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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功 - 第676章 白衍的詫異字體大小: A+
     

    “水衍真的回村了?”

    “是啊!千真萬確,都已經在村子裡傳開了!很多人都過去看了!”

    “嘶,走,去看看!”

    水村內,隨着白衍歸來的消息,在村子裡逐漸傳開,越來越多的村民,紛紛抱着看熱鬧的心情,相約一同朝着衍父家走去。

    而在衍父家中,早早來到的村民,已經在院子內交談起來。

    對於歸來的水衍,所有村民都很好奇,離開那麼多年的水衍,如今成什麼模樣,是不是與之前霧說的那般,已經混出個人樣,算是有了出息。

    而等真的看到水衍的模樣後,一個個村民全都鬆口氣,笑了起來。

    似乎與他們想象中的‘出息’有點不一樣,身穿布衣的水衍,對比他們也沒好到哪裡去。

    似乎,霧的話,並不是真的……

    房屋內。

    餸、曷等村中婦人,看着白衍的模樣,一邊與孇氏閒聊,一邊私下偷偷對視一眼,滿是笑意,不過很快,當‘無意間’聽到孇氏透露,衍已經拜師,學雕刻之後,這些婦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愣了一下。

    而後雖然回過神,笑容依舊,但明顯僵硬許多。

    “雕刻?嘶,衍,那位老人家,便是你老師?”

    “衍學雕刻了!怪不得,哈哈!”

    笑聲之中,對比之前的熱鬧,明顯過於安靜,倒是原本忙着端茶倒水的孇氏,察覺到這清冷的一幕,不僅心裡笑開了花,就是臉上,也控制不住的笑起來。

    在孇氏眼裡,如今次子有出息了,她倒要看看,誰還敢嘲笑衍兒沒出息,娶不到妻子。

    “是啊!雕刻這些,我這老婦人也不懂,畢竟我這樣住在村裡的人,也用不起,更沒見過,日後能討得衍兒一張木桌吃個飯,也就滿足了!”

    孇氏話是自嘲,然而目光掃視院子內一個個看熱鬧的村民,臉上的笑意,在所有村民眼裡,都覺得格外的刺眼,這一下那些村民笑意不是,不笑也不是。

    畢竟都是大人,誰聽不出孇氏的意思,什麼叫做她這個住在村裡的人,那院子裡哪一個不是住在村子裡的人。

    這明顯就是顯擺,就是說日後衍兒雕刻的東西,是要送去城裡給達官顯貴用的。

    “哈哈,衍有出息了!好事好事!”

    少有的成年男子,如同長輩一般,互相笑着說道,恭維幾句。

    而院子內的一個個婦人,這時候看着遠處沉默寡言的魏老,眼神就不由得變火熱起來,衍兒都是跟他學雕刻。

    那麼自家的孩子行不行?

    想到這裡,一個個婦人看向魏老的目光,那叫一個灼熱,與方纔判若兩人,接下來的交談中,時不時哄哄孩子,讓孩子自己去玩,說話間讓孩子走去的方向,完全都是魏老那裡。

    “叔父,日後真能帶束兒去見白衍將軍?”

    小束兒被白衍抱在懷裡,屁股坐在白衍的手臂上,嘴裡奶聲奶氣的說道。

    許是骨子裡的血親,許是天生的親近,反正小束兒格外親近白衍,別說孇氏、衍父,還有水壽,就是筠寒,都一臉錯愕,怎麼小叔子剛剛回家,看着叔侄二人的模樣,怎麼感覺比她這個做孩子孃的還親。

    “去!過幾日叔父便帶束兒去見白衍將軍!到時候再讓束兒騎上真正的戰馬,可好?”

