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瑤的病情，正在逐步的恢復當中。因為她本身性格就比較安靜，所以一直以來，給人病了的感覺並不大。

但即使如此，還是會有些細微的差別。

比如，今天她在廚房的時候，和王嬸在一起給孩子們準備下午茶，突然就想起來說了句：「王嬸，你最拿手的中點，是不是就是這種小麻花？以前，你也經常做給我吃，是不是的？」

「哎呀！」王嬸一拍大腿，激動的不得了，「每次從醫院回來，都說您這裡那裡好了很多，我還不信，這下子看來是不得不信了，您竟然連這個都記得了？」

相較於王嬸，方瑤則顯得更高興，醫生說的沒錯，她果然是越來越好了，只要繼續進行心理疏導，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這件事情，在整個姚家來看，都算得上件大事情！王嬸立即大廣播一樣，不大會兒功夫，姚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很高興，尤其姚老夫人，憐惜兒媳婦近來的遭遇，更是比旁人要興奮上三分。

如此一來，倒是最應該高興的那個人——也就是姚總，反而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姚總把親親老婆摟在懷裡，蹭著她的臉頰想要鼓勵她兩句。

「聽說，今天想起來很了不起的事了？」

知道王嬸拿手的點心，這也算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嗎？——那沒辦法了，姚總既然說是，那必然就是了。

「嗯。」方瑤點著頭，「他們都說，我好了很多了……」

她的樣子，有些怯怯的，看向他的目光又帶著殷殷的期盼，似乎正在等著他的誇獎。

姚尚君心裡覺得好笑，摟住老婆，誇讚道：「那果然是件很棒的事，瑤瑤很了不起。」

「你……笑話我！」方瑤臉頰發燙，只覺得這個人是在調侃自己。她哪裡有什麼了不起？他成天在外面忙碌，那才叫了不起。

姚尚君嚴肅的搖頭反駁，「我沒有，哪敢啊！」

方瑤也不和他爭，反正左右也爭不過這個人，他說的話，她從來也不知道真假。玩笑的話在他這裡通常會被說的一本正經，反而是嚴肅的事情，他經常來拿說笑。

這不，這會兒明明開頭說的是她的病情，怎麼說著說著，他的手又開始不老實了？

她還沒來得及抗議，嘴巴就被他堵上了。

「嗯，好甜，吃什麼了？有股奶味。」姚尚君一邊吻，一邊偷著空隙在她耳邊細聲問著。

方瑤已被他吻的七葷八素，斷斷續續的回答，「悠悠……悠悠的……奶糖！」

「嘁！」姚尚君不由失笑，「味道不錯，我沒吃著，再讓我嘗嘗！」

這句話本事夫妻chuang第間的私話，有誰會真正當真？可方瑤卻當真了，推著姚尚君說到，「你喜歡嗎？還有的，我去給你拿！」

呃……要不是現在要把這個小笨蛋給吃下去，姚尚君都想打她的屁|股一頓，這種時候不能這麼沒情調的好不好？

他雙臂一用力，將人緊緊壓在懷裡，喘著粗氣恨到，「往哪裡去，你嘴裡的就夠了，而且，味道格外甜！」

方瑤的抗議盡數被吞下——鬧了半天，這個人想吃糖是假，結果還是要吃她啊！

到了最後，還是被這個人折磨的精疲力盡。

運動過後，總是特別容易安睡。

姚尚君點著懷裡人的翹鼻子笑到，「你看，剛才還罵我，沒有我你能睡的這麼香嗎？」

她歷來睡眠不好，但情事過後會好一些。

「嗯……」

這次卻好像有些例外，方瑤迷迷糊糊的應答了一聲，樣子看上去很疲倦，但卻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進入夢鄉。

「咦，沒睡著？」姚尚君疑惑，每次那個之後都應該睡得很好才是啊！

誰知道，他這麼一問，方瑤趴在那裡，乾脆睜開了眼。看了看姚尚君，姚尚君不解，也就瞪著眼睛回看她，還伸出手將人摟緊了。

「……」

方瑤卻是一把將他推開，猛的從chuang上坐了起來，兩眼平視著前方，秀眉微蹙，在想什麼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餓了？」

