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鵬程可不是空口說白話，喝酒的時候，又給大興他倆出了個主意。

大興說道：「這能行？這可得花不少錢啊！」

柳鵬程說道：「能行，肯定能行啊，你算算在這麼多國家都打一遍電視廣告得多少錢啊！」

葛亮說道：「這錢還真拿得出來！咱就試試，就算是都賠了，就當咱都沒賺這麼多錢唄，還能咋的！但是成了的話，老船長可就不是今天的老船長了！」

大興想了想，說道：「那就試試！我去吧，我媳婦那班就先別上了，正好他懂英語，我倆帶着孩子去美國一段時間，一來辦這件事，二來也看看那邊的市場，和銷售商聯絡聯絡感情，總讓他上咱這邊來也不是那麼回事，啥事都得有來有往不是！」

葛亮說：「那就這麼定！大鵬要是有這事兒，今年就還不上你錢了，咱仨今年都先拿幾十萬花著得了！」

柳鵬程點點頭，說實話，他也沒有底：「這樣，我回去寫個東西，一份中文的，一份英文的，中文的咱看看，英文的修改之後給大興帶走！」

大興眉開眼笑：「那感情好！」

喝完酒之後，柳鵬程去結賬，老闆娘說什麼也不要錢，柳鵬程還是硬給了她200塊錢。

幾人打車各自回家。

回到家之後，沈娟問道：「說明白了？」

柳鵬程點點頭：「說明白了，但是他們突然抽出這麼多現金也不現實，還得在江南那邊鋪這麼大個攤子，還得去美國拍電視劇。得從明年開始還咱的股份錢了。」

沈娟倒是沒有在意錢的事情，而是問道：「去美國拍電視劇？去美國拍什麼電視劇？」

這就是柳鵬程出的主意，讓他們去美國拍一部喜劇片。名字就叫《湯姆家的農場》，主要故事梗概就是，湯姆本來是一名紐約的白領，有自己的房子，有兩台車，一個老婆三個孩子，過着富裕的生活，每年還出去渡假。

可是因為主管投資失誤，把鍋都扣在他的腦袋上，結果他不僅失去了工作，還得賠償客戶的損失，於是他家破產了，大房子也即將被銀行收走。

就在全家研究是去睡馬路還是去睡橋洞的時候，家裏來了個律師，律師通知湯姆，他有個遠房叔叔病死了，有一間在得克薩斯州的一個價值1000萬美元的大農場等着他去繼承。

一家人興高采烈地去繼承農場，結果繼承完了才發現，這農場抵押給銀行了，他們欠銀行700萬美元，欠稅務局遺產稅，不動產稅，增值稅等各種稅300萬美元。他們順利地從一窮二白成長為負債纍纍。而且他們簽訂的遺囑上說了，三年內不得轉讓農場，否則自動把農場捐給慈善組織。

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經營好農場了。可是湯姆兩口子一個是投資分析師，一個是小學數學教師，怎麼可能會伺候那些動物啊，於是，湯姆家開始了字面意義上雞飛狗跳的生活。

柳鵬程的意思是，這部劇找個長期在荷里活混，但是沒有單獨執導機會的導演，先拍一季12集，利用導演的人脈看看能找幾個明星客串是最好。然後以非常低，成本價以下的價格賣給全世界各個電視台。

那大興和葛亮又搭人又是掏錢的圖什麼呢？

因為劇中所有的牛仔服都有老酋長標誌，而且最後一集中，真人版的老酋長將現身。

這哪是電視連續劇啊，這是妥妥的電視連續廣告。

但是在美國，這非常正常，著名的動畫片《大力水手》實際上就是蔬菜罐頭廣告。因為大力水手實際上是20世紀30年代的漫畫，那個時候可沒有塑料大棚，就算是美國人在漫長的冬天也只能靠着罐頭補充維生素和去除油膩。

後來反季種植技術普及，那家罐頭公司當然就完蛋了，但是大力水手一直到現在還「活着」。

這是一場豪賭。贏了，老酋長可就不是今天的老酋長了。輸了，其實就是輸了點錢。97年的電視劇拍攝費用還沒有虛高，因為那時候資本還沒有大舉進入影視產業。所以大興他們還是輸得起的。

早上，小楊照例來接柳鵬程，上車之後，柳鵬程說道：「去園區派出所。」還有幾天就要召開五月風暴總結會了，哪個李海燕的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到了園區派出所，柳鵬程拿出一個檔案袋，讓小楊開車去老酋長江南分公司籌建處送給大興或者葛亮誰都行。他自己走進派出所找到了羅興，柳鵬程也沒有廢話，直接問進展，羅興也知道自己進度太慢了，但是真沒有辦法，去找重要證人的一組刑警今天凌晨才回來。羅興這個時候是真的後悔了自己沒有做充分的調研就貿然接案子，沒有考慮自己原來服役的地區和經濟發達地區巨大的差異。

柳鵬程快速翻看着案卷。等他看完的時候，找到了一張打印紙，把受害人李海燕最後幾天的生活軌跡還原了出來。

96年12月4日，李海燕的父母到了平洲火車站下車，開始在巨大的工業園區里尋找李海燕。（李海燕家人供述，有用作出門留念的火車票根）

96年12月5日，小白去首都出差，在那裏集中約見北方的大客戶和銷售商。（無數證據）

12月7日，李海燕的閨蜜董菲菲去找李海燕，董菲菲告訴李海燕她的家人到園區了，正在到處找你。李海燕想去見見，董菲菲堅決不同意，認為李海燕去見他們就是自投羅網。雙方爆發爭吵。然後董菲菲的老公下班后也到了李海燕家裏。一直到半夜，兩口子才離開。（董菲菲證詞，鄰居證詞）

12月9日，李海燕的家人終於在園區大門「堵住」了一個一個鄉的老鄉，並且找到了李海燕和小白同居租住的公寓。敲門未果后，李海燕的哥哥踹開了房門，家裏沒有人。鄰居報警。李海燕父母和哥哥被園區派出所帶走，進行婚姻法教育后，罰款釋放，並且派聯防員監督他們修好了李海燕家的門。（鄰居證詞，處警記錄，行政處罰存根）

12月11日，李海燕給小白打傳呼，痛哭流涕。說她已經知道了，她哥哥已經把她家的門都踢壞了，自己怎麼有這樣的家人，小白安慰他說，自己辦完事儘快回去，告訴李海燕自己不要回家，李海燕說自己要去找董菲菲。（小白證詞，尋呼台記錄，電信局電話記錄）

12月12日，李海燕找到董菲菲，說自己錯了，多虧最後信了董菲菲的話躲起來了，李海燕很傷心，因為董菲菲家的房子也不大，所以就和李海燕在她家附近找了個招待所住了兩宿。直到李海燕說小白要回來了。（董菲菲證詞，招待所老闆證詞，招待所老闆辨認照片）

12月15日，小白回到慶湖，李海燕已經聯繫不上。小白報警，說李海燕的家人綁架或者殺害了李海燕。因為她哥哥踹門時候就說，等我進去就踢死你。（處警記錄，詢問筆錄）

12月16日，依舊在慶湖尋找李海燕的家人被園區派出所拘傳，但是他們幾天都是在找人，有很多人證明。而且他們就住在一個老鄉家，老鄉也可以證明，他們沒有作案時間。但是他們也報案，說小白把李海燕藏起來了。（詢問筆錄）

12月17日，分局刑警大隊介入案件。李海燕至今沒有出現。

柳鵬程拿着這份生活軌跡，總覺得真相就在這張紙上，但是自己看了幾遍都沒有看出來，自己到底是漏看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