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之上，南勝默然盯著這一幕，瞳孔地震：「這就是現在的戰爭？」

不能說他心態不行，任何人看到這震撼人心的一幕，都會感到由衷的驚恐。

甭說歸途的原住民了，就連玩家也有點遭不住。

數十萬門巨炮咆哮，數千架飛機轟炸，這種場面所帶來的感官衝擊力，簡直無與倫比。

放眼望去，戰場已經被硝煙籠罩，徹耳轟鳴令人顱腔震撼，舉目所見到處都是焦土……。

這是南勝從未料想過的場面，甚至連夢裡都沒有。

畢竟他就算是攻城略地，頂多也就動用幾十門火炮，針對的還是城牆，城門這種東西。

他打仗是為了佔領土地，統治百姓，而不是屠殺生靈，不可能進行這種大面積的轟炸。

直到今天，直到現在……。

南勝終於明白，科技這兩個字所蘊含的恐怖。

「不然呢？」

左重明抬了抬眼皮，有點頭疼的揉了揉耳朵。

雖然這戰艦上加裝了隔音設備，甚至刻畫了真言符文以加強效果，可依舊無法將聲音徹底屏蔽。

一開始聽著還挺帶勁，挺悅耳，可時間一長就有點吵了。

「我還以為……」

南勝轉過身，目光複雜的盯著他，似乎想把他看穿一般。

左重明輕聲解釋：「任何東西一旦形成足夠的規模，就會變成現在這種……摧枯拉朽。」

「可這……」

南勝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對於他這種土生土長的原住民而言，這一幕不僅僅震撼了他的感官，還打碎了他的三觀。

是，妖魔軀殼強悍，不懼槍炮。

可你能扛得住一發，扛得住十發，一百發嗎？

當真正達到槍林彈雨的程度，什麼所謂走位，身法，全他娘的是狗屁。

你躲得過一盆水，躲得過海嘯當頭嗎？

「嘖~！」

左重明撓了撓下巴，似笑非笑的問：「你知道，地上架起來的一門炮，相當於什麼嘛？」

「什麼？」

南勝深吸一口氣，來到他面前坐下，端起酒一飲而盡，借烈酒的辛辣緩解不穩的心緒。

「相當于歸元境武者全力一擊。」

左重明輕聲說道：「雖然精度比不上武者用武技操控，但距離和發射頻率卻遠超武者。」

「換個方式，你可以理解為，幾千名源海境武者在天上，每一息發動一次全力一擊。」

「地面上有幾十萬歸元境武者，每一息發動一次全力一擊，並且距離遠，甚至八倍。」

「……」

南勝啞口無言，徹底語塞。

娘的，這比喻也太粗暴，太直白了點。

「差異已經出現了。」

左重明掃視著下方的戰場，心裡暗暗一嘆。

熱武器的出現，打破了攻守之間的平衡，歸途世界如此，現實世界亦如此。

為什麼，因為毀滅比創造容易，因為防守要顧慮更多。

這個問題，哪怕在現實中都沒有解決。

別以為歸途里有武者，有修仙者等超凡存在，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左重明可以百分比的說，這不可能！！

武者比普通人強，那就增加武器口徑，增加裝彈量……

總之，武器的改進和提高，永遠比人類自身進步要容易的多。

矛大於盾，攻大於守這個問題，根本不可能解決。

——

——

「大大王，不好了。」

一名長著狗熊腦袋的妖怪，神色慘然的跑了過來：「人族，人族打過來了。」

「我不瞎，退下。」

九頭青獅冷哼一聲，側目看向白玉魔象和金翅鵬鳥：「二位賢弟，現在怎麼辦？」

金翅鵬鳥陰陽怪氣：「二哥此前不是分析說，左重明只是借勢逼我們讓步嗎？怎麼就打起來了？」

自從得知了邊境的動作后，魔駝嶺便一直對那邊保持觀察。

幾天以前，左重明興師動眾的趕到邊境，當然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甚至，九頭青獅都做好跟左重明談判的準備了。

可誰他么能想到……。

左重明這狗東西壓根沒有談的意思，休整了幾天後直接發動戰爭。

最關鍵的是，這不是人族常用的試探挑釁，而是徹徹底底的全面戰爭……。

短短半天的功夫，他們魔駝國的領地便縮水了十分之一，此等推進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這還是建立在，魔駝國地處崇山峻岭，地勢險峻的基礎上。

