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說起這個，李然的神色更加抑鬱了幾分。
他仰起頭，將杯子裡面的酒一口飲盡，深深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案子有什麼麻煩么？」
見他一臉晦氣的樣子，我開口問。
李然沉默了片刻，接著抬起頭看向我，神色複雜的說：「阿葉，你見過出來賣的那些未成年小姑娘么？」
「靠！」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在你心裡就是哪種人？」
李然沒理會我的調侃，輕聲說：「我以前總以為當了這麼長時間警察，我的心已經夠硬，神經也粗的跟鐵一樣，一般的事情都動搖不了我，後來才發現，我錯了...沒親眼見我，親身感受過，根本就不了解那種絕望...」
他的拳頭緊緊攥著，語氣沉痛緩慢的說：「你走的那天，我們不是已經安排好了行動么，本來十拿九穩的，可不知道那個環節出問題了，當我們過去的時候，那裡已經人去樓空，什麼都沒剩下。」
「我還想繼續查，上面卻開始給我壓力，倒是也沒明著說不讓我查這件事情，就是給我分了好多別的案件，而且個個都是特別重要，需要限期偵破的那種。」
說到這裡，李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的說：「艹，都到這地步了，誰還不知道誰啊！肯定是那幫人的後台出手了唄...這套路也是他們玩慣的了，用案子把我壓下來，讓我分不開身，等到今天我的職位變動了之後，事情就更多了，到時候他們早就把屁股抹乾凈，我再想去查，屁都查不出來！」
「他們這是在逼我啊，要是我繼續查的話，他們肯定會卡我...讓我今年升職沒那麼順利，艹，他們以為老子在乎這個？」
我看了他兩眼，說：「你不在乎，你家裡人肯定在乎。」
李然一聽這個，眼睛裡面的痛苦之色越發濃郁。
就算李然他老子根基深厚，但也不能肆無忌憚，給李然安排的政治資源都已經準備好，他家裡人肯定不會容許他就這麼浪費掉。
李然雖然看起來放蕩不羈，但其實是個很聽話孝順的人，所以他此時才會表現的這麼糾結。
他的兩隻拳頭放在桌子上，緊緊的攥著，表情糾結又憤懣。
沉默了一會兒，他聲音顫抖的說：「我不甘心讓他們就這麼逍遙法外，就利用手頭上的資源查了一下，果然讓我找到了他們的新據點...昨天...我自己去了一趟...」
「啊？」我驚訝的抬頭：「你說...你自己跑過去了？」
「嗯...」
我的嘴角抽了抽，李然怕不是失心瘋了吧，就他這張臉，在萊西知名度可不一般，他自己往那種地方跑，就不怕被人看見？
「那裡...怎麼樣？」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
李然露出幾分回憶的表情，輕聲說：「那地方還挺隱蔽，不太好找...地方不大，裡面裝修也不怎麼樣...」
「那裡管事兒的是個男人，看著挺精明的，他看我第一次來，問我喜歡什麼樣的，我說隨便，他就給我推薦了一個。」
「我就是想摸摸那裡的底，他給我安排了姑娘，我也沒推辭，直接就進屋了。一進屋我就有點傻眼，那姑娘看起來最多也就十五六歲，長的還挺清秀的。」
「我一進屋，那女孩兒就想脫衣服，我一個沒攔住，她都脫一半了，胸口都露了大片出來，姑娘都沒怎麼發育，平板似的，讓我趕緊攔下來了，我說你先別著急脫，跟我說幾句話...女孩兒被我抓著，好像有點害羞，低著頭不說話。」
李然眉頭緊鎖，憂心忡忡的說著。
我看著他那張能迷倒百分之九十姑娘的臉，心說十五六歲的姑娘，看著你能不害羞的還真不多。
「我讓她坐到床上，跟她說我不想對她怎麼樣，就是想跟她聊聊天。結果這姑娘臉當時就白了，她有點害怕的望著我，我問她怎麼了，她支吾了一會兒，才跟我說，她最怕的就是我這種，進來之後什麼也不幹，只想跟她說會兒話的，因為這樣的人...接下來提的要求反而更難纏。」
「見她那害怕的樣子，我就問她曾經經歷過什麼，她告訴我，說以前有讓她什麼都不做，就一直叫爸爸，叫夠了才開始動手動腳的。還有讓她跪在地上，做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的...聽她說這些的時候，我真恨不得把那幫變態一個個弄死！」
「我問她為什麼要干這個，她說也沒辦法，要是她不出來做這個，一家人都活不下去，她爸媽都有病，還有一個弟弟要養，她沒辦法，十二三歲就出來跟著老鄉，跑到南方打工去了。」
「她說她沒讀過書，所以最羨慕那些大學生，在廠子里待了一兩年，廠子裡面來了不少實習的大學生，有一個看上了她，開始猛追她。大學生對她來說就是高不可攀的，所以她很快就淪陷了，她很崇拜那個大學生，也很愛他，所以當大學生對她提出要求的時候，她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就在工廠那破舊簡易的宿舍裡面，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這個大學生，她對他很好，廠子裡面打工本來就賺不了多少錢，她把大部分都寄給了家裡，自己手裡只剩下一點生活費，就是這點生活費，她還省吃儉用的要買點好吃的，給那大學生送去，她說她苦點沒什麼，可是那大學生學習累，要多吃點好的...」
聽著李然的話，我心中也生出了幾分憐惜，我下意識的問：「後來呢？」
「後來？」李然咬著牙，憤怒的說：「那個他媽人渣，賭球賭的輸了錢，竟然拉著她出去賣！讓她賺錢給他還高利貸...艹，這種人，要是被我抓到，我他媽就算拼著違規也要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我心中默默嘆息，這世界上傻女人怎麼就這麼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