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國光愣了一下。這哪裡是要讓自己提前退休,分明就是重用自己嘛。以前的時候,任何的一筆開支,都必須經過宋明的審批。一項工作下來周期就已經夠長了,宋書記又要審批,無疑增加了時間。而如今,唐雨夢竟然省去了這個環節,而且還把權利下放給了自己。這人讓陳國光十分的震驚。
「怎麼?你沒聽清楚嗎?」唐雨夢笑看著陳國光。她自然明白陳國光為什麼會有這種表情了。因為是一種心理上的衝擊。
原本已經做好了退休的準備,現在突然把權利都下放給了自己,這讓陳國光內心有些跟過山車一樣。
「聽到了,聽到了。」陳國光急忙點頭,他一下子壓根就沒反應過來。
此時,唐雨夢急忙說道:「老陳啊,財政的工作是我市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你是市委的老同志了,而且,你在財政局都待了十多年了,所以,我信得過你。我相信你有能力解決財政上的任何問題。」
「是,我……我陳國光保證不浪費納稅人一分錢。」陳國光突然有一種雄心壯志的感覺。
不僅僅是陳國光,宋明手下幾個特別有能力的人基本上都得到了唐雨夢的重用,包括那些因為政治鬥爭而被調離的老幹部,此時也紛紛都被唐雨夢重新調回市委主持工作了。市委宣傳部,市委共青團,公安局……多個重要部門的人都安排的是宋明的那些老下屬。這讓唐雨夢的一幫忠心下屬都納悶了。
宋明的那些下屬不僅沒有被調離,也沒有被降職,反而得到了唐雨夢的重用,一般人感動得幾乎都快流眼淚了。這種感覺簡直就跟當初升職一樣的激動,一樣的開心。
唐雨夢自己的下屬很少有調動的,即便有,也都是升任副職。一個個都成為了宋明那些下屬的副手。
會議一直持續了一個半小時。
會議結束之後,原本死氣沉沉的宋明下屬,此時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激動,興奮,亢奮。而唐雨夢自己的那些下屬卻有些垂頭喪氣。原本以為是一場表彰大會,沒想到竟然都重用了宋明的那些下屬。
唐雨夢和林川返回辦公室。
小雪一路上都覺得很奇怪。直到辦公室之中,小雪這才開口:「唐書記,您為什麼把宋副書記的那些人都提升,重用了。反而自己的那些忠實下屬沒有提升呢?」
「小雪,這可不是論功行賞。」唐雨夢笑道:「市委的工作如果想要順利展開,如果想要狠抓經濟建設和環保工作,那就必須這樣做。確實,他們是宋明的人,他們也確實為難過我,刁難過我,但是,這並不影響我用他們,也並不影響他們自身的能力。我身為一把手,就必須用人唯能。有能力就上,沒能力就下。就這麼簡單。」
「哦!」小雪嘟著嘴巴,道:「是不是改天小雪沒能力了,唐書記就要把我也裁掉啊?」
撲哧……
唐雨夢突然笑了起來。
「唐書記,您笑什麼?」小雪抿嘴,道:「我只是實話實說嘛,我相信您的那些忠實下屬也會這麼想!」
「確實啊。」唐雨夢點頭,道:「這也是一個問題,看來,這個問題不容小覷,回頭我得找他們好好談一談。」
「好吧。」小雪點頭。
小雪一臉失落的走了出去。
林川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裡夾著一根香煙,笑容滿面。
唐雨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笑呵呵的看著林川,問道:「你這傢伙,從進入會議室開始就一言不發,怎麼?你是不是對我的做法也很不滿意?」
「我哪兒敢?」林川嘿嘿笑道。
「那你總可以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吧?」唐雨夢在林川的對面坐了下來。
「從你的角度來看,也許這並沒有什麼問題。」林川彈了彈煙灰,然後笑道:「可是,從我的角度看,問題卻很大。」
「你說說看。」唐雨夢看了林川一眼。
「兄弟者,義氣也。」林川看立刻唐雨夢一眼,道:「我的那一幫兄弟,如果用你的這種方法來對待,恐怕早就一拍兩散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兄弟嘛。」
「我們這是官場。」唐雨夢沒好氣的看了林川一眼。
「官場和道上有什麼區別?」林川笑道:「無非一個明面,一個暗地裡。其實性質都一樣。對待自己人,不能讓他們寒了心。對待宋明的人,你可以重用他們,畢竟這是你的權利。」
唐雨夢皺著眉頭,道:「難道我做錯了?」
「你沒做錯。」林川搖頭,道:「只是,你做的有些偏過頭了。」