倘若是在平原或開闊地域，恐怕效率還要更高，甚至於翻幾倍都不是不可能。

「是啊二弟。」

九頭青獅瞥了眼魔象，意味深長道：「左重明的反應跟你之前分析的，可是截然不同啊。」

「三弟何必陰陽怪氣？」

白玉魔象不慌不忙，淡然說道：「左重明突然發動戰爭，反而說明為兄的猜測正中其意。」

瞅著他到這種地步還硬撐，金翅鵬鳥不禁氣笑：「哦？我和大哥都想聽聽二哥您的高見。」

白玉魔象老神在在的辯解：「咱們之前只看到那些鐵塊，根本不知道那玩意有多厲害。」

「左重明不展露一下這東西的威力，咱們怎會心生忌憚？所以他這是故意為之，彰顯實力。」

「是嗎？」

金翅鵬鳥臉色越加難看。

他不明白白玉魔象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亦或者被豬油蒙了心。

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竟然還硬著頭皮裝傻充愣，真就不想活了唄？

白玉魔象冷笑：「三弟難道沒有發現，之前探子所說的什麼幾十個法相境高手，到現在都沒有蹤影嗎？」

九頭青獅聞言，不由眯起眼睛：「二弟的意思是，左重明是在故作高深？」

「他要藉此震懾我等，從而迫使我等讓路，其實他的能力只有這麼強，如果鎮不住我們，就只能偃旗息鼓。」

白玉魔象微微頷首，感嘆的道：「沒錯，就是這個道理，還是大哥懂我。」

金翅鵬鳥不依不饒：「可問題的關鍵在於，就眼下他展露的實力，我們魔駝嶺也扛不住。」

白玉魔象辯駁：「咱們的援兵還沒到，咱們還沒有出手，三弟怎得滅自己志氣，漲他人威風？」

不僅是辯駁，還順便刺兒了金翅鵬鳥一下，把對方起的渾身打擺子。

好一會兒，金翅鵬鳥強忍著怒意：「退一萬步，就算左重明實力僅止於此，可鄭國呢？你是不是忘了，鄭國也有法相境坐鎮。」

九頭青獅聽到這話，臉色不由變了變，憂心仲仲的道：「是，三弟所說的不錯。」

「大哥莫急。」

白玉魔象嗤笑：「三弟你是不是忘了，現如今天下大亂，諸侯並起，南勝真的敢無所顧忌的調動法相境高手到這裡，而不是鎮守邊境重關，防止他國偷襲？」

「你……」

金翅鵬鳥氣的沒聲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玉魔象見此，得意譏諷：「三弟若有質疑，不妨說出來，憋在心裡倒也難受不是？」

金翅鵬鳥拂袖起身，冷哼一聲：「我只知道，如果你說的有半點不對，魔駝嶺就沒了。」

白玉魔象分毫不讓的瞪著他：「倘若我沒說錯呢？」

轟隆隆！！！

山洞劇烈震顫，爆炸聲隆隆徹耳。

大塊大塊的碎石從頂端墜下，砸死了無數噤若寒蟬的小妖小怪。

隨著接連的震蕩巨響，這座被掏空的山峰轟然坍塌，濃郁的硝煙伴隨塵霧，瞬間將他們掩埋。

「大膽！」

怒極的咆哮聲，化滾滾音浪擴散。

高空的飛機陡然巨震，發出咔咔暴響之聲，似要當空解體一般。

「唳……」

「嗷嗷！！！」

在無數人的駭然注視下，只見那濃郁的塵煙之中，緩緩浮現出三尊似頂天立地的黑影。

「吼……」

九頭青獅仰天怒嘯，九顆頭顱猙獰揚起，遂以吞天噬地之姿態，張開獠牙密布的血盆大口。

緊接著，一聲尖銳的鷹嘯，似利劍般刺破天穹。

凌厲的暴風化漫天風刃，如風龍昂首衝天而起，數十架戰機瞬間粉碎，凌空解體。

下一刻，眾人便感到眼前一黑，一抹奪目的鎏金猛然乍現，霎時遮掩了萬里無雲的天空。

「嗷！」

低沉卻包含穿透力的咆哮，仿若風暴般朝周圍蔓延。

所過之處妖魔噴血，武者重創，山巒崩碎，地動山搖……。

伴隨大地隆隆震顫，卻見一頭通體潔白如玉，血眸大如華蓋，四肢擎立撐天的巨象從煙塵中走出。

「媽耶……好大的BOSS。」

「卧槽了，這尼瑪……」

「……得值多少貢獻啊？」

「卧槽？這大象是公的，你們看……」

「那獅子九個頭？十八隻眼？尼瑪……密恐患者毛骨悚然。」

玩家們獃獃的仰著頭，看著這三隻龐然大物，紛紛表示大為震撼。

就這體型，就這架勢，就這威壓……一看就是皮糙肉厚，血條恐怖的大BOSS。

「屮！幹了。」

「兄弟們沖啊，殺妖魔，攢貢獻。」

「推BOSS啦，爆神器啦……」

「沖沖沖，T拉仇恨，兄弟們，輸出……」

「草泥馬，拉個鎚子。這怎麼拉？」

「大象！！我曰你先人……」

經過短暫的靜默，玩家的眼中迸出令人心悸的貪婪與興奮。

他們像是餓了半個月的狼，嗷嗷叫的，瘋狂的，不顧一切的朝BOSS沖了過去。

畢竟，在玩家的眼裡，BOSS是跟發家致富划等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