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買了煙。」魯大炮急忙從沙發上取了一個袋子,裡面裝著兩條芙蓉王。
「這……」老爺子一愣,隨即,他瞪大了眼睛:「你上哪兒弄得芙蓉王?這……這也太貴了。」
「買的。」魯大炮哈哈笑道:「如今你孫子我也能賺錢了,所以,買些東西好好孝敬你老人家。」
「你個瓜娃子,快說,幹了什麼壞事?」老爺子大怒,因為魯大炮這傢伙從小就不讓自己省心,五歲就開始從人家地攤上順走鞭炮。十歲開始順走人家商鋪里的香煙,十五歲竟然當過一次賊,偷了人家幾百塊錢。被自己狠狠的打了一頓。雖然那一次之後老實了,但是,老爺子依然有些不放心。這一次,這小子竟然拎著這麼多東西回來,老爺子立刻就意識到壞了。他奪過煙杆子,威脅道:「快點把東西給人家退回去。賠禮道歉。」
「老爺子,這是我辛辛苦苦賺的錢買的。」魯大炮不滿。
「你還狡辯。」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我魯家是魯國後人,如今雖然家境貧寒,但是,也絕對不能做偷雞摸狗這樣有辱門楣的事情。你……你……你快點給我退回去。」
此時,魯大炮的奶奶急急忙忙跑出來,一邊跑,一邊用圍裙擦拭著濕漉漉的手:「老頭子,你幹嘛呢?凶神惡煞,大炮他有幹什麼壞事了?」
「你看!」老爺子指著沙發上那一堆的東西:「這瓜娃子又不知道幹了什麼壞事,弄了這麼多東西回來。真是要氣死我了。」
「大炮,這……這是怎麼回事?」奶奶急忙打開這些東西,都是給自己和老頭子買的。
「這是我用自己賺的錢買的。」魯大炮急忙說道。
「你賺的?你的工作就是當賊嗎?」老爺子氣惱,用煙杆子敲魯大炮的腦殼,道:「可以窮,但是不能窮志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抽煙,你喝酒,我都給你錢,就是不想讓你去偷啊。」
「我真的沒有偷。」魯大炮也是一肚子火。
「老頭子,你凶什麼嘛。」奶奶瞪了老伴一眼,道:「這事情讓我來出來。大炮,你跟奶奶說說,你怎麼賺的?」
「林川給我和周凱他們買了兩台後八輪,讓我們去工地上給人家運土方賺錢。」魯大炮垂著頭,道:「這兩個月,我每天不是起早,就是摸黑,好不容易賺了四萬塊錢。今天發了錢,我立刻就去集市上給你們買了衣服,也買了最喜歡吃的東西,還有金鑼火腿,我知道你們二老平時的錢都花在我身上了,所以,我想好好孝順你們。」
奶奶一聽,眼淚都出來了。老爺子依然有些不信,但是,話都說到這兒了,他不好繼續生氣。
「孩子,傻孩子。」奶奶抱著魯大炮,哽咽。
「奶奶,這錢真的是我辛辛苦苦賺的。」魯大炮急忙解釋,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周凱。」
「不,奶奶不問了。」奶奶搖頭,道:「就算是你偷的,奶奶也知足了。」
「奶奶,你不相信我?」魯大炮急了。
「信,我當然信。」奶奶點頭,道:「早就聽說你在外面有出息了,奶奶很高興。」
說著,老太太頓時淚崩了,她急急忙忙返回了屋子裡,用手擦淚。孫子長大了,終於懂事了。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如果真的是偷的,那就自己用錢補上這個窟窿。如果真的是自己孫子賺的,那自己就應該去廟裡還願,因為孫子終於長大了。
老爺子坐在客廳,叼著煙杆子。
良久之後,奶奶從屋子裡出來,打破了沉寂:「老爺子,既然林家那孩子幫了大炮,我們是不是應該上門去好好感謝人家?」
「我也正有此意。」老爺子點頭。
「這個金鑼火腿帶上吧。也算是一份心意。」奶奶笑道。
「行。」老爺子點頭,如果林家那娃兒真的幫了自己的孫子,別說一個火腿,十個火腿也願意。
魯大炮正愁無處伸冤,二老竟然說要去林家,他頓時笑開花了。隨後,一家祖孫三口拎著禮物朝林家走去了。
中午,林媽媽下班回來,正在做飯,林川在屋外抽煙。
「川子哥。」突然,遠遠的傳來一個身影。
「大炮?」林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你……你就是林大國的兒子?」老爺子問道。
「我……我是。」林川一臉尷尬,怎麼感覺這一家人是來興師問罪的呢。他急忙說道:「爺爺,奶奶,裡面請。」
