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慘叫聲都沒有，鮮血從白秀胸口流出來時，她兩眼發直，張大嘴巴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的身體一點點軟下去，咽下最後一口氣時，眼睛直直的看著白念。

似乎還在驚訝著，為什麼白念沒有保護她。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白夫人尖叫起來，她瘋一樣衝到白秀身邊，她抱起己經斷氣的白秀，鮮血沾到她身上，沾紅了她半邊身體。

白父雖然不像白夫人那樣激動，他整個人也是痴獃狀態，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阿秀，阿秀……」

他只有一兒一女，雖然沒有太嬌寵過白秀，但也視其為掌上明珠。

如此突然的變故，女兒就這樣死去……

明明是事實，卻變得虛幻起來，讓他有種不真實感。

「你殺了我女兒，我要殺了你！！！」白夫人怒聲吼著，她放下白秀的屍體，就要撲向霍天青。

只是不等她撲到霍天青身上，白念伸后拉住她，撕纏不清時，白念甩手把白夫人推倒在地上。

「我的女兒死了，你是他哥哥，為什麼不幫她報仇！！」白夫人趴在地上，尖叫哭喊著，整個人完全崩潰。

霍天青一直靜靜站在原處，不管是他的刀刺向白秀時，還是白夫人撲向他，他的神情幾乎沒什麼變化。

身上的禮服依舊如新，連一個多餘的摺痕都看不到。他的雙手依然乾淨白晰，哪怕白秀的血液己經流到他腳下，似乎也與他完全無關。

他依然冷然而傲慢，冰冷的眼眸直視著白念，帶著一點點，很少很少的悲傷。

「殺人償命，她殺了霍家的女兒。」霍斯域說著，他的聲音仍然沉寂，左手搭到霍天青肩膀上，似在安撫他。

這樣的距離內，他能清晰感覺到霍天青的顫抖，不是身體，而是心。

親手殺了白念的妹妹，與最重要的朋友決別，霍天青選擇了最絕決的方式。

「胡說八道，都是胡說八道。」白夫人尖聲喊著，她的神情己經處於癲狂狀態。

「你們殺了我女兒，我要報仇，我要報仇……白念，你說話啊，你說話啊……」

白夫人拉扯著白念，生平第一次，她用這樣的口吻對繼子說話。

「你們，你們……先回去。」

白念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是沉悶而虛弱的，彷彿霍天青那一刀，不止插在白秀的胸口上，也插在他的胸口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的目光越過霍天青，看向霍斯域，用嘲諷的口吻說著：「我的父母可以離開嗎？」

「當然可以。」

回答他的是霍天青，他撫開霍斯域的手，再進一步，幾乎要與白念臉對臉。

「霍家恩怨分明，不止他們，你也可以帶著白秀的屍體離開。」

「好，我們走，我們走……」白父說著，他的聲音聽起來虛弱極了。

他走上前扶起白夫人，他大口喘著氣，好像瞬間變得蒼老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白夫人哭泣著，整個人好像癱瘓了一般。

「我們先走，讓阿念處理吧。」白父說著，他的目光看向白念，「阿念，你要記得，阿秀是你妹妹，你親妹妹。」

說完這一句，白父似乎再無話可說，扶著白夫人緩緩向外走。

原本看起來只是中年人的他們，此時變得蒼老無比，連走路似乎都需要人扶。

「你……」

白念看著霍天青，霍天青就站在他面前，他就是想迴避，也迴避不了。

「看清楚了，是我殺了白秀。」霍天青說著，他下巴微抬，直視著白念，「要報仇，一定要來找我。」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白念問。

霍家這麼多人，為什麼霍天青要動手。

「殺人償命，白秀不可能活著走出去。」霍天青說著，他的聲音帶著傲慢以及淡淡的悲傷，他看著白念，好似在做著最後的決別：

「霍白兩家註定要翻臉，與其別人動手，不如我親自來。明確復仇對象，也省得你找錯人。」

所謂超脫於家族之外，根本就是騙人的謊話。人在出生的一瞬間，就決定了將要站立於哪個陣營。

他與白念……

所謂友情，是在白霍兩家交好的情況下才會有效。兩家己然翻臉，他不可能在霍斯域跟白念打的你死我活時，跟白念談友情。

既然是曾經的好友，霍家哪天真要殺他，那不如由他來送白念一程。或者白念要殺霍家人時，也可以不用猶豫，直接沖著他來。

「好，果然很好！」白念連聲說著，他的聲音大了起來，若說剛才還痛苦的糾結中。那此時他的，己經接下霍天青的戰書。

他俯身抱起白秀的屍體，沒有任何停留，也沒有任何話語，轉身向外走。

圍觀的人群像潮水一般分開，給白念讓出一條通道。白念的腳步很輕，但在這樣安靜的大廳里，卻顯得異樣凝重。

霍天青靜靜看著，冰霜似的臉上，幾乎看不出絲毫感情波動。

「霍家四爺，果然是個有趣的人。」齊悅自言自語說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又有感慨，「愛恨仇情，皆到極致。」

霍天青可以置身事外的，霍家家主是霍天行，今天是霍斯域的婚禮。他甚至可以裝糊塗的居中調和。

他卻都沒有做，如此絕決的殺了白秀，與白念正式絕決。這就是所謂的，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死時，一定由我親自動手。

「這個結果，只怕達不到你的預期了。」韓墨琛微笑說著。

霍天青殺了白秀，白念會不會報仇？怎麼報仇？只怕真的要打上問號了。

不過齊悅的目的確實達到了，白家與霍家徹底翻臉，再無合作可能。

「過程有趣就好了。」齊悅笑著說，又道：「我得走了，下次聊。」

「我不想與你見面，不聊為好。」韓墨琛笑著說，「不過，勸你行動快點，不然只怕走不了了。」

「先走一步。」齊悅微笑說著，又看向簡皓道：「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