    白衍看着侄兒稚嫩的臉蛋,滿是嚮往的神情,笑着說道。

    “嗯嗯嗯……”

    院子內。

    聽到水衍與束兒的話,看着一臉激動的束兒,若是從前,院子那麼多村民,少不得嘲諷水衍幾句,然而當得知水衍拜師,已經學雕刻之後,村民雖然心裡嘲笑,但至少嘴裡,要安靜許多,至少不會再當面嘲笑水衍。

    雕刻,誰都不知道日後,他們看不起的水衍,會不會有機會,給城內的貴人雕刻木桌之類的。

    這日後自家孩子想要找出路,想進入哪個府邸爲僕,指不定還需要水衍幫忙。

    “對了,衍!你娘有沒有和你說過,之前令史來找過你!”

    餸婦人想到什麼,對着白衍詢問道。

    對比當初那些嘲笑白衍尖酸刻薄的模樣,如今餸這些婦人,似乎全都忘記了一樣,就如同此時看着白衍,見到孇氏似乎沒說的樣子,餸婦人便把昔日發生的事情,告知白衍。

    一旁其他婦人也紛紛附和,不斷補充那日的經過。

    就連遠處與衍父一起交談的村中老者,看着老實的衍父,聽到談及令史大人,也轉頭看向白衍,以德高望重的村老身份,對着白衍囑咐,日後若有錢財,每當節日之時,多帶些好酒好肉去令史那裡拜訪。

    “令史親口說?”

    白衍抱着小束兒,聽到村民的話,有些詫異令史昔日來到這裡,對父母之言。

    對於臨淄城的令史,白衍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尚未離開齊國之前,做斂屍人的時候,碰到一些大案,也在人羣中,遠遠見過令史那麼一兩次。

    令史很賞識他?白衍有些哭笑不得,閉着眼睛都知道,那令史根本不認識他。

    “衍啊!等會把令史請來了!記得要好生招待令史,把家中錢財,或多或少取出一半以上,送給那令史大人,或者去買些好酒!”

    旬老這時候也站在其他老者身旁,突然一臉嚴肅的對着白衍說道,隨後看向婦人那裡的孇氏,以及身旁的衍父。

    孇氏與衍父聞言,都有些猶豫,畢竟他們都打算,拿着家中積蓄,去給衍兒尋一門親事,這若是拿出一半給令史,這說親,怕是要麻煩許多。

    可一想到,那可是令史啊!

    臨淄城內的官員大人。

    “哎,行,等令史來了,衍兒你便偷偷給令史帶去,順便送令史回臨淄,去買兩壺好酒!”

    孇氏與衍父對視一眼,當看到就是長子,也一臉着急的使眼色,最終狠下心,轉頭對着次子囑咐道。

    如今衍兒學會雕刻,摸一摸嘴皮,倒也有機會能忽悠其他村子的姑娘,可若是不捨得錢財,親近令史的機會,可是求之不得,要好好珍惜纔是。

    “娘!”

    白衍聽到孃親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別說一半積蓄,就是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父親捨得喝過兩次酒,僅聽到過的一次,還是小時候從孃親那裡得知。

    大伯娶嬸子的時候,從臨淄城內帶回來一壺,那而一次,大伯、叔父只給父親喝一小杯,就是這一小杯,父親沒少受到那一家子的白眼,期間面對祖父的職責訓斥,還有大伯、叔父一些陰陽怪氣的話,父親默默的聽着,再也沒敢看第二眼那酒壺。

    而白衍記事起,家中每有一些錢,父親都會給家中添置衣物、米粟,雖說也有餓着、冷着的時候,但父親一個人,結結實實撐起一個家,自始至終都不捨得把他與兄長,送去城內給有錢人家當奴僕。

    聽到孃親想買兩壺酒給令史,白衍嘆口氣,不提這些錢財,就是那兩壺酒,放在臨淄城,別說令史,就是一個小商都看不上。

    “聽話,這機會難得,令史賞識於你,你日後啊,要多去拜訪令史,與他親近親近!”

