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是楚子航去接回來的。

攝像頭拍到了路明非以正常速度從牆外翻進來的身影，然後碧水居的保安們緊急出動，拿着強光手電筒和防爆叉「拿下」了意圖進入小區行竊的野生慟哭天使一隻。

好在楚子航及時在保安們報警之前趕到，他們認得楚子航是那位鹿大企業家的明星孩子，在他的力保之下保安們拍了幾張照片留作證據，領導點頭同意之後便放路明非離開。

「怎麼樣了？」

楚子航低聲問。

「混血種，言靈應該是冥照，跑得快外面還有車接應。」

路明非拿出一截染血的木棍，那是洞穿對方身軀的掃把木柄，對方上車前把木柄拔了出來，身體素質顯然十分強大。

楚子航微微鬆了口氣，如果是混血種，那對方是沖自己媽媽來的可能性應該會小些。

「有記住車牌嗎？」

「沒有，車牌用黑布包住了。但這個也可以，回頭讓分部的人驗一下上面的血。」

路明非把棍子遞給楚子航，撇了撇風衣上的雨水，「我留了他一命，如果他的腦子正常，就清楚再來煩擾我們的下場。」

本來打算洗浴禱告完就直接休息的，結果這突然的小意外讓路明非消耗了不少能量，於是楚子航走去廚房給他加熱飯菜。

在正常訓練強度的情況下，路明非和楚子航一天至少要光顧食堂六七次，大口啃米飯蔬菜豬肘子，回去時還要順便給作為陪練的源稚女帶上等量的飯菜。

對於自己母親的廚藝楚子航並不信任，雖然她經常被那群富太太閨蜜們帶去上什麼「時尚廚房培訓班」，但往往回到家做出來的東西跟上課時完全不一樣，畢竟家裏沒有廚師在背後實時指導。

好在看菜色應該是能吃的，端出去前楚子航還特地「試毒」，戰鬥兄弟第一次來家裏做客就食物中毒顯然不太好，不過路明非倒沒在意這些，捧著碗吃得津津有味。

在洗浴和禱告過後，路明非和楚子航兩人早早休息，為十幾個小時之後的戰鬥而養精蓄銳。

一夜無話。

待他們醒來時，時間已經來到上午的九點。

禱告、洗漱、整理衣裝……兩人默契且一絲不苟地完成著每日早晨起床的流程。

「你們又要出去嗎？外面下着雨呢，又濕又冷。」

蘇小妍已經起床了，正裹着毯子縮在沙發上刷着手機，看到走出房門的兩人不禁眼前一亮，「你們這衣服是從美國買的嗎？挺帥的。不過就我兒子的臉和身材，穿啥都帥。」

「嗯，寒假作業有個要出去實踐的項目，我們打算儘快完成。衣服不是買的，是學校發給優秀學生的。」

楚子航平靜地一條一條地回復甦小妍的問題，前面是謊話，後面半真半假，能進卡塞爾執行部的當然算是優秀學生，不過裏面的制式套裝和風衣不是發的，是路明非讓芬格爾去「弄」來的。

「什麼學校，才大一就搞什麼實踐項目……行吧，注意安全，別給淋感冒了，早點回來陪媽媽說說話。」

蘇小妍有些不滿地都嘴，已為人母的她卻仍像是個撒嬌的少女。

「嗯，媽媽再見。」

楚子航作了簡單的告別，大概能體會到那個男人不想將自己家人牽扯進這有關龍族的血腥風暴中。

兩人的座駕仍是昨晚那輛平治s500，隨着引擎的轟鳴，黑色的平治車以一個漂亮的倒車出庫，沖入了那陰寒的雨幕里。

「要先去分部那邊么？我看了一下，東西還在接受檢查的流程，估計要等到下午才能到。」

「那就先去你父親的那個秘密基地一趟。」

路明非回想起楚天驕的那個秘密基地，那時他們還沒有進入卡塞爾學習相關異形的知識，這次過去重新看一遍那些資料，說不定會得到些什麼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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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楚子航點頭，扭轉方向盤沿出城公路往市區邊緣駛去。

廢棄的鋼鐵廠區仍是那片破敗蕭條的樣子，濕冷的冬雨更讓此地蒙上了一層死寂的陰影，如果《寂靜嶺》電影要出第二部的話甚至能來這裏取材。

雨水打在傘面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路明非和楚子航兩人下了車，踩着碎石路往廠區的深處走去。

這一次倒沒有什麼不長眼的人跑出來攔路了，或許隨着上次凈化墮落混血種的事件里被一起驅散。

分部的人對事件的後續處理也做得很乾凈，至少楚子航沒有看到有報道八寶山鋼鐵廠遺址發生邪惡宗教聚集的新聞。

「寰亞集團破產清算小組辦公室」所在的灰白色小樓空無一人，那個守在這裏的中年人估計也受不了這種鬼天氣正縮在家裏的被窩呢。

楚子航沿着記憶中那條煤油味濃重的地下室小路，走到「062」的房間前拿出了當初以模印而打出來的新鑰匙。

就在他正要打開鐵皮房門時，動作卻忽然停住了，隨後緩緩開口道：

「……還有其他人來過這裏。」

「其他人來過？」

「嗯，去美國前我最後一次來了這裏，走之前夾了幾條頭髮在門縫邊上。現在頭髮不見了。」

楚子航擰動了鑰匙。

「簡單但有效的防備手法。你從哪裏學的？」

路明非點頭表示讚賞。

「《冒險小虎隊》。有段時間這套少年偵探小說很火，爸爸就跑去書店買了一套給我。」

雖然看似在閑聊，但楚子航的眸光變得如同鷹一般銳利，顯然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他推開了鐵皮房門，映入眼帘的還是那間簡陋但乾淨的小屋，雙人床、床頭櫃……一切跟當初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會跟昨天的監視有關係么？」

路明非輕車熟路地拉開那張雙人床鋪，露出下方那道青色的暗門，鎖在當時就已經被楚子航噼開，屬於是誰能隨便進的狀態。

「不知道……他們可能是想調查我爸爸的過往。」

楚子航拉開沉重的暗門，雙眸蒙上一層明亮的金芒，大致確認下方不會被闖入者布下陷阱后才從鋼管上滑下。

濃烈的雪茄香味撲鼻而來，燈光打開，映入眼帘的還是楚天驕那些價值不菲的收藏，威士忌、雪茄、爵士樂經典黑膠唱片……

明明隨便拿點東西出去換錢就能改善當時家裏的生活，如果被追問來源隨便編個理由就能含湖過去……

楚子航心裏觸動，隱約生起了一絲對男人的不滿。

「那些寫有龍族的信息卡片和剪報都被全部拿走了。」

路明非說，指向那張大床上方縱橫交錯，宛如組成了一張蛛網般的紅線。

上面原本穿着各種疑似異形活動痕迹的照片、新聞剪報和卡片都已經不見。

闖入者的身份已經坐實是混血種所為，如果是一般的小偷他的目標應該是滿牆的紅酒和雪茄，而不是這些什麼世界未解之謎的小卡片。

不過路明非最關心的還是工作枱下那個有卡塞爾徽章的手提箱，裏面有不少「簡陋」的槍械——他走到工作枱前蹲下，下面空空如也。

「看來我們又多了一筆要清算的賬。」

路明非臉色不怎麼好看，他來這就是打算拿槍的，結果有人先他們一步拿走了楚天驕留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