姚尚君奇了，跟著坐了起來，生怕她著涼，趕忙拿毯子將方瑤裹住了。

方瑤閃過身子下了chuang，直直奔向衣帽間。

「這是……」姚總深感奇怪，摸不著頭腦，只好跟著她往衣帽間里走。

「瑤瑤，會冷的，加件外套，聽到沒有？」

方瑤卻沒有理會他，他走進去的時候，她正蹲在衣帽間最裡面，打開柜子最下面的一層抽屜。那裡面似乎是放著一些雜物，具體放了什麼，連姚尚君也不記得。

只見方瑤蹲在那裡，坑著腦袋，翻的很專註。

姚尚君在一旁看著，想了起來，似乎是他以前的一些舊衣服還有珍藏書籍還是照片什麼的，有點亂，以前覺得挺珍貴的，不過現在卻未必是了，只是一直沒扔而已。

翻著翻著，方瑤突然不動了。姚尚君低頭一看，她正抱著一個相框，看的呆了。

「什麼啊？看的這麼入迷，是不是你老公我……」姚尚君覺得好笑，湊過頭去一看，覺得神經大條了！

這不是蘇碧成以前的照片嗎？年少的時候，總覺得初戀是珍貴的，所以對於一張照片也都鄭重其事。

看方瑤現在獃獃的樣子，姚總覺得頭有點大，趕忙問到，「瑤瑤，你沒怎麼樣吧？這個啊……是以前的事了，我和照片上這個人，早就沒有關係了……」

「我知道。」

方瑤突然出聲打斷了姚尚君，默默的將相框放回了原來的位置，轉向姚尚君時臉上帶了偽裝的笑意。

「知道？」姚尚君心裡沒底，「知道怎麼還這個表情？」

方瑤沒說話，只是笑笑，站起來往外走，「睡吧，我累了。」

「不行，把話說清楚，你這樣，我怎麼讓你睡？你想起什麼來了？你都告訴我，你病了，知道的不一定就是事實。」

姚尚君一把將人抱住，她越是這樣，他就越緊張——到底是想起什麼來了，半夜爬起來翻這些壓在箱底的東西，然後變成這麼一副楚楚可憐、受盡委屈的表情？！

他不讓她委屈，他早就答應過她，永遠不讓她委屈的！

方瑤見他執著，抬起頭來看向他，指尖無意識的在他胸口畫著圈圈，「那個人，是不是已經……已經不在了？」

「……」姚尚君微愣，瑤瑤竟是連這個都想起來了？「這個，你也……想起來了？」

方瑤搖搖頭，「沒想起來，只是看到她的照片，心裡覺得很難過……只有人已經不在了，才會有的那種難過。」

「瑤瑤！」姚尚君感慨著將方瑤抱進懷裡，只覺得自己抱住的，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如果剛才那話換成是別人說的，他只會覺得異常的矯情，可是，偏偏是方瑤說的！而只要是方瑤說的，那麼就一定是真的。

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會像她這麼善良——正因為如此，糖糖才會養在姚家。

方瑤把腦袋深深埋進姚尚君懷裡，心頭是無可遏制的憂傷。

結果那一夜，方瑤都沒怎麼睡好，翻來覆去，腦子裡兜兜轉轉、來來回回都是姚尚君、蘇碧成還有她，他們三個人的過往。

所以，第二天早上，她迷迷糊糊睡著了，連姚尚君是什麼時候起身走的也沒感覺到。

下樓的時候，廚房已經準備好早點了。

「王嬸，不好意思，我睡遲了。」方瑤吸著鼻子拉開椅子坐下。

王嬸笑著給她盛湯，「太太說哪裡話？哎，我聽著您聲音不對，是不是感冒了？怎麼鼻音這麼重？」

方瑤搖搖頭，她有鼻炎，一夜沒睡著有些發作。「沒事，昨晚沒睡好，鼻炎有些犯了。」

「噢……昨晚沒睡好啊！」王嬸拖長了聲音，故意逗著她。

果然，方瑤經不住逗，臉已紅了。

「王嬸，不是的……媽和小姑還沒下來嗎？」說話間已經換了話題。

「估摸著也該下來了，沒事兒，您先吃。」

「王嬸，我，我能問您件事嗎？」方瑤手裡端著湯碗，勺子在碗里輕輕晃動著，卻是一口沒喝。

王嬸不疑有他，一邊忙活一邊答應，「什麼事您問！」

什麼事……要怎麼問呢？嘴巴幾經開合，就是沒辦法問出口。昨夜突然想起來，姚尚君以前是有妻子的，而她好像也和別人結過婚！

那麼，是什麼緣故，使得他們各自放棄了以前的家庭最終兩人走到了一起？

這個問題折磨了她一夜，可無論她怎麼想，都覺得拋棄原來的家庭，是件不可饒恕的事情。既然都到了結婚的地步，那麼就該是有感情的，不是嗎？

「沒……」方瑤搖搖頭，還是問不出口。「沒什麼事。」

王嬸正覺得疑惑，想要問些什麼，可那邊姚老夫人帶著孫子、孫女還有尚瑾一窩蜂的下來了，餐廳里頓時熱鬧起來，這麼一打岔，自然也就沒工夫，過會兒就忘記了。

只有方瑤，心裏面還裝著心事，只覺得心口沉沉甸甸的，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