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青島碼頭跟幾年前相比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曾經甚至都說不上碼頭，只是一個木頭搭建的大橋而已。

  但是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泥碼頭，擁有極為寬闊的廣場。

  能夠同時停靠十幾艘女皇船，雖然現在根本沒有那麼多。

  而碼頭上還裝有輪滑吊臂，可以幫助卸貨和搬運物資，跟時代有點格格不入。

  海面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伴隨著波浪的起伏時不時的閃爍一下，怪晃眼的。

  連帶著站在碼頭上整整齊齊的方隊，似乎都跟著有些若隱若現起來。

  海軍將士們穿著純白色的軍裝站在碼頭上，與起伏不平的海浪似乎能夠組成一條獨特的風景線。

  而這一群身穿白色軍裝的人群之中，只有李月辰的黑色軍裝特別顯眼，在人群之中格外的突出。

  對於公主親自過來送行，劉子賀極為感動：「勞煩殿下專程過來，屬下實在……」

  「行了，在本宮面前就不必客套了。」李月辰笑了笑，「此去又是好幾年，你對國家的功勞如此之大，本宮來親自送行算得了什麼。」

  這番話不僅僅是說給劉子賀聽的，也是說給周圍其他將士們聽的。

  只要對國家有功勞，國家都是看得見的。

  而對於那些這次要跟著劉子賀出行的人來說，心中多少都有些興奮。

  一來，可以出去看看這龐大的世界。

  二來，上次劉子賀回來就成了少將，其他隨行之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封賞。

  這次自己能夠趕上這個機會，回來說不定也能直接翻身呢。

  他們都是海軍出身，知道大海兇險，但這種兇險背後，也有著難得的機遇。

  而他們在經過軍隊裡讀書寫字之後，見識和思維都開闊了不少，所以也願意去嘗試一下新的可能。

  劉子賀抬頭看了看天空，微微點頭道：「天色不早，屬下這便出發了。」

  「嗯，本宮等你的好消息！」李月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子賀抬手敬禮，隨後轉過身一揮手：「登船！」

  身後的其他人也都齊齊敬禮，答應一聲之後，便分開上船。

  這次總共有三條大船出發，人數不算少，差不多有接近三百人。

  而這三百人之中，還有兩個太監。

  這兩個太監不是別人，就是上次被劉子賀抓回來的那兩個南美土著。

  在皇宮裡被調教了幾年之後，現在聽話多了。

  而且漢語水平也有顯著的提升，最起碼能夠做到正常的交流了。

  這次帶上這兩個人，也是讓他們充當一個翻譯的角色。

  畢竟涉及到交易，所以跟當地人的交流也是極為重要的。

  而李月辰也跟他們嘗試交流過，這兩個人根本聽不懂英語。

  自己也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語言，所以在交流這方面只能採取這樣的方式了。

  至於說讓這邊的人學習他們的語言，還是等統一了再說吧。

  實際上因為方言的限制，採用表音文字的地區很有可能會誕生出不同的語言，從而難以統一。

  這一點跟漢字這種象形文字有著很大的區別。

  畢竟無論方言再怎麼變，只要使用的是同一種文字的話，那在文化上就是一家人。

  ……

  所有人很快就上了船，在即將離岸之前，他們都站在甲板上，對岸上的軍官將士們齊齊敬禮。

  碼頭上，所有的軍官們也同時抬手敬禮，送上無聲的祝福。

  他們是海軍，深知大海兇險，這些人要跨越茫茫大海去往另一片大陸，他們都是勇士。

  看著三艘女皇船離岸，並且在視線之中逐漸變小，李月辰一臉微笑。

  世界的交流已經開啟，隨之而來的，應該就是發展以及……戰爭。

  或許沒有人敢來大周找麻煩，但是大航海時代的開啟，肯定會讓世界進入戰亂之中。

  不過也不一定，畢竟現在其他國家沒有火炮之類的武器。

  若是使用船隻載著步兵過去打仗，在後勤上也是不小的壓力。

  所以一開始的大航海時代，可能也會有一段和平時期，只有當武器和後勤的升級到了一定階段之後，才有開啟戰爭的可能。

  而李月辰要做的，就是在接下來的發展之中保證大周一直走在世界的最前列就可以了。

  ……

  碼頭上，一身純白色軍裝的李淑抬手撩了一下額前垂下的髮絲：「姑母，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李月辰屁股靠在欄杆上問道。

