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也進屋了，他興奮的說：「這些民警同志可真是有意思，我還沒說完，他們就撤了。看來有人沒理也不行。」

我對他說：「還是你有兩下子，你一番舌戰，就讓李然理屈詞窮了。我敢說，他們再也不會來了。」

「是呀。昨天打了，今天也動了公安，他們還會有什麼招數？」

趙總說：「彤彤雖然不願意跟我們走，但是，今天也沒有白來。危險暫時是沒有了，我們就回去了。」

彤彤說：「爸，你說過抽時間要來看我的，既然來了，幹嘛急著要走？再說，你們從昨天晚上來了以後，震宇都在睡覺，你還沒有抱抱他，好好和他玩玩那，他也快醒了。」

「是小萬事多。他家裡還好幾個地方的生意，不能不打理呀。」

彤彤看了我一眼，說：「小萬要走就讓他自己走，不稀罕他。」說著，就又抬頭看著我，嘴角動了動，輕輕地「哼」了一聲。

我趕忙說：「趙總，家裡有馮軍和劉成，和我在是一樣的。你說什麼時候走咱就什麼時候走。」

趙總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彤彤，說：「那就下午再說。」

大表哥就說：「要不這樣，表妹夫第一次來，去我們的紙箱廠看看，也給我們指導一下。」

「我啥也不懂，豈不是瞎指導。不過看看學習一下還是可以的。」

趙總就說：「你們去吧，我在家裡和彤彤說話說，等會兒震宇醒了，和他玩一會兒。」

於是，我就跟著大表哥出來了。我說要開車，他說就幾步路，我們一會兒就到了。於是，我們就穿過一條大街，往北面的村口走去。一路上，大表哥看到人老遠的就打招呼，只要能站下說句話的，他都要給人家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妹夫，從青島來的。」弄得我挺尷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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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紙箱廠，院子真是挺大的，人也不少，不說車間里的，就是在外面大棚里忙活的人就不少，曬的，粘的，捆繩的，熱火朝天，不亦樂乎的。不過，我看到年輕人不多，大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中年婦女。大表哥說：「現在已經進入農閑季節，不愁沒人幹活了。現在我們除了完成我大舅鞋廠的加工任務以外，還有一半的時間都給附近的冷藏廠、果農加工果品箱。整個冬天都要這樣忙碌。」

看完了車間，他就帶我去了辦公室。辦公室里好幾個人，表哥介紹說，這幾個人都是村委會的，有會計，有婦女主任，還有副村長和治安主任，基本上都是這些人在管理。村會計自然兼任了加工廠的會計，因為這裡面女工多，婦女主任就兼任了廠里的工會代表，而副村長就是副廠長，主要是抓生產。

大表哥又帶我去了他的辦公室，門上面掛著一個牌子，橫著寫了兩行字：村主任辦公室，廠長辦公室。裡面的設施雖然有點陳舊，但是也是乾淨明亮的。順子在這裡，他是廠里的統計員，和表哥在一間屋裡。他見我來了，就趕緊的去泡了一壺茶。

他們這種模式還是可以的，村委會平時也沒有多少事，成員也沒有多少工資，現在兼職工廠的管理人員，真是兩全其美。

在回姑媽家的路上，我就在想，如果我們村裡也有這樣的一個工廠該多好，鄉親們不用出村就能掙到錢，村幹部也不用天天沒事就泡在酒缸里了。有機會跟趙總說一下，或許還真能成。

回到姑媽家的時候，趙總正在抱著震宇玩。震宇趴在趙總的身上，和趙總笑著，小手在他的臉上摸來摸去的，趙總輕輕地撅一下嘴，震宇就「格格」地笑個沒完。趙總臉上的皺褶都舒展開了，充滿了幸福和甜蜜。我蹲在趙總的跟前，看著這一幕，感到好溫馨。

