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拉斯太空站。

鐵浮屠戰團的艦隊，和其他阿斯塔特戰團的艦隊一起，停在距離距離哲拉斯太空站軌道防禦設施非常遠的地方。

這是一個小型鑄造世界。

有人或許感到奇怪，怎麼一座太空站也能成爲一個鑄造世界？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爲哲拉斯是一顆氣態行星，缺乏堅實的星球表面，沒有辦法“登陸”。沒人能在地表長期生存，自然也就沒有辦法打造建築。

但是氣態行星同樣可以資源豐富，恰當地使用專業的採雲設備，氣態行星礦產資源相比巖質行星或許更加容易開採提煉。太陽系裡就有四顆氣態行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他們都是火星治下的附屬鑄造設施，木星造船廠和土星造船廠，曾生產過榮光女王級戰列艦和深淵狂怒級戰列艦。

所以這個鑄造世界絕多大數城市建築，都位於環繞行星的軌道空間中。

那麼可想而知，它的軌道防禦設施火力會有多麼強大，活像個鐵刺蝟。

一套完整的行星防禦系統，一般由外而內分爲四層。鐵浮屠戰團艦隊剛剛進入哲拉斯星系外圍的曼德維爾點，就看到了很多被擊毀的戰鬥衛星，一堆扭曲破爛廢墟懸停在虛空中，明顯是被先到一步的其他阿斯塔特戰團艦隊所擊毀的，而這，就是行星防禦系統的最外一層——戰鬥衛星和深空哨站。

更加有錢也更加重要的世界，甚至會在曼德維爾點附近修築太空要塞。

亞空間跳躍非常不穩定，幾個戰團的艦隊都是陸陸續續前後抵達，先行抵達的戰團已經摧毀了最外這層防禦體系，那麼他們即將要面對的，就是軌道防禦設施。

一顆資源充足、守備森嚴的星球，除了位於太空中的兩層防禦體系，還有位於大氣層內的兩層地面防禦體系：一個地表防禦設施，可以向上攻擊星球軌道；一個巢都防禦設施，這是最後一道城市防線。哲拉斯太空站由於其特殊性——氣態行星地表沒有城市建築，所以也就沒有後面兩道防禦體系。

好處就是，幾支阿斯塔特戰團的艦隊或許不用擔心來自星球地表的攻擊。

壞處就是，哲拉斯太空站幾乎把所有的資源都堆在了軌道防禦設施上面。

肅正號，艦橋。

傅青海看着鳥卜儀屏幕裡的畫面，皺起眉頭。那是一片雄偉而壯觀的太空城市，十幾座超大型軌道站，串聯成了網格狀的蜂巢區域，鋪設了大量的軌道板，遮蔽住了星球外的軌道空間。除了空港、太空船塢、軌道電梯這些基礎設施以外，他還看到了……

密密麻麻的光矛炮塔和宏炮炮塔，魚雷發射架和防禦激光井四處林立，更不要說那一叢叢一簇簇的近防武器陣列。

“看來赫胥羅大元帥確實選擇了一個適合阿斯塔特作戰的戰場。”

錫德·諾拉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艦橋，看着星球投影，開口說道：

“哲拉斯太空站雖然也是一個鑄造世界，但是沒有堅實地表這點，使它註定沒法擁有泰坦軍團。但是據我瞭解，大遠征的時候，遠征艦隊發現哲拉斯太空站掌握某種異端科技，他們的智控軍團的平均智力水平，遠遠地超出了機械神教的其他智控機兵。”

智力水平超越普通智控機兵……

明顯就是用了憎惡智能了嘛。

傅青海心裡嗤笑了一聲。

錫德·諾拉接着說道：

“同時根據記錄，這個鑄造世界非常好戰，在一開始並不願意歸順帝國，還曾經對巢都世界卡坎迪拉使用生物武器使之變成一座死亡墳場。戰敗以後，機械神教只許他們保留最基本的武器製造能力，這導致了哲拉斯太空站在鋼鐵之災戰役中投靠叛徒。”

赫胥羅確實是選了個最適合星際戰士的戰場。星際戰士沒法硬剛泰坦軍團，而哲拉斯太空站恰好是個沒有泰坦軍團的鑄造世界，泰坦不是高達，沒法在太空中戰鬥。軌道空間不同於星球地表，那裡每塊人造空間都是寸土寸金，更容不下泰坦施展拳腳。