  「如今我大周有堅船利炮，為何不趁勢擴張……」

  李月辰笑了笑：「擴張簡直太容易，但將一塊地盤打下來之後，如何變成收益，而不是負債呢？」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現在大周想要滅了新羅，簡直不要太容易。

  可滅了之後，這塊地盤是要不要？

  如果要，那就必須投入金錢和精力去搞各種建設，這都是避免不了的花費，而且是很大的花費。

  那不要？那打仗的意義在哪裡？

  就算皇權再集中，皇帝說我打他不圖他的地盤，只是單純看他不順眼……

  這種話說出來，這皇位鐵定也坐不了多久了。

  「這……就不是我等該考慮的事情了吧？」李淑一時之間有點尷尬，「我等是軍人，只負責打仗就好了吧。」

  李月辰微微搖頭：「其他軍官可以這麼想，但你作為我李氏皇族的一員，不該這麼想。」

  「這……」

  「我對你們的教育一直都是按照世家大族那一套來的。雖然你們一生都是軍人，但不能完全按照軍人思維來看待問題。」李月辰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啊，要學的還有很多。」

  說到底，畢竟還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想問題多少還是有些簡單了。

  但李月辰倒是不會因為這個就去否定她，她還年輕，身上依然沉睡著無限的可能性。

  所以她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而是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也二十歲了，可有看的上眼的男子？」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接受了自己長輩的身份之後，李月辰也開始關心起年輕人的大事了。

  聽到這個問題，李淑表情有點暗澹：「有倒是有，不過身份屬實有些……」

  「平民？」李月辰問道。

  李淑點點頭：「能力不錯，各方面都還算優秀。無奈是家中獨子，七代單傳。這等身份，若是跟我在一起，怕是其父母未必願意。」

  「你呀，還是想太多了，難不成打算讓他入贅？」李月辰笑著問道。

  「自然不會。只是……」

  「說到底，真要論門當戶對，這天底下沒幾個人配得上咱李家。關鍵還是你，若是你覺得嫁給他，是你真心希望的，那就去跟他說。當然了，人家同不同意那是人家的事情……」

  李月辰沒有給她確切答桉說一定要嫁還是不嫁，關鍵還是看她自己心中是否真的願意。

  婚姻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強求，否則就是那句話，強扭的瓜真的不甜。

  不過說起來，李月辰倒是覺得應該考慮一下未來皇族成員的終身大事了。

  作為長輩，李月辰當然希望他們每個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人。

  但緣分這種東西真的不好講，說不定還真就是一個都遇不到。

  那這種之後，作為皇族成員，總不能一輩子單身。

  再加上皇族都是軍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上戰場，為了留一條血脈，最好還是早點結婚比較好。

  ……

  回東都的飛艇上，李月辰坐在床邊，看著窗外飄蕩的白雲，一直都在思考著這方面的問題。

  皇帝的子女之前就考慮好了，但其他宗室成員總不好不管。

  當天晚上，飛艇落地之後，回到集仙殿跟老媽請安，李月辰也提出了自己想法。

  武則天表示這種事情自己就懶得管了，讓她自己看著辦。

  但這事兒哪有那麼容易解決？

  隨著日後孩子們的思維越來越活泛，自由戀愛的風氣肯定是抵擋不住的，未必就願意聽家裡的安排。

  不如說，這種風氣如今在貴族之間早就已經開始了。

  現在的權貴之家，除了嫡子嫡女之外，剩下的旁系子女基本都是在出去遊玩的時候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的。

  這自由戀愛的風氣很多年前就已經形成了。

  躺在搖椅上，端著一杯