林媽媽見家裡來客人了,急忙迎了出來:「喲,嬸子,是你們吶。」
「是啊,我……我這是上門來感謝你家孩子啊。」奶奶笑道:「聽說你家孩子現在有出息,在市委上班了?」
「哪兒能,就是給市書記開車,一個司機而已。」林媽媽雖然謙虛,但是話語之中依然忍不住的自豪。
「給書記開車好啊,皇帝面前都是紅人呢。」奶奶笑道:「這次,你家孩子幫了我家孫子,我特地來感謝你們。」
說完,奶奶把火腿放在桌子上:「這是一點兒禮物,你們可千萬要收下。」
老爺子可就不那麼委婉了,直接問道:「林家孩子,魯大炮最近是不是在跑運輸?還賺了四萬塊錢?」
「哈哈,原來你們是為了這個事情而來啊?」林川一聽,頓時笑了:「沒錯,魯大炮一直很勤奮,幹活很賣力,能吃苦。這一次四萬塊已經很少了,按照正常的來算,兩個月起碼應該六萬,但是,考慮到明年開春要繼續買車。所以,大家暫時留了二十八萬沒有動。你們可千萬不要誤會了大炮,他是個好孩子,是一個很上進的孩子。」
老爺子一聽,立刻就沉默了。
「你這個死老頭子。」奶奶用手指頭狠狠的戳了一下老爺子的腦殼,怒道:「我就說我們家炮炮不會做那樣偷雞摸狗的事情吧?他長大了,你怎麼就死活不信呢,還非得來丟這個人。」
「唉,老了。」老爺子嘆息了一口氣,道:「既然事情弄明白了,那就好。」
「川子,謝謝你。」此時,奶奶感激的說道:「我們家炮炮現在能有出息,都靠你。」
「說錯了。」林川急忙擺手,並且解釋道:「這工作很辛苦,他能吃苦,那說明他確實長大了,能賺錢孝敬你們二老了。」
在林家呆了片刻,二老又領著魯大炮回去了。林媽媽死活不肯收下那一個金牌火腿,但是,二老堅持要送,因為在他們看來,如果沒有林川,就沒有魯大炮的今天,做人要學會感恩。無奈之下,林媽媽只能收下了。一個金牌火腿,價格可不低啊,尤其是這樣的一個金牌火腿,起碼要五六百。
從林川家出來,奶奶一直偷偷的抹眼淚,原來,這兩個月孫子每天起早摸黑,竟然是因為已經在外面努力賺錢了。一直以來自己都誤會他了。奶奶哽咽道:「炮炮,奶奶回家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獅子頭。」
「好。」魯大炮興奮的點頭。
「大炮,勝不驕,敗不餒。」老爺子認真的說道:「你雖然賺了一點錢,但是,不能驕傲,也不能亂花。你現在已經十八了,再過幾年就該娶媳婦了,所以,這錢……」
「這錢我給你們養老。」魯大炮開心的說道:「你們以後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儘管買。錢我給你們。」
「不行。」老爺子搖頭,道:「這錢我們給你存著,留給你以後買房子,娶老婆用。」
回到家裡,魯大炮把那剩下的三萬六千多塊錢一分不剩的全部交給了爺爺。老爺子雖然見識多廣,但是,平身也罕見這麼多錢,揣著幾摞鈔票,心裡有些微微的激動。他用一個大號洗衣粉的袋子裝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疊好,又用一根繩子捆住,並且綁在了褲腰帶上。
「回頭我去一趟銀行,把這些錢存個定期,也好生一些利息。」老爺子做完這一切,臉色都紅了不少。
奶奶已經去了廚房,開始剁肉,然後做獅子頭去了。
魯大炮賺了四萬塊錢的消息很快就在廠區內不脛而走,奶奶是一個嘴巴比較多的人,以前孫子不爭氣,她實在沒什麼好炫的,如今,孫子終於爭氣了,走出去之後,她見人就說自己的孫子爭氣了,能賺錢孝敬自己了,還指著身上的花褂子,說這是自己孫子買的。
廠區本來就不大,走了一半人,剩下的一半更少了。老太太那祥林嫂一般的精神,很快就讓很多人知道了。不少人羨慕不已,當然也有人持懷疑態度的。不過,很快就有媒人上門說親了,這可把老太太樂壞了。
………………
不僅魯大炮的遭遇如此,連周凱亦是如此。
揣著四萬塊錢回去,先是被老爹和老娘訓了一頓,後來得知這是自己兒子親手賺的,他們立刻就顯得很激動了。誰家父母不望子成龍?誰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即便是被老爹和老娘放棄了,但是,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內心的希望瞬間就被燃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