錫德·諾拉的意思是，進入哲拉斯太空站以後，有可能會遭遇智控軍團？

“經過我們掃描，哲拉斯太空站的空港裡，已經沒有一艘完整的戰艦。”

說話的是一個陌生星際戰士。

幾個戰團長的半身全息投影，浮現在了桌面上方，正在商議進攻方案。

“你們注意觀察，軌道防禦設施上面那些明顯就是臨時加裝上去的宏炮陣列和光矛陣列，顯然，哲拉斯太空站的叛軍們已經將他們的戰艦全部拆解，而戰艦的武器系統全都被堆在了軌道防禦設施上面。”

那名星際戰士提醒衆人說道。

這是要孤注一擲了。

傅青海暗想道。

敵人的選擇非常的極端，已經徹底捨棄掉了派遣海軍艦隊出來進攻這一選項，把戰艦的武器系統都拆下來增強防禦。

“各位，我們並不需要徹底摧毀整個軌道防禦設施，我們只需集中火力打開一個缺口，一個關鍵性的突破口，就能讓我們的戰士進入哲拉斯太空站內部，然後……”

一個紅色盔甲的星際戰士說道。

傅青海認識他，嗜血者的戰團長。

他的思路倒也非常清晰：

太空海戰對轟並不能發揮出星際戰士的優勢，況且幾個戰團組成的艦隊大概率也轟不過嚴陣以待的鑄造世界，只需打開一個缺口，能讓星際戰士進去，進入哲拉斯太空站內部之後……就是熟悉的跳幫環節了。

這是一場標準的攻城戰，在場的人誰都沒提圍困敵人斷絕補給這種方案。首先這不符合星際戰士的性格。其次對面是顆星球自己這邊是個艦隊，誰的補給更多一目瞭然。最後對面還是一個鑄造世界，水分可以通過氣態行星獲取，食物也能通過化學工業合成或者生物工程培養，明顯對方更耗得起。

“我原則上同意這個方案。”

傅青海思忖良久終於開口了：

“但是具體細則還需要進一步考慮。”

幾個戰團長紛紛看向傅青海。

他的戰團旗艦，是艦隊裡面最大的。但是戰團長們見多識廣，倒也沒有變現出來多少驚訝——有的戰團還有榮光女王級戰列艦呢，極限戰士擊沉了懷言者的軍團旗艦“灰燼編年史”號，打撈起來重新修復以後，贈送給了旗下子團復仇女神戰團作爲戰團旗艦。

有了極限戰士這種土豪大戶在前，擁有一艘帝皇級戰列艦倒也不算什麼。

“你有什麼想法？”

撕肉者的戰團長問道。

“諸位請看，這是什麼？”

傅青海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全息投影，巨大的土灰色氣態行星上面，一塊棕色斑塊正在緩緩旋轉移動。傅青海擡手將全息投影放大，可以看到，斑塊邊緣即將靠近連接在哲拉斯太空站和星球表面的一根根長柱子，柱子紛紛彈開縮起，縮回了哲拉斯太空站。

棕色斑塊，就是氣態行星表面上的氣旋風暴，隔着上萬公里都能看見，可見這片風暴體積多麼巨大。這種現象在氣態行星上非常常見，比如木星大紅斑是木星表面的特徵性標誌，那片氣旋風暴在木星上已經持續350年，它的直徑相當於地球直徑的兩倍。

而那些長柱子，明顯就是太空電梯，但是相比普通載人太空電梯，它們直徑更大，末端連接採雲設備，應該就是哲拉斯太空站汲取氣態行星表面雲團的通道。這些巨型氣體運輸管道就像垂在哲拉斯太空站下的根鬚，吸取星球上的營養物質爲太空站輸血。

“我似乎發現了哲拉斯太空站的一個防禦漏洞。”

傅青海伸手指向了這些長柱子，說道。

行星通往軌道的氣體運輸管道？

不用傅青海明說，幾位身經百戰的老練星際戰士，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打算怎麼做？”

撕肉者戰團長開口問道。

“伱們有終結者部隊嗎？”

傅青海問道。

“有啊。”

“當然有的。”