趙總見我蹲在地上，就把震宇抱起來，面朝著我。震宇忽然很安靜的看著我，不哭也不笑，忽然，就伸出了兩隻手，我趕緊的抱了過來。他依偎在我的懷裡，亮而深的眼睛看著我，忽閃忽閃的像是會說話一樣，然後，就和我笑一下，再笑一下，接著就把她的小臉貼在了我的臉上。

彤彤和趙總都看著，然後他們父女又相互看了一眼，趙總就站起來去了院子里。

震宇好像知道我就是他爸爸，和我格外親，就是坐車去鎮上吃飯的時候，他也是讓我抱著他。

趙總開車，說去鎮上找個飯店，請姑媽和大表哥。大表哥不同意，說我們來到這裡，應該他請，而且還是可以報銷的。趙總笑道：「以後再來的時候吧，這次我來買單。」

表哥坐在前面的副駕駛座位上，我抱著孩子坐中間，姑媽和彤彤坐在我的兩邊。震宇很安靜，懂事一般的看看我，又看看他媽媽。姑媽這時候說道：「你看這孩子和你多親，以後沒事就常來看看他。」

忽然，震宇在我懷裡的時候，伸出手去摸彤彤的臉，彤彤以為孩子是要找他，就要抱他，可是震宇又轉過身來，把他剛剛摸過彤彤臉的小手放在了我的臉上。

彤彤凝視著我，我也看著她，忽然，我發現彤彤的眼睛里有了淚花兒，而且也有一種憂鬱掠過。然後，眼睛望向了前方。

在等著吃飯的時候，我們在飯店外面的陽光底下玩，彤彤略有傷感的說：「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什麼事情？」

「震宇真的把你當成了他的爸爸。」

「難道不是嗎？」

「不是，絕對不是，永遠不是！難道你忘了他是非正常來到這個世界的嗎？因為你並不是情願要這個孩子，他能幸運的出生，是我的堅持。他沒有爸爸。」說著，就把孩子抱了過去。

我有些悵然若失，但是想想又確實是這樣。當初是我不情願，而她又使用了不正常的手段，才懷孕的。懷孕以後，我又堅持讓她把孩子打掉，這一些都讓彤彤傷心和失望。是的，我真的是不配做震宇的爸爸，更不能奢望將來有一天他會喊我一聲爸爸。

彤彤抱孩子進飯店了，我仍舊站在這裡，點著了一支煙抽著。彤彤對我一往情深，這個我都知道，可是，因為她家庭的富足，她從小養成的優越感和任性的性格，那個時候我只能仰望，因為家庭背景，所受到的教育都是有鴻溝的。表姐就不同了，她在我的心裡已經深深地生了根，什麼時候我都不會離開她的。對彤彤是仰慕而不是愛，只有表姐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

這時，表哥出來喊我：「表妹夫，菜都上齊了，就等你了。」

坐在餐桌跟前，我一點也不在狀態，並且以還要開車為由，不喝酒。可是大表哥那能同意，最後趙總說：「小萬，就喝點吧，回去我開車，你在車上睡覺就行。」

這一下子就堅持不下去，於是，就開喝了。因為心情不爽，所以喝起酒來就格外的沒輕沒重。結果，真是喝多了。後來，是大表哥打電話讓廠里的車過來，等會兒把彤彤、姑媽接回去。我鑽進後車坐上，就躺在了上面。

趙總還在和大表哥說著什麼，一定是在囑咐表哥要照顧和保護好彤彤。這時，我聽到窗玻璃響了一下，就抬起了頭。原來是彤彤抱著孩子站在外面在往裡看。於是，我就又坐了起來，把門打開了。彤彤抱著孩子也坐了進來。我要抱孩子，彤彤不允，說酒喝的太多，會熏到震宇的。此時，我感到彤彤靠的我好近，好緊。她身體的溫熱都傳到了我的身上。

我酒勁發作，抬手要摟抱彤彤，可是她一把推開我說：「當著孩子的面，你要幹什麼？」

我只好把手收了回來，忽然，我喊道：「趙總，快點開車，我已經把彤彤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