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儀超已經開始進行了明天離開前最後的收整……
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讓他覺得自己可笑的什麼都不剩下。
走到曾經的老祠堂,去拜了拜梁家的列祖列宗。
跑了趟南山的墓地,去看了眼早就去世的七叔。
最後,他回到家裡,把一切曾經有關余薇的東西都打包收拾好,貼了封條,寄給了曾經余薇住的金悅.紫荊公館。
連曾經兩個人一起養著,後來因為分手,被老宅管家代養的angela也吩咐管家,找家人送出去。
他什麼都不想留了,
那些當年再恨余薇,也沒捨得丟掉的東西,因為今天的這個結果,讓他失望中,那四年的痛苦被更重的推入懸崖。
還留什麼呢?他自嘲。
他應該懂得一個女人孩子都有了,怎麼可能還會記得前男友?
自作多情到這個份上,這四年的所有折磨與痛苦,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在獨自舔舐。
他除了逃,徹底的逃離這裡,維持最後一點薄弱的自尊,他還能做什麼?
兒子……
最後看著裴偲初那天在自己卧室完,留下的一個玩具人偶。
想著曾經薇薇承諾過,會給他生個孩子的誓言。
他看看自己已經結紮的下半截,憤怒中,他抬起人偶狠狠的砸在了牆面。
「砰!」人偶四分五裂中,他怒吼一句:「余薇!你特媽的有兒子了,我呢!你給我一遍又一遍的提兒子,我不會心痛難受的嗎!」
屋內空空蕩蕩,除了他的聲音,沒有任何人回應。
雙眸猩紅,他更絕望的噙淚笑了笑。
末了,倔強一抹眼帘,他拿來一瓶酒將自己灌醉,扔在床上,只等醒來就離開!
……
天亮。
梁儀超幾乎就沒有任何停頓的,連家人都沒告知,直接拎著箱子就上了機場。
他覺得他沒必要告知,尤其在年關將近的這種時候,貿然走掉會對不起家裡的所有長輩。
他就是這麼任性的人,不管時光過去多久,風霜在他臉上刻出多少痕迹,他都是這樣……
上車,他一路離行。
等余薇得知消息,聽到梁儀超要離開榕城時。
宛如晴天霹靂,眩暈的一陣漆黑襲來,她差點沒站穩腳步。
她是清晨跑了趟省婦幼保健醫院,取了裴偲初當年的出生證明,猶豫很久后,才終於撥通了梁儀超的電話。
可是接聽后,聽著那是秘書的難堪,告知梁儀超已經改了航班,今天就要離開,並且因為梁儀超太傷心了,還不允許他告知任何家人,要等他到達法國了再給通知的消息。
余薇一瞬間感覺世界從未這麼黑過。
命運好像在跟她開玩笑。
她要離開的時候,梁儀超在堅持。
她想要去追逐的時候,梁儀超卻已然離開……
她的身體已然撐不住高空飛行的疼痛,如果梁儀超今天走了,她怎麼還有機會去跟梁儀超解釋,澄清什麼?
可……可是……
沒有太多猶豫,她讓保姆給裴偲初換上衣服,隨後再來,而她自己則去車庫奪了一輛車。
自己開著往機場而奔。
余薇的身子如今是任何力氣都沒有的,開車這樣的舉動對她來說很危險。
可是想著那個會哭的像孩子一樣的男人,想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時間,她還是想見一見他,想抱一抱他,所以近乎忍著額頭迸發的冷汗,在拚死的往機場行駛。
那種速度,讓余薇想起以前梁儀超帶著她飆車的時候,她問過:「安全嗎?死了怎麼辦?」
梁儀超嘿嘿一笑,墨瞳清亮:「那就一起死唄,古代故事裡我最喜歡梁山伯與祝英台,要是真死了,能跟你一起變成蝴蝶,幹什麼我都願意。」
那時的動容太過深邃,每一字一語都繾綣篆刻在余薇的心坎。
所以,面對梁儀超遞給她的頭盔,道出的那句:「而且,薇薇,相信我,這輩子我自己死都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她在心顫中,跨上了他的摩托後座,抱著他的腰身,感受著他帶著她極致體驗人生的快感。
那一刻也淺淺給自己許了個誓言。
儀超,我也這輩子自己死都不會讓你死的,你相信,你愛我的時候,我恰好也愛著你,如果真有遇到危險的那一天,也是我拼勁全力救你,我死,你活。
……
余薇一路開車,都在忍不住的一路淚流。
等抵達機場,將車停在停車坪時,這對她虛弱的身體來說,近乎也透支到了極點。
她的心口開始不舒服,喘息的讓她覺得半個世界都在跟著心聲一起跳動。
可是想到梁儀超要離開的狀況,她還是拼勁全力的找了輛機場運纜車,讓機場工作人員拉著自己去國外航站樓尋找。
只可惜,她在查到梁儀超的航班號,知道還有三個小時才起飛,梁儀超不一定這個點出票過海關安檢時,她在「國際」航站樓的登機廳內找了又找。
梁儀超卻去了「國內」航站樓的康師傅私房牛肉麵吃面。
等她在「國際」航站樓找了未果,想著梁儀超一貫的吃東西口味,再想想這個恰好12點左右的時間點,意識到什麼,從空中銜接通道去「國內」航站樓那邊,梁儀超每次吃麵條的那家麵館找他時。
梁儀超卻吃完,付了錢,從地下通道推著手推車,一路回到了「國際」航站樓。
這一路上,余薇心口越來越痛的難受,卻只能強忍。
涔涔的冷汗中,她無計可施,只能去托機場廣播幫忙尋找。
但偏不偏,同樣心情難受到極致的梁儀超,卻在回到「國際」航站樓,等待出票前的時間內,掏出手機,戴上耳機,開始聽歌。
歌詞是那麼悲傷,陳奕迅的十年,「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我不會發現我難受,怎麼說出口,也不過是分手。如果對於明天沒有要求,牽牽手就像旅遊,成千上萬個門口,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梁儀超低垂著眉睫,甚至連大屏幕上不斷滾動的他的名字都沒有看到。
於是,這樣的錯過,似乎從一開始都在頻繁出錯。
直到余薇找不到梁儀超,直到余薇無計可施,忍不住淚流滿面。
也直到梁儀超的時間差不多了,他去自助服務埠拿到了登機票,推著行李箱的手推車,抵達海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