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子，下一趟打算什麼時候走啊？」造船廠裡面依舊是熱火朝天，王建國眼巴巴地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的。

他是過來拿錢的。拆船的廢鐵賣給了明州鋼鐵廠，對方給結的是現款，所以，幾車廢鐵下來，造船廠就已經有了一筆資金，明州服裝廠那邊也就能趕緊拿到他們的貨款了。

拿到了錢之後的王建國美滋滋，同時，他也在催促著秦濤，畢竟，他們廠子里的服裝還有很多呢！得全部銷售出去才行。這希望，當然就寄托在了秦濤的身上。

「對了，廠里已經把潘金花給開除了。現在廠里的所有人，對曹主任都是恭恭敬敬的，這筆錢發下去，他們更是會尊重領導的。」王建國繼續說道。

秦濤搖搖頭：「暫時還去不了。」

「啊？」

「我們造船廠這邊得安頓下來，第一次拆船，我們沒有經驗。」秦濤說道：「我怕出生產事故，所以，得親自盯著，船舶設計院那邊還沒有把圖紙交給我們，我們也不能繼續造船。我得等到船隻拆掉，新船的建造走上正軌，才能繼續去跑第二趟。大概需要幾個月吧。」

王建國一臉的黑線。

「不過，老頭子已經承諾給你們三十萬了，你們廠子已經能緩過來了，幾個月的時間，你們應該能承受得起的。」秦濤說道。

「不，那可不行，庫存清不了，那廠子就不能開工做新的衣服，廠里不能一直閑著啊。」王建國說道。

打死他們都不敢再做外貿生意了，一旦被坑，貨物都賣不出去，所以現在，他們很是閑得慌。

「廠里怎麼就閑著了？」秦濤說道：「如果沒生意的話，那就做西裝！」

「西裝？」

「是啊，大翻領，兩排扣，高墊肩。」秦濤說道：「如果沒有樣品的話，直接就去市場上買幾套，直接仿製就行，保證熱銷，對了，得設計個商標，起個名字，叫什麼大富豪，希爾頓之類的，總之，高端大氣的。」

在九十年代，服裝廠居然還發愁做什麼服裝？當然是西服了！

前些年的中山裝已經不流行了，整個社會都在向西方看齊，穿衣服也是如此，穿上西服，就會感覺到很潮，很時髦的，哪怕是老農民下地，外面也穿著一件西服的！

人手一件的西服，想想就知道有多大市場了。沒錯，人手一件，不僅僅是男人，就連女性都喜歡穿西服。大街小巷的縫紉鋪裡面，都是做西服的。（本人也穿過，裡面穿棉衣，外面穿西服，那畫風，現在想想真Low啊。當時還美滋滋的，覺得很高大上。）

服裝廠的優勢，就是集中生產，價格便宜，所以，肯定能火爆。

正說話間，劉明剛騎著他的幸福250過來了。

今天的他，喜氣洋洋。

「劉叔，遇到什麼事情了，把你樂成這樣，是撿錢了嗎？」秦濤好奇地看著劉明剛。

「沒錯，就是撿錢了！」劉明剛相當的興奮：「知道嗎？我們廠里，堆積了上萬噸的高爐渣，居然有人要了，而且，給的價格還不低，每噸給我們二十，這下，我們廠里一下子就能進賬二十萬！我已經決定了，用這筆錢採購國內停產的鋼鐵廠的二手熱軋鋼板設備，我們廠也要造鋼板了！」

明州鋼鐵廠在幾十年的歷史之中，冶鍊了上萬噸的高爐渣，那些東西就堆積在鋼鐵廠的旁邊的空地上，形成了一座座的小山，秦濤在小的時候，也非常羨慕小夥伴們去那裡玩。

但是現在，當劉明剛這樣說的時候，秦濤卻突然皺起來了眉頭，前世的記憶進入了他的大腦。

明州鋼鐵廠在劉明剛的帶領下，經過一段時間的輝煌，但是隨著國家的環保意識的增強，各種小的鍊鋼廠紛紛被關閉，明州鋼鐵廠也就徹底關停了。

廠里的那些廢舊的上萬噸的高爐渣，也成了市裡的老大難，根本就沒有人要，為了推銷出去，市裡請專業的機構檢測了這批廢舊的礦渣，結果發現，礦渣裡面含有幾種稀有金屬，尤其是，還有鈧！

鈧是一種相當罕見的稀有金屬原料，用途廣泛，比如說，在鋁合金中只要加入千分之幾的鈧就會生成Al3Sc新相，結構和性能發生明顯變化。比如再結晶溫度提高兩百度，且高溫強度、結構穩定性、焊接性能和抗腐蝕性能均明顯提高。

這種稀有金屬甚至在航天科技上都有著巨大的用途，因為它具有優秀的耐高溫特性。

以現在國內的技術，還檢測不到這些稀有金屬。

「哪裡來的客戶？」秦濤問道。

「島國來的，叫什麼村口啥的，專門在咱們國內收購廢高爐渣的。」劉明剛說道：「我給他打了個電話，然後把我們的高爐渣樣品給他們郵寄了過去，他們給我們報了個不錯的價格。」

果然啊外國人，來國內撿漏了！秦濤的心中帶著冷笑，對方來買可以，畢竟己方也沒有技術將裡面的稀有金屬提取出來，不過，想要佔便宜，沒門！

秦濤沒有直接和劉明剛說明高爐渣裡面有好東西，畢竟說出來了也沒人信，拿去檢測也檢測不出來。所以，也只能換個方式了。

「劉叔，你們是怎麼談的？你懂島國話嗎？」

「我當然不懂了，人家有翻譯的，外事部門給配的。」

「劉叔，那你可得留心了，當翻譯的，沒幾個好東西。萬一被騙了怎麼辦？看看咱們明州服裝廠，不就被騙了嗎？」

劉明剛的臉色嚴肅起來了。

秦濤說得對啊，外國人沒幾個好東西，明州服裝廠就是例子，明明都談好了合同，結果，生產出來了服裝，對方居然不要了！服裝廠差點就被拖垮了。

現在，外國人來收購他的高爐渣，會不會有什麼坑？畢竟，那東西根本就沒用，最多用來鋪路而已，島國人至於千里迢迢的跑過來收購那玩意嗎？難道弄回去填海造陸？

「可是，我也不認識會島國話的人啊，現在去找也來不及了，人家下午就要來簽合同了。」劉明剛說道。

「劉叔，我會啊！」秦濤說道：「下午我和你一起去，可不能讓島國人坑了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