    孇氏斬釘截鐵的囑咐道,說話間,似乎根本看不出心疼錢的模樣,這與往常摳摳搜搜的模樣,截然不同。

    “我說孇氏啊!也大可不必,我看令史也就隨意說那麼一句,若是當初令史賞識衍,衍又何必離開臨淄,是不是!”

    “就是啊!我看也是這樣,上次不是說,那令史是詢問衍當初一些事情,況且,又沒有開口說要帶衍去臨淄!就是輕聲提了一句!”

    院子內,總有一些當初嘲笑白衍十分過分的人,如今看白衍比他們過得好,心裡十分不是滋味,鬱悶之下,便忍不住‘隨意’對着其他人說道,似乎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認同。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都點點頭,雖然不少人沒點頭認同,但也都看向孇氏一眼,似乎有些忌憚這纔沒開口,其臉上的神情,顯然也認同這些話。

    而婦人則臉色更爲精彩,看到孇氏那一臉變色的模樣,對視一眼,一些直性子的婦人,紛紛露出笑意。

    “那是令史親口所說,你們這些人,莫不是還當沒聽到?”

    孇氏見到村子裡還有人詆譭自己兒子,這可忍不住,當初次子沒出息就算了,如今次子有出息,比伱們這些村民過得好,你們就眼紅。

    孇氏哪裡忍得住,直接大聲問道,掃視院子內的人,一個個看過去,看誰敢否認。

    “是不是真的賞識,還要看日後呢!若是賞識,當初何必離開臨淄……”

    院子外,隱約傳來的聲音,讓孇氏臉色鐵青,不過那些中年的村民,說完便在院子外走了,氣得孇氏有話說不出來。

    “束兒,下來自己走一走!”

    白衍沒有理會孃親與村民的爭論,在村子都是這樣,白衍早就已經習慣。

    放侄兒下來後,白衍便走到一旁孃親放的木盤上,拿起一個簡陋的木杯,倒上水,兩手拿着,一步步在其他村民的注視下,來到一個獨眼老人面前。

    “衍,請先生飲水!”

    白衍看着面前的獨眼老人,看着老人雙手接過木杯後,一臉感激的點點頭,白衍也後退一步,對着老人拱手打禮。

    這一幕自然讓其他村民紛紛不解,更有一些人,隱晦議論起來,說水衍臭顯擺,不是讀書人,還裝作讀書人的模樣,還打禮,真以爲是他堂兄、伯父、叔父啊!

    聲音再小,也容易被人聽到,別說餸、曷那些婦人,就是疑惑的孇氏,都知道,今日之後,衍兒少不了又被村民在背後冷嘲熱諷。

    不過此刻。

    孇氏更疑惑的,還是那生性孤僻的獨眼老人,居然會來這裡。

    不僅僅是她,就是院子內其他村民,看到那老人,也在小聲議論。

    “日後老先生有需求,便與衍說!”

    白衍看着瞎眼老人喝水過後,接回木杯,便對着瞎眼老人說道。

    費棱。

    曾經大名鼎鼎的劍師。

    曾經白衍的恩師,也提過費棱這個名字,雖然僅有一兩次,但也足以證明,費棱在昔日諸國劍師之中,都有名氣。

    看着費棱拱手打禮,白衍連忙上前攙扶。

    如今田非煙,已經是他白衍妻子,想必費棱也是知道此事,方纔過來。

    “衍兒,怎麼不讓老先生坐一坐?”

    孇氏有些不解的來到白衍身旁,看着轉身獨自離去的老人,滿是疑惑的看向白衍。

    在村子裡,別說其他人,就是孇氏,都覺得這老人生性古怪,從不喜與人說話,每日都是獨來獨往,從不與任何人說話。

    今日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那瞎了眼的老人,居然主動來這裡。

    “應當是不惜人多!”

