:「想看就直接看,不用一直往鏡子那兒亂瞄,我又不害羞,隨便看。」

    說著,裴斯承還特意張開雙臂,做出想要擁抱的姿勢來。

    宋予喬直接在裴斯承胸膛上硬實的肌肉上掐了一下,「等到你的裴氏破了產,你就靠這副身材去賣肉,我就在後面數錢數到手抽筋。」

    裴斯承跳坐進浴池內,莞爾:「好,只要你捨得。」

    宋予喬嘁了一聲,抿了抿嘴唇,直接將花灑打開,給裴斯承沖洗頭髮,並且抬高他傷到的手臂,「不要沾水。」

    浴缸上水面清澈,宋予喬盡量讓自己的視線不亂飄,避免看見水下不該看見的。

    浴室的地面上裴斯承已經鋪了防滑地毯,宋予喬的室內拖鞋,也全都統一換成了防滑拖鞋,所以她也不怕在浴室內會不小心滑倒。

    宋予喬在給裴斯承洗頭髮的時候,泡沫在手心內,輕輕揉著,順便幫他按摩了一下頭皮,然後調了一下花灑的流速,用水流按摩緩解壓力。

    給裴斯承洗澡,和給裴昊昱洗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裴斯承倒是沒有亂動,可是,宋予喬的眼光還是瞟了一下,看見水下,裴斯承已經管不住小裴裴了,已經在用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緩緩站立起來。

    宋予喬心裡一動,已經多了一點念頭。

    在給裴斯承身上塗抹沐浴液的時候,宋予喬從上,一直到下,塗抹到大腿根,然後忽然用手指輕掐了一下裴斯承的大腿,順手將濕毛巾甩在裴斯承臉上,「讓你管不住你的下半身。」

    宋予喬本意只是想要挑逗一下裴斯承,說完就跑,可是身後裴斯承卻是長臂一攬,直接將她攬在了懷裡,身上的睡裙全都濕了。

    裴斯承眼眸中亮亮的,暈染著水汽,捏了一下宋予喬的鼻子,說:「小丫頭,你學壞了。」

    浴室內水汽氤氳,鏡面上暈染上了一層細密的水汽。

    宋予喬被裴斯承單手攬在懷裡,身上的睡衣已經濕了大半,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她也沒有忘記囑咐裴斯承:「手不要沾到水,還有……」

    裴斯承俯身壓在她的唇上,幫她補充完整:「還有,要輕一點,我知道。」

    ………………

    第六醫院,1422病房內。

    虞娜有些力不從心了,因為父親去鄉下看望爺爺,又恰逢誤了車,夜晚趕不回來,便只有她一個人守在病床邊。

    在換藥檢查的時候,她一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抬得動已經幾乎沒有意識的母親,她本來說要找護工,可是打了兩個電話,專業的護工都還沒有來。

    幸好隔壁床位的大叔人比較好,讓兒子和兒媳婦幫著虞娜抬了一下,虞娜十分感謝,將一個果籃直接送給了大叔。

    一天過去了,虞娜拎起床頭的保溫暖壺去走廊盡頭的開水處去打水,順帶聯繫了一下護工,明天還是需要去葉氏上班,今天請假一天,恐怕有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去做了。

    拎著兩個保溫壺回到病房內,卻看見在母親病床前,站了一個身影。

    看背影,很熟悉的樣子。

    虞娜有些不大相信,走過去,側臉看了一眼,「葉澤南?」

    葉澤南已經在來的路上,將沾了泥漿和雨水的衣服換掉了,現在穿著一身分外清爽的白色休閑裝,看起來像是一個乾淨的大學生一般。

    他將虞娜手中費力的兩個保溫水壺接過來,安放在床頭,說:「你母親住院了,怎麼不告訴我?」

    虞娜擺手:「沒有必要,這裡我一個人就夠了。」

    在隔壁床位的大叔插了一句嘴:「妞兒,這是你男朋友吧,這種事兒還是不要瞞著,早說了早解決,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種嫌棄你媽媽的人,說開了就好了。」

    虞娜一聽,就知道大叔是誤解了,便解釋說:「他是我……」

    葉澤南直接打斷了虞娜的話,轉過來沖著隔壁床位的大叔一笑:「謝謝您嘞,我會好好照顧阿姨的。」

    他的酒氣現在已經完全被理智壓了下去,他環顧了病房,看見在虞娜母親病床前用那種兒童五彩泡沫板,在地上擺了一道,上面放著一個小枕頭和毯子。

    「你就睡在這兒?」

    「是,普通病房的床位不夠,我還沒有來得及去買摺疊床,」虞娜微微蹙眉,仰頭,自下而上瞧了一眼葉澤南已經顯出胡茬的下巴,敏感的察覺到:「你喝酒了?」

    葉澤南沒有回答。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裴斯承在臨走之前說的那句話。

    爛在泥里……

    他不是爛人,也絕對不會爛在泥里。

    裴斯承既然屢次看輕他,他不甘心,將宋予喬拱手讓人不甘心,現在被人看輕同樣也不甘心。

    葉澤南說今晚要留下來,虞娜將他向外推,「這裡沒有多餘的地方,葉總,在這種時候,您就不用發揮您對下屬的無限關懷了,我一個人能搞的定……」

    葉澤南直接按住虞娜的肩,用上了幾分力道,目光低沉,看著虞娜的鼻尖,禁不住開口說道:「不是對下屬的關懷,是……」

    他話音頓了頓。

    到底是什麼樣的關懷,葉澤南現在也說不上來。

    虞娜的神色微變,側耳聽葉澤南尚未說出口的話,而葉澤南卻已然不吭聲了。

    而就在此時,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就傳來了一聲尖叫聲。

    葉澤南向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走了兩步,向走廊盡頭深深地望了一眼,問:「這是從哪兒傳過來的聲音?」

    虞娜指了指走廊盡頭,回答道:「那邊隔著的是貴賓病房區,今天早上有一個人直接從燒傷科送到了那邊的貴賓病房,不過就沒有消停了,聲音簡直慘絕人寰,幸好病房門是隔音的,在病房內不會聽到這種凄厲的聲音。」

    兩人一問一答都異常的認真,不過其實實際上,什麼重度燒傷的病人,他們都不關心,只不過因為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的一句話而已。

    ………………

    同一家醫院內,卻是普通病房與貴賓病房的區別。

    剛才虞娜和葉澤南聽到的那一聲慘叫,是從貴賓病房內傳出來的,確實也哀嚎了整整一夜。

    不僅僅是一整夜,從白天,從手術結束后,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

    因為這件病房內,住著的是鄭嘉薇。

    鄭嘉薇現在臉上身上全都包裹著白色的繃帶,好像是一個木乃伊一般,因為便於手術,她的頭髮全都被剃掉了,在九個小時之前就開始不能飲水不能吃東西,重度燒傷讓她渾身都疼得厲害,是那種不能忍受的疼痛,簡直是痛不欲生。

    因為鄭嘉薇的身份在這裡放著,她是醫院內首先第一批接受人工植皮手術的患者,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專業技術。

    但是,這個過程,簡直就是煉獄。

    鄭嘉薇身上百分之七十五的皮膚嚴重燒傷,都需要做植皮手術,甚至是臉上也需要實施手術,她不能開口說話,只好不斷地嚎叫著,讓醫生聽了都覺得毛骨悚然,讓護士去給她打鎮定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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