「唉。」唐雨夢苦笑道:「我怎麼感覺宋明走了,我反而更累了。兩邊的人都要我管了。就好像一個是自己的親兒子,一個不是親兒子。你總得一碗水端平吧?可是,有的時候還真的端不平。」
林川嘆息了一口氣,笑道:「差不多這個意思。」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唐雨夢問道。
「我雖然不明白政治,但是,我覺得政治應該和一個家庭一樣。總該一碗水端平,不能偏頗。」林川笑看著唐雨夢,道:「所以,這一個家庭的家長不好當,你必須顧及到每一個孩子的感受。」
「那市委的工作不要展開了嗎?」唐雨夢皺著眉頭,道:「我每天就去揣摩他們的心思,想他們的心裡所想?」
「所以說這個家庭的家長不好當啊。」林川笑道:「不僅要賺錢養家,而且還要考慮到親兒子和不是親兒子的想法和念想。總之,你不僅要賺到錢,還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唉……」唐雨夢長長的嘆息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唐雨夢感覺自己這個一把手並不好當。不僅要顧及到雙方的感受,而且還要狠抓市委的工作。如果是在以前,她完全沒有這麼多的考慮,反正都是自己的下屬,安排誰都一樣。可惜現在不一樣了,自己不僅要照顧本土派的想法,而且還要考慮到自己下屬的想法。
不過,好在唐雨夢很快就想通了,她立刻就召集了自己的一批下屬到自己的辦公室。
十多人進入了唐雨夢的辦公室,這些人臉上依然掛著上午的那種失落和低迷。其實,在背後他們已經激烈的討論過了,得出的結論就是唐雨夢不夠意思。
雖然如此,但是他們卻不敢做聲。
下午,唐雨夢把他們召集到辦公室,這讓他們內心燃燒起了一點兒希望。
辦公室里,一批人坐在沙發上,一批人坐在沙發一旁的椅子上。唐雨夢在一旁忙活著,給眾人沏茶。
「唐書記,這種事情就讓秘書來吧。」一旁的人開口說道。
「要不我來吧!」住建部的一名副局長開口說道。
「我來吧。」唐雨夢笑道:「叫你們來,你們就是客人,我是主人。主人煮茶是很應該的事情。」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不過,一幫人卻有些受寵若驚。他們彼此也都知道,自己都是唐雨夢的心腹,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是宋明的下屬。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時,教育局的局長開口問道:「唐書記,您這次叫我們來,有什麼事嗎?」
「哦,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一說。」唐雨夢笑了笑,道:「今天上午的會議,我也知道你們肚子里一肚子的委屈。所以,我才把你們叫過來,聽一聽你們訴苦。」
唐雨夢的話讓眾人驚了一下。
此時,教育部的局長開口說道:「唐書記,今天的會議很不錯嘛。不過……您是不是太偏向於他們了?」
「是!」唐雨夢點頭,道:「我是故意這麼做的。」
「為什麼?」眾人紛紛問道。
他們內心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不滿,太多的抱怨……
「因為要穩固他們的軍心啊。」唐雨夢笑道:「宋明剛走,他們又自成一派,我必須現在收攏他們的心。所以,我必須那麼做,否則,他們就會針對我。」
「可是,現在宋明已經走了,您根本就不用擔心他們。」眾人說道。
「是!」唐雨夢點頭,道:「可是,我必須用他們。財政工作你們誰能接手?」
眾人一片沉默。
「城建工作你們有誰比老李更強?」唐雨夢再次追問道。
眾人又是一片沉默。
「這種事情可以慢慢來,慢慢熟悉。」一旁有人開口說道。
「我需要的是政績,我需要的是成績。」唐雨夢認真的看著他們,道:「工作可以慢慢來,但是,經濟耽擱不起。招商引資,除了宋明之外,還真沒這個能力。他們跟著宋明這麼多年,我相信他們是有實力,有底蘊存在的。如果把他們趕跑了,這些工作誰來做?誰有這方面的人脈,誰有這方面的資源……」
唐雨夢的這一席話立刻就讓他們啞口無言了。
正當眾人默不作聲的時候,唐雨夢話鋒一轉道:「同志們,我們不能為了眼前的一些蠅頭小利就丟失了內心的準則。我不知道你們是否還記的宋明臨走的時候說的那一句話,不忘初心,方能始終。我們不能忘記了我們當官的初心,不能丟了我們內心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