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很大……”
“所以……在那時，棋局便已塵埃落定，蟬接下來的所作所為皆不過掙扎而已，朕縱然沒有趕回，局面也不會有絲毫變化，或許……枯也是想借此磨礪于他，這才半推半就，結束那方之局……卻不想蟬心高氣傲，竟沒有選擇退走，這才吃了如此大的一個虧……”
“不過，這或許也是另外一種磨礪？”
這番話落下，楚天簫暗暗握緊了雙拳：“也就是說……枯，將我們當成了磨礪兩位‘殿下’的工具？他，根本沒有將人族放在眼里嗎？”
“他……到底是誰？”
周帝說道：“枯的身份成迷，朕與仲易當年便推斷，此獠絕非人間魔族，而是如蟬一般降臨到人間的魔界之魔！但……這些年觀望下來，卻發現似乎并不是這么回事……”
楚天簫聞言愕然，就聽周帝繼續道：“枯似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消失無蹤，就像‘死’了一樣……這間隔的時間有長有短，而這一次，是他‘死’得最久的一次……”
“我們……甚至一度懷疑，‘枯’這一次是真的‘死’了……但偏偏那一夜，種種跡象又表明他仍然活著……”
這番話聽得楚天簫云里霧里，只覺不可思議……難道，每隔一段時間，‘枯’便要沉睡？假死？又或者是……別的什么可能？
“關于枯的一切，我們所知實在太少，但是曾經有一次，人族在雪原之中撈出過一具尸體，黑色衣袍，白皮面具，和枯實在太像，只是摘下面具后，面目全非，無法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在等待了幾年之后，種種跡象漸漸顯露，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枯已死，可是就在那之后不久，枯竟又重新現世，攪亂風雨！輕敵冒進的人族各大強者，便損失慘重……”
“那件事……到底從一開始便是陷阱，還是另有隱情，至今無人知曉……”
楚天簫聽到此處，瞳孔微縮，如果那具尸體是假的還好，但若是真的……
“難道枯會不斷死去，再不斷復活？”
一念至此，楚天簫只覺打了個寒顫，如果真是那樣，那豈不是說人族永遠都不可能殺死這個可怕的敵人？
周帝看著楚天簫，說道：“這一點雖然神秘離奇，卻并不是他們魔族真正的底氣所在……”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鄭重無比。
“小敗家子，你可知道，魔界之魔，比人間之魔，要強悍數十倍不止？”
“天荒大陸的魔族為什么這么猖狂？便是因為他們有魔界這座靠山，在魔界中不知有多少強援！而我們人族……沒有！”
“神州浩土說是人族的中興之地，但其實，我們已經是碩果僅存的人族！”
“自上古先賢們通通湮滅，人族便已成了一葉孤舟。”
“沒有靠山，沒有外援，沒有退路，甚至連盟友都沒有！”
“我們人族，只能憑自己的努力，生存下去！”
“這么多年的艱辛風霜，走到今日，人族也算恢復了往昔的部分榮光，甚至如果只論天荒大陸的魔族，我們人族集合神州浩土的全部力量，是可以穩穩站住上風的，滅魔之說，也非妄想……”
“但是……”
周帝說道：“魔族與我人族仇恨極深，亡我之心不死，不但處心積慮挑撥人族各國，引發斗爭，更重要的是……他們這么多年，一直在想方設法讓魔界的魔族降臨人間，成效，你那晚也看到了。”
楚天簫點點頭，那一夜的博弈之兇險，他自不可能說忘就忘……
只是……
“陛下，我一直有個疑問，魔界那一夜既然能將那個蟬送過來，為什么不直接將魔界的大軍送過來？那樣的話，便可以碾壓人族了吧？”
聞聲，周帝點點頭：“你終于想到這點了……不錯，魔界到底有多強，雖然不為人知，但他們的實力遠超神州浩土，卻是無可置疑的事實……只是朕為了防止引起恐慌，一直在封鎖消息罷了……”