幾位戰團長紛紛開口道。

終結者誰沒有？雖然大家都是子團，但是二次建軍誰沒分點家產，戰術無畏裝甲高低得有幾具，不然也太貧窮了。

“那你們有噴氣摩托嗎？”

傅青海繼續詢問道。

所有戰團長一下子都沉默了。

紛紛擡起頭看向傅青海。

什麼意思？難道你有？

傅青海笑了笑：

“我的計劃非常簡單，派遣鐵浮屠終結者，搭乘噴氣摩托，進入行星表面，然後通過這些巨型輸氣管道進入哲拉斯太空站內部，形成內部突破，爲我打開缺口。”

你爲什麼有噴氣摩托啊？

衆位戰團長首先想到了這個問題。

現在哪個鑄造世界還能生產噴氣摩托？

“行星表面難道沒有探測設備？他們難道不會發現噴氣摩托的存在？”

一個戰團長首先提出了問題。

傅青海伸手指了指那個“棕色斑塊”：

“我想任何探測設備都無法在這種大型氣旋風暴裡面維持存在。”

“如你所說，這個氣旋風暴無比巨大，你又打算怎麼穿過它呢？”

另一個戰團長提出疑問。

“我們當然不會硬闖，通過觀察哲拉斯太空站收起那些輸氣管道的操作，明顯這個氣旋風暴的活動是週期性的，我們只需耐心等待氣旋風暴離開，輸氣管道和採雲設備重新插入星球表面，就是侵入的最佳時機。”

傅青海解釋道。

“就算沒有那團氣旋風暴，氣態行星表面的罡風強度，恐怕不是我們能承受的，你可想過這個問題，青山…可汗？”

撕肉者戰團長平靜問道。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舉個例子：木星表面的罡風，大概能夠達到地球表面十七級颶風的兩倍速度左右，這種大風是真正意義上的“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如果是在地球表面，將不會有任何物體能夠抵禦這種大風。同時由於木星自身質量很大，會吸引許多的小行星和隕石，這些被吸引的碎石，也都會夾雜在木星表面的大風裡，成爲一顆顆高速飛行的危險“子彈”。

哲拉斯雖然沒有木星那麼大。

但是同爲氣態行星，想必也差不多。

傅青海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我很清楚這些困難。我們是白色疤痕的子團，我們是風暴之子！自然而然，這個任務，也只能由我們來完成。”

傅青海的自信神態，令全息投影裡的諸位戰團長眉頭一挑心生驚訝。

隨後他又話鋒一轉：

“我們沒有抵達行星表面，那裡具體什麼情況，實地探查過了才能知道。即便能夠按照我的設想執行，這種臨時計劃，出現意外在所難免，所以，我們一邊安排鐵浮屠終結者從氣態行星的表面進行滲透，一邊也要尋找軌道防禦設施的薄弱處開展正面進攻，不是佯攻，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正面進攻。”

只有正面進攻，才能吸引敵人注意，只有正面進攻，才能掩護鐵浮屠終結者成功滲透進入行星表面。而且如果滲透計劃失敗，最後所有戰團還是必須進行正面進攻。

衆人陷入沉思。

“我同意這個方案。”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最後，戰團長們紛紛表態。

穿過氣態行星的暴烈罡風進行滲透，非常冒險，是個九死一生的任務，既然鐵浮屠戰團願意派遣自己終結者部隊前去完成這個任務，那麼其他的人也就無話可說。

按照原定計劃正面進攻。

“察合臺之子，帝皇保佑你們。”

撕肉者的戰團長，擡手重重捶了一下胸前陶鋼護甲，對傅青海道。

“不負聖吉列斯之血……希望我們很快能在哲拉斯太空站內部相見。”

嗜血者的戰團長，鄭重說道。

傅青海輕輕點頭致意。

全息投影一一熄滅。透過裝甲舷窗可以看到，各個戰團的艦隊紛紛開始調轉方向，引擎噴口亮起光芒，戰艦即將深入星系，朝着一個方向進發，準備進行正面強攻。

白色疤痕和聖血天使關係還行，因爲聖吉列斯和察合臺·可汗的關係比較好，兩人互相欣賞。當然，天使是個超級大暖男，他和所有原體關係都好，可汗則是一個孤僻冷峻男，他的原體好友只有戰帥和小馬。