    白衍對着孃親笑着說道。

    ……………………………………

    臨淄城門。

    令史正帶着幾個小吏,準備離開臨淄城,不曾想在城門下,突然看到數十名齊騎護衛,護送着一輛馬車過來。

    “是公子升!!!”

    “公子升回來了!不知道那著書的老人,是否被公子升請來!”

    車水馬龍的臨淄城門下,不少士人與百姓,都認識公子升的馬車,故而紛紛發出驚呼,更有甚至,神情都激動起來。

    雖然對於那流傳甚廣的著書,他們這些士人都沒有看過,但並不妨礙他們都知道,若是能請那著書老人到齊國效力,齊國未免不能強國,與秦國一戰。

    這是他們士人圈子,幾乎已經公認的事情,這也讓他們所有人,都十分期待那老者到臨淄的消息。

    “停!”

    忽然間,駕馭馬車的扈從,看到城門下,退到一邊讓路的令史,連忙驚呼一聲。

    在無數人的注視中,隨着馬車緩緩停下,氣氛便安靜下來,僅有少許士人激動的議論聲。

    “公子,是令史!”

    扈從讓馬伕停下馬車後,便回頭對着馬車內說道。

    而就在扈從的話音落下,馬車的精緻小木門便打開,公子升的身影,便從馬車內走下來。

    “拜見長公子!”

    令史見到公子升,連忙拱手打禮。

    “可有找到田瑾之墓?”

    公子升那年輕的面容上,因爲一路奔波,略顯一些疲憊,然而那緊鎖的眉宇下,神情滿是心切。

    而話語之中田瑾,別說令史,就是附近的士人聞言,都頓時明白,公子升這是在想着白衍的事情,想知道白衍的情況。

    如今整個臨淄城都已經傳遍,秦將白衍,秦武烈君乃是田瑾之徒。

    無數人方纔隱約恍然大悟,怪不得白衍始終不願回齊國效力,怪不得公子升與田鼎親自出面,不惜涉嫌,千里迢迢去戰場見白衍,白衍都不願意回齊國。

    無數人都感覺,似乎他們都錯怪田鼎,白衍都親口說,並不怨恨田鼎,以前他們都覺得是假話,白衍怎麼可能不怪田鼎,如今他們才感覺,白衍說的可能都是真的,之所以不回齊國效力母國,都是因爲恩師田瑾的事情。

    “回公子!”

    令史聽到公子升的詢問,知道公子升多渴望白衍回齊國,於是連忙把事情經過,全部都告訴公子升。

    看着公子升當得知昔日掩埋田瑾的人,早已經離開齊國,滿臉擔憂之際,令史連忙把好消息告訴公子升,那村子來人,說曾經掩埋田瑾的人,已經回到村子。

    “還請令史,定要找到田瑾屍骨!他日,公子升親自爲田瑾遷墓入陵!”

    公子升聽到令史的話,疲憊、擔憂的臉上,終是鬆口氣。

    不過當回頭看向馬車一眼後,公子升眼下只能把這件事情託付給令史,擔心秦國細作會行刺殺的他,眼下要立即把馬車內的老人,送去王宮才行。

    至於田瑾的屍骨,過兩日,公子升會親自去田瑾的墓前,爲田瑾磕頭遷墓,安置入陵。

    昨日得知白衍是田瑾弟子之時,公子升滿是複雜,田瑾啊!齊國少有忠義之臣,可惜當初父王被小人矇蔽,也無礙田瑾被小人陷害。

    白衍是田瑾的弟子!

    每每想到這裡,公子升就恨不得立即見到白衍。

    “公子放心!卑臣,定會不失所望!”

    令史連忙對着公子升拱手,看着公子升猶豫間,回頭看向馬車的舉動,很快想到什麼,心神一震。

    “有勞!”

    公子升擡手,對着令史打禮,隨後這才轉身,回到馬車上,不敢多做耽擱。

    令史站在原地,看着馬車一行疾馳而去,滿心感慨,齊國有公子升,當真是齊國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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