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域回到公寓時，沈籬正用放映廳的超級顯示屏看視頻。

她與霍斯域訂婚的錄像，全球直播，都不用特意找視頻，搜一下就有超清圖像。

「這是夢幻般的世紀婚禮。」視屏里主持人尖叫著，「最幸福的灰姑娘……」

無數人在尖叫，在訴說著灰姑娘的幸福，鮮艷的畫面跳躍著，帶著幸福和美好。

沈籬靜靜看著，她的動作十分僵直，近乎機械化的，給自己倒著酒。

82年的拉菲，世界頂尖名酒，她卻像喝茶一樣喝著。其實她想要的是白酒，越烈越好。

管家卻不給她，只準備了這個。

「那是你最開心的一天。」霍斯域說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卻看向茶几上的酒杯，一瓶紅瓶，己經下去大半瓶。

沈籬卻是繼續喝著，端起杯子大口喝著，不知何時，眼淚己經涌了出來。

等她放下杯子時，己是梨花帶淚。

「是嗎，可能就因為那天太幸福，所以把一生的好運都用完了。」沈籬說著。

看著這樣的畫面，曾經的自己，她並沒有回憶什麼，唯一的感覺就是傷心。

從打開視頻開始，不管是視頻里幸福笑著她的，還是同樣幸福的霍斯域，都讓她覺得難過極了。

然後她開始哭泣，一直到霍斯域進去。

「你在說什麼。」霍斯域眉頭皺了起來，「為什麼要哭。」

「難過就會哭。」沈籬說著，她擦著眼淚，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一點。

只是酒精不能讓她冷靜下來，反而讓她的情緒更加不穩定。

「我想找韓墨琛幫忙，我要恢復記憶。」

一直以來，她對原本的記憶沒有興趣，那是因為她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疼愛她的父親，安寧的生活。

哪怕是沈家突然破產，沈雨佳失蹤，她都不願意相信這是假的。

她甚至還想著，要替沈雨佳守住產業，等待沈雨佳哪天回來。

直到她看到照片，她才發現自己生活在一個完虛幻的空間里。被霍斯域完全掌控的虛幻世界里，挑不出一點真實。

「我很高興你願意恢復記憶，不過為什麼這麼突然？」霍斯域問著。

他看著沈籬的臉，悲傷之中更帶著憤怒與絕望，發生什麼事了嗎？

或者該說，韓墨琛又搞什麼鬼了嗎？

「沈雨佳……」沈籬念著這個名字，眼淚再次涌了出來，「他是你什麼人？」

霍斯域眉頭越皺越緊，正想解釋。

「我在辦公室里找到一張照片，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在那裡的。」沈籬說著，她直直看向霍斯域：「他是父親，對嗎？」

「是。」霍斯域說著，「他的原名叫霍天行，是你的公公，你叫他爸爸，並沒有錯。」

「呵~~呵~~」沈籬笑著，卻比哭還難看。

「所以從一開始，你們都全部設計好了，說什麼爸爸，家庭，然後破產。你用破產要脅我，把我騙到這裡來。」

世間有無數的謊言，有些謊言可以一笑而過，有些謊言卻是傷筋動骨。

她會因為霍天行的欺騙而生氣，那是因為她真的拿霍天行當父親。

那樣溫柔和煦的父親，滿滿的，濃濃的父愛，是她不願意在這場幻境中醒來的真正原因。

她甚至對真相都沒什麼興趣，她願意維持這個環境，結果……

真相竟然是如此不堪。

「我父親離家二十幾年，他突然出現，我才知道你還活著。」霍斯域解釋著。

「破產也是真的，祖父盛怒之下，把父親名下所有產業都查抄了。更把他本人軟禁在霍家小島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出來。」

沈籬笑了出來，「你們一家子還真是有趣，老子察超兒子的家產，還把兒子軟禁，你覺得這種可信度高嗎？」

霍斯域不知道該怎麼跟沈籬解釋，「我沒有騙你，這是事實。」

「好，就算都是事實。」沈籬說著，「總是你騙我進公司的，怎麼，還想來一段辦公室戀情，把我繼續耍的團團轉嗎！！」

「沈籬……」霍斯域聲音軟了下來，他不禁抓住神情激動的沈籬，想讓她冷靜一點。

「你冷靜一點，我父親是真的很喜歡你，說你是他的女兒。他是不是騙你，不是真心待你，你好好想一下，就能明白。」

「你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的所做所為都是為了你。」沈籬說著，她哭的越發傷心。

就因為親身感覺到了疼愛，所以她才會如此傷心，如此難過。

對一個從來沒有感受過家庭溫暖的人來說，突然的溫暖會讓人幸福的人死。而被再次收回時，那種痛苦會讓人崩潰。

「他也是你的父親。」霍斯域說著，「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你想要的家庭，就在你眼前。」

「騙子，全部都是騙子！！」

沈籬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酒精湧上大腦，腳下開始晃動，她幾乎看不清霍斯域的臉。

「沈籬，你喝醉了。」霍斯域說著。

他把她抓的更緊，免得她掙脫之後摔倒在地上。

「我沒醉，我很清醒。」沈籬說著，她的眼淚一直流個不停，「這麼久了，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霍斯域輕輕嘆口氣，伸手要抱住她。

卻被沈籬大力掙開了，她連連後退，手指著霍斯域，「你想做什麼，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

霍斯域沒作聲，也沒有動，只是靜靜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僵持站著，直到沈籬眼淚湧出來，幾乎喃喃自語的說著：

「為什麼要殺了他呢。」

最大的心結，最大的障礙。

她一直覺得她對霍斯域很寬容，但是……

用沈嶼的鮮血鋪出來的幸福，她真的沒辦法坦然享受。

「你……知道了？」霍斯域臉色終於變了，他不自覺得把沈籬抓的更緊。

好像只要他鬆鬆手，沈籬就會消失不見。

「我都知道了。」沈籬笑著，卻比哭還難看，眼淚一直掛在她臉頰上。

她直直看著霍斯域，臉上表情痛苦極了。

「你到底要我怎麼原諒你……」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