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你與旁人做的交易，老夫知道一些。但你此番放老夫出來，只怕是打錯主意了。」

出現在張南面前的老者一臉冷漠，眼神中有的只有怨憤和屈辱。

穹州反虛強者，幻星沙海的前任主人，山中老人。

幻星沙海里囚禁的反虛境雖然只有五個，但若換成其他人來選的話，放誰出來也不該放山中老人。哪怕奎木狼和婁金狗，都比山中老人合適。

雖然幻星沙海作為頂級法寶，可以囚禁住反虛強者。但若是把人放出來的話，加持在身上的禁制，遠沒有在輪迴強者身上那麼有效。

其他幾位反虛強者都隸屬世家，而那些世家也有很多人在沙海當中，張南相當於有人質在手。而山中老人但終歸還是山野散人的身份，縱然和一些世家關係頗深，可想像其他人那樣以人質要挾，並不會太過有效。

更重要的是，山中老人幾乎可以說是幻星沙海當中，恩怨最深之人。

穹州世家武者之間的爭鬥，爭的是勝負也是利益。雖然在張南這吃了憋，甚至被囚禁，但說到底雙方並沒有實際的利益衝突。只要張南不與他們為敵，這份恩怨並非沒有化解的可能。更甚者，因為張南的實力，那些世家還會示好。

可山中老人不同，他和張南的仇恨幾乎不可能化解。除非，張南把幻星沙海還給他。

對於山中老人這個境界，世間已經很少有什麼東西讓他心動。而法寶，顯然要位列其中。

尤其張南又是完全獲得幻星沙海，展示出了山中老人從未見過的強大功能。眼瞅著這樣的至寶落入他人之後，而且還用來禍害自己。山中老人要是能夠釋懷的話，那不是心胸寬曠，而是腦子有包。

「老先生只怕是誤會了。」張南微微一笑：「張某放你出來，完全是因為你與旁人不同，並無脅迫威逼的意思。若不然的話，又怎可能不提前擺明條件。」

山中老人皺了皺眉，心中的確對此有所疑惑。

張南和幻星沙海中那些世家做交易的事情，他們幾個反虛境自然是知道的。甚至有幾位，已經做好了和張南談條件的準備。可是最後，張南偏偏選中了他。而且更讓人想不通的是，張南是直接把他放出，並沒有提前做任何交流。

「說吧，你到底想怎樣？」山中老人想不通，乾脆直接問。

「不是我想怎樣，而是你想怎樣。」張南道：「我並不否認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只是在解決這件事之前，你是不是該考慮點更偉大的事情。比如說，天地大劫。」

山中老人為反虛境，又是在東帝穹州，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大劫之事。再聯繫起張南與世家所做交易，即便猜不到全部，也能明了個大概。

「你想說的是這個？」山中老人嗤笑出聲：「此番應劫是北域青州，與東帝穹州無關。縱然有飲鴆止渴之嫌，可真要輪到穹州遭劫的時候，不知要幾萬年之後，老夫還在不在都不知道。你拿這個去誑別人可以，但對於老夫，只怕是打錯算盤了。」

「我想說的不是大劫本身，而是其他一些東西。」張南似笑非笑：「以閣下的年歲和閱歷，總不會不知道搞出應劫之事的都是些什麼人吧？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那樣的人？」

山中老人表情微變，沉默不語。

早在東帝穹州的時候，張南並不知道守護者群體的存在，也沒覺得穹州的反虛境們知道。最起碼，與四大世家之一白家合作的時候，白家人並沒有說。但是回到北域青州之後，接觸道守護者之後，張南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小錯誤。

穹州有登仙樓，有大劫不起登仙不開的諺語。而作為穹州的頂級世家，反虛強者，又怎可能對守護者一無所知。

當然，先前沒有說出，或許並不是因為對方隱瞞。而是因為這件事太過重大，與張南又沒有那麼熟，犯不上說那種犯忌的事情。畢竟被破妄境惦記上，不是任何人都如張南這般坦然。

張南不指望反虛境們都能和他一樣瘋狂，但同樣不能無視掉反虛境們的野心。

破妄境，反虛之上的境界，沒有武者可以拒絕這種誘惑。而只差臨門一腳的反虛境們，更是不可能一點念頭都不想。

對於其他的世家反虛強者，考慮的東西還會多一些。可山中老人這樣的隱士，除了境界修為基本不會有太多的追求。如果真有一個機會擺在眼前，他絕不會錯過。因此，張南思慮過後，把山中老人放了出來。

「想過又如何，你能幫我？」山中老人打破沉默：「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但現在毫無疑問，你是在與那些人對抗，你是想保住北域青州。這樣的你，又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樣的話。」

「我怎麼做是我的事，但你也可以做你的。」張南指了指劍主：「看到沒，就是那個人，他和那些人是一起的。我幫不了你，但他能。和他交交手，絕對比你和其他同境武者交手有收穫。」

山中老人望了劍主一眼，神色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下頭。

「好，老夫姑且一試。」

山中老人不是好忽悠，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對於劍主，山中老人早有注意，知道對方是不弱於自己的強者。可在反虛這個境界，光用眼睛看，是看不出高低的。

以他的修為和閱歷，基本只要和劍主稍微動動手，就能知道張南所說真假。如果真有收穫，幫助他突破那道壁壘，自然是好的。但即便是假的，也沒有任何關係。

他身上的幻星沙海禁制雖然制約性沒有輪迴境那麼強，但效果依然存在。此刻站在張南身邊，如果張南願意，還是可以將其在關回沙海當中。可如果藉助戰鬥的機會遠離，便有更多的把握可以逃離。

山中老人怕張南反悔，應下之後便順勢飛身而起，飄至劍主身前。

劍主早就注意到了山中老人，其他人看不出這老者深淺，可他卻是驚駭莫名。

張南搞出一堆輪迴境雖然令人吃驚，但多少還在承受範圍之內。可萬萬沒想到，竟然連反虛強者都有。這等強者在整個中州界都不會有多少，卻沒想會受張南的驅使。

劍主想出言試探一二，可山中老人卻不想和眼前這人廢話。

因為他根本不在乎眼前這人的身份，只需達成自己的目的便可。

山中老人抬手一點，一道看似平凡無奇的氣勁，直向劍主面門射去。

劍主同樣屈指一彈，相同的兩股氣勁碰撞，在空氣中消於無形。

這是只有反虛境才能領略的東西，是雙方運用天道法則的交鋒。劍主只當是對方試探他實力，卻沒注意到山中老人眼睛一亮。

劍主給他的感覺，和之前任何一個反虛都不同。正如張南所說，在那力量屬性當中，他發現了從未看到過的東西。

「果然有點意思。」山中老人放棄趁機逃走的念頭，雙手畫圓，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劍主罩了進去。

「這位朋友，你我切磋個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