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兩天，柳鵬程在家用洗衣機洗了衣服，把宿舍收拾一遍，打了一圈電話報平安，又把宿舍周邊地形偵察了一下，找到了市場，超市，書店，電影院，最後找到了一家光碟軟件店，終於買到了心心念念的office97，回家趕緊裝上。這以後寫東西做ppt就方便多了。

周一，血槽全滿的柳局長開車上班。上午九點半，接到了辦公室劉主任的電話，說門衛有個小夥子，姓楊，說是和你說好的。柳鵬程說道，對，你帶他到我辦公室來吧。

不一會兒，劉主任就帶着一個明顯是當兵的小夥子走進了柳鵬程的辦公室。進屋就敬禮，問首長好。柳鵬程讓他坐下。和劉主任一唱一和就和小夥子聊了起來。

這小夥子可不一般，是某機械化師師部裝甲偵察營的輪式突擊車駕駛員，二期志願兵，家就是本地的，本來在部隊幹得挺好，領導也希望他一直幹下去，甚至安排他到裝甲兵學院去短訓。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小楊的父母在給他雙胞胎小弟小妹開家長會的途中，出了車禍不幸遇難。家裏留下兩個一邊大的孩子都還只有14歲，

當時部隊在東南沿海演習備戰，小楊痛哭一場也沒有辦法。等到回到駐地的時候，發現他的兩個叔叔一個姑姑正在一些人的幫助下欺負他的弟弟妹妹，父母的車禍賠償金已經被他們禍害的差不多了，正在朝他家的四套回遷房下手。

首長知道他的情況之後立即批准了他的退伍申請，並且聯繫了他的故鄉，平州市軍分區，請求軍分區幫忙處理二老遺產的事情。事情一點都不複雜，保衛部門派了三個人在鎮子上溜達了半天就弄明白咋回事了。然後白叔叔親自給遲局長打了個電話，軍分區保衛部門也把他們掌握的一些證據交給了市局。

等到小楊回到家的時候，他的兩個叔叔和一個姑姑上門賠罪，把他們弄走的，禍害的錢都還給他們了。而小楊也拜託村裏把家裏的水田，魚塘都包了出去，帶着弟弟妹妹到平州市區生活。

這次柳鵬程找白叔叔，拜託他找個靠譜的司機，白叔叔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楊，小夥子為人正派，家裏沒有負擔，今年他的弟弟妹妹都考上了高中住校，也不用他照顧，又是本地人熟悉情況，給柳鵬程當司機不是正好嗎？

柳鵬程知道了小楊的情況，想了想之後讓劉主任先給小楊辦個聯防員的身份，彼此適應一下，看看要是能行就轉個工勤編。其實按照小楊的情況，是可以以退伍安置的身份直接進公安局的工勤編的，但是柳鵬程主要是想到他條件太好了。家裏有有地還有魚塘，還有四套房子，其中兩套是門市房，一套自己住，三套出租，收入也是非常可觀的。

這樣的條件在公安局當一個小小的司機，到底能不能幹長誰也說不準啊！

其實要是柳鵬程有辦法，是絕對不會要司機的，自己開車多自在啊，也方便啊，但是他也是實在沒招，他馬上就要按照他的計劃開始搞事情，可是平洲太大了，就是一個慶湖區連常駐人口帶流動人口就有將近四十萬，他根本就不認路，也只能是找個司機了，但凡他有個導航儀都不至於把小楊找來了。

下午的時候，小楊就上崗了。一點四十分準時把柳鵬程送到區委去見馬書記。

馬書記是個傳奇。作為老三屆的高中生，他參加第一屆高考的時候就已經二十多歲了，結果一舉考上了人民大學，主修經濟學，是沈娟的老學長，等到畢業的時候，他拒絕了很多別人夢裏都不敢想的工作機會。毅然回到了當時非常貧瘠的故鄉，慶湖縣，去湖陽公社當了副主任。這個公社也是全省最早實行承包責任制的公社。

馬書記一輩子都工作在慶湖，從慶湖縣到慶湖區，從公社副主任一直干到平洲市委常委，慶湖區高官。可以說慶湖的發展離不開馬書記。

馬書記個子不高，大背頭梳得是一絲不亂。帶着黑邊眼鏡，寬厚的嘴唇總是緊緊抿著，聽了柳鵬程的彙報之後，先喝了口茶，然後才說道：「你不錯，這麼短的時間看到了這麼多的問題，而且有的問題已經看得很深。

我是同意你的觀點的，所有的問題歸根結底，就是三個問題，作風問題，士氣問題，隊伍問題。這個總結的好!如果在這三個問題中，再找出一個根本問題，那就是隊伍問題，就是人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我是犯了錯誤的！」

看柳鵬程要說話，嗎書記做了手勢，說道：「這沒有什麼不能說的，犯錯誤了就是犯錯誤了，我自己說總比別人在背後悄悄說強，是不是。看看現在慶湖都成了什麼樣子了。烏煙瘴氣！

經濟發展了，高樓林立，霓虹閃爍，這是不是好事？是好事！可是你弄得老百姓都不敢出屋子，你霓虹閃爍給誰看？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姐姐在縣裏的紡織廠上班，三班倒。有的時候半夜才下班，一個女同志啊，後半夜騎着車子半個多小時回到鄉上的家裏。現在的女工敢不敢？

所以你說慶湖的改革是不是成功了，我不知道，老百姓的安全感下降了，這個是真的。小柳啊，慶湖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老百姓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甚至來投資的商人都沒有安全感，這誰還來投資啊。再這麼下去，慶湖以前的改革成績，都將沒有意義啊！

這次選公安局長，我可沒再獨斷專行了，我和老遲商量著來，其實上次人家老遲就不同意，是我非得要上老周，結果，唉！

這次我主動找老遲商量，正好新聞上播你的報道，我就上了心，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讓秘書找來了你的資料和一些報道，我一看，這個行啊！骨頭夠硬不說，還把那麼一個破派出所帶成了全國模範所，基層警務改革發起地啊！這不就是我要找的公安局長嗎？

我啊，現在和你說，我派了一個小組去瑞城，北濱，邊山去打聽你的事兒，發現新聞報道很不全面，你還懂經濟，對不對？」

柳鵬程笑着說;「倒是摻和了兩個小生意。談不上懂經濟！」

馬書記笑着說：「我知道有個叫獅子樓的酒店，據說非常有特色，還有什麼？」

柳鵬程笑着說：「那我說了書記可得給我保密啊，還有一個服裝公司，叫老酋長。」

馬書記楞了一下，老酋長的商務牛仔褲，他也有一條。

和馬書記聊了一會兒，馬書記最後說道：「柳鵬程，其實有的話你還是沒有說，你不說我說，我們的隊伍里一定有王八蛋，

沒有王八蛋，單純幾個小痞子，小流氓，慶湖也不能亂成這個樣子。這樣，咱倆分個工，那些犯罪分子，你負責，我們隊伍里的王八蛋，我負責，你只管把公安工作搞上去，遇到阻力，你來找莪！」

和馬書記聊完，已經是將近下午四點了。柳鵬程從區委大樓里走出來，上了自己的車，陸巡在小楊的駕駛下，穩穩向公安局駛去。

車窗外天藍草綠，正是江南春色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