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時間，很多人又都離開了病房。

最後就剩下唐時初，跟幾個孩子，來處理唐堯的事。

屍體會馬上送去停屍間，之後會被帶去殯儀館，然後火化。

火化之後，他們拿到骨灰，才能夠辦理葬禮。

葉炔覺得，自己沒法面對父親，更沒臉面對唐家的任何一個人。

走出醫院，開著車子，一路狂飆在車水馬龍間。

遲早早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眼都不眨的盯著他悲痛自責的表情，她心裡，難受的真不是滋味。

「不是你的錯。」她一直在提醒他。

可他還是自責不已。

車子，開到了海邊，停在了裡邊。

他打開車門下車，站在巨大的岸石邊，迎面吹著海風，心情低落萎靡。

他真的對不起晚沅，如果那個時候，不是晚沅替他擋下那枚子彈，那麼死的人就一定是他。

這麼多年了，他應該告訴他們，應該把晚沅的屍體運回來，讓他們看她最後一眼的。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反而還瞞了他們這麼多年。

現在的他，覺得自己真是該死極了。

心裡一自責，他便憤怒的，捏著拳頭往石頭上扔。

遲早早看不下去了，過來抱住他的手，「老公，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好不好？」

她很少看見葉炔這樣悲痛難受的，他一這樣，她心裡就跟刀割似的難受起來。

「老婆，我對不起爸，對不起唐家的每一個人，我心裡真的好愧疚，好自責。」

他俯身抱住遲早早單薄的身子，流淌著鮮血的拳頭，緊緊地握住遲早早的肩膀，將她深深地抱進在自己的面前。

「我沒用極了，我當時，為什麼就不能挽救晚沅呢？為什麼不把大哥帶回來呢，如果我把大哥帶回來，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他突然變得像個迷失方向的孩童，順著遲早早的身子，緩緩地滑下，最後癱坐在了地上。

「歸根結底，我還是冷血，我還是見死不救，我明明可以讓大哥活著回來的，我卻對他不聞不問，自己先回來了。」

他埋頭在遲早早的脖頸里，哭出聲來，「老婆，我現在才知道，我是多麼的無能，多麼的殘忍，我明明有本事救他們的。」

只是槍傷，蕭漠那麼有本事，他當時要是迅速通知蕭漠，或許他可以救晚沅的。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大哥把晚沅抱走。

他怎麼會知道，大哥抱走晚沅后，會悲痛自責的跟著一起殉情。

現在回想起那一幕，他真的覺得自己好冷血。

「不……」遲早早拍著他厚實的背部，嘶聲安慰著，「不是的，你儘力了，再說，是你大哥要開槍殺你，不是你的錯，老公，你別這樣了好嗎？」

「看到你這樣，我心裡難受。」

曾經的他，從未這樣過，這一次，卻傷心的像個孩子，哭了出來。

累了，葉炔趴在遲早早的肩膀上，一動都不想動。

就算不是他的錯，可也還是因為他的存在，他們才離開的。

他沒法原諒自己的冷血無情。

更沒法跟自己的父親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