雖然兩位戰團長都對傅青海表達了敬意，但是傅青海可不打算和他們湊得太近。

他認出了其中一人。

納西爾·阿密特。

撕肉者首任戰團長，是一個經歷過大遠征和大叛亂的百年老兵，曾經作爲聖血天使軍團五連連長，綽號“血肉撕裂者”，撕肉者戰團的名字就是根據他的綽號來的。

撕肉者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忠誠戰團。

30K時代，納西爾·阿密特就曾血渴爆發不分敵我，殺死了一整隊太空野狼，他也主動坦誠，但是聖血衛隊隊長阿茲卡隆包庇了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聖吉列斯——因爲按照聖吉列斯性格，他一定會告訴黎曼·魯斯，這樣一來就會影響兩個忠誠軍團間的關係。

40K時代，某次抗擊獸人入侵的戰鬥中，撕肉者們全員血渴爆發，殺完獸人還不過癮，把幫助他們的普通民兵都殺光了，這種屠殺平民的暴行震驚了和他們並肩作戰的白銀壽衣戰鬥修女，戰鬥修女不敢阻止星際戰士，只能退出戰鬥，事後白銀壽衣修女會向異端審判庭提交報告，認爲應該清除這支戰團。

其實就算巴爾或者泰拉方面不處理撕肉者，按照這個戰團那種恐虐式的狂暴突擊戰術風格，遲早也會自己滅亡——到了42K時代，撕肉者戰團作爲一支聖典團，人數只有《阿斯塔特聖典》規定的三分之一。

只剩下了三百個人。

……

此時此刻。

鐵浮屠戰團所有軍官齊聚艦橋。

傅青海環視一圈，叮囑道：

“登陸哲拉斯太空站以後，離那兩個聖血天使的子團遠一點，明白了嗎？”

“明白，可汗。”

衆人齊聲應道。

“如果他們朝着敵人發瘋，那就別管他們，如果他們朝着我們發瘋，就把他們弄死，明白了嗎？別管什麼戰友情誼。”

傅青海繼續囑咐道。

“明白，可汗。”

衆人轟然應道。

“剛纔那番戰術佈置，你們也都聽了。”

傅青海緩緩道，忽然沉聲喝令：

“喬士達！”

“在！”

第一連長踏步出列。

“由你率領一支鐵浮屠終結者組成戰術小隊，搭乘噴氣摩托，前去執行這次滲透任務，你也換上強襲型終結者盔甲。”

傅青海命令道。

“是！”

喬士達大聲迴應道。

傅青海想了下，忽然又改口道：

“算了……你去我的個人武庫裡面，穿我那套，青色山脈重裝動力戰甲。”

喬士達聞言一愣，點頭道：

“好的，可汗。”

喬士達和傅青海，兩人身高體型相仿，穿戴他的動力戰甲也沒多大問題。

“可汗！”

這時，林宇忽然出列。

侍從官臉上露出掙扎和猶豫的神色，最後咬牙湊到傅青海旁邊低聲說道：

“可汗，老喬是個土著，他只有一條命，我是個輪迴者，我還有兩條命……”

言下之意：他想代替月狼戰士前去執行這個任務。

傅青海斜了他一眼：

“但是他比你強。”

林宇瞬間漲紅了臉。

“好了。”

傅青海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有那麼危險。是否執行這個任務，行星表面是否具備飛行條件，都要看了以後才知道的，如果純粹就是送死，那我不會讓我任何一個部下前去執行這種任務。”

爲什麼傅青海不親自去？

身爲鐵浮屠的戰團長，有些時候，坐鎮後方縱觀全局指揮戰場，纔是他的主要任務，不能次次都是衝鋒陷陣在最前面。

喬士達被委以重任，非常興奮，馬上就去挑選鐵浮屠終結者，很快，一支戰術小隊乘坐噴氣摩托轉移到了另一艘打擊巡洋艦，戰馬號。戰鬥駁船率領着餘下兩艘打擊巡洋艦跟隨其他戰團艦隊開向哲拉斯太空站。

戰馬號巡洋艦，則悄然脫落了大部隊，準備趁着正面戰鬥開打以後，藉着恆星光芒掩護，繞到氣態行星背後。哲拉斯太空站只佔據了氣態行星外層軌道面積中不算很大的一片區域，並沒有能包裹整個氣態行星。

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