楚天簫眼眸斂起：“既然如此……”
“此事并非他們不想，而是他們做不到。”周帝說道，“人間與魔界是兩個大千世界，兩界之間，存在天然而成的封印，除非封印被打破，否則魔界之魔絕不可能傾巢而出，像那一夜的‘召喚’，其實也需要魔族付出極大的代價，機緣巧合，諸多限制，方可功成……短期內，他們無可能再來第二次了。”
聞聲，楚天簫恍然，想來也對，現在的魔界就像一個高級位面，如果不是有“封印”這種東西，他們早就長驅直入殺奔人間了……
“原來如此……所以陛下決意肅魔，便是防止在天荒大陸的魔族找到封印，并將之打破？”
“不錯……”周帝贊賞地點頭道，“照朕與仲易推測，兩界封印似乎是雙向的，強弱不同……似魔界那邊的封印，應該極強，強到魔族根本無力打破，而我們人間這邊，卻似乎是弱點……這邊的封印，似乎每隔幾十年都會有一次變弱，而那一夜，怕正是封印虛弱之時，引得人魔兩界間隔處空間動蕩，縫隙叢生，否則，蟬這等級別的強者，絕不可能過來！”
“但是，這些年魔族的動作趨勢也已愈發明顯——他們正在竭力尋找兩界封印所在，仿佛有著極大的信心，似乎找到便有法子擊破封印一樣……所以，一旦讓他們找到，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聞言，楚天簫心頭一顫，連忙問道：“那封印究竟在……”
周帝搖搖頭：“傳聞每隔四百年，兩界封印便會顯現一次，但從沒有人見過，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哪……不過，照魔族近年的動作來看，他們似乎已經有了眉目……”
“所以，朕必須先下手為強！”
“今次若不屠滅魔族，則人族危矣！”
話說到如今這個地步，楚天簫心頭疑惑已經解開了很多，但又同時升起了許多新的疑問……比如，陛下那句‘紫禁城很大’是在意指此間還有高手存在？那么，是什么樣的高手才能被陛下認定‘可保京都無虞’？還有，枯，這個神秘的魔族智者，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為什么會時而消失時而出現？那具詭異的尸體又是怎么回事？當然，最讓楚天簫關心的是……他為什么要讓兩個弟子在人間博弈？博弈的具體內容又究竟是什么？
難道……會和封印有關？
太多疑惑縈繞心頭，楚天簫輕輕叩起了手掌，看著他這副模樣，周帝淡淡一笑：“你也不用那么緊張……無論是魔族還是魔界，天塌下來，總有高個子的頂著。”
“朕和那幫老家伙，總也不會是擺設。”
這話帶了些風趣的意味，楚天簫聞言也是一笑：“陛下說得是，是我想得太多了……”
“嗯，莫帶太大壓力，但也莫要懈怠，這天下，終究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周帝諄諄說了一句，便轉而問道：“好了，小敗家子，朕已經將你想知道的大多告訴，現在……該你回答朕的問題了。”
楚天簫恭敬抱拳，然后周帝便細細詢問了那一夜楚天簫破黑天血祭壇的細節。而楚天簫除了秦嬌嬌之事，也幾乎將一切告訴了周帝，越聽，他眸中的欣賞意味便越濃。
末了，這些情緒通通化為一聲長嘆。
“仲易，后繼有人！”
這聲落下，沒等楚天簫謙虛客套幾句，周帝便已是瞇起眼睛，饒有意趣地說道：“接下來，你便該討賞了？聽聞，你想要朕的天一神水？”
聞聲，楚天簫心里疙瘩一下，吃了一驚，就見周帝一擺手，說道：“莫要疑心老七，不是他告的密……你那點小心思，朕有的是法子知道。”
此話落下，楚天簫苦笑了一聲，只得道：“陛下慧眼如炬，我的確需要天一神水，不過只要一滴就好……此事對我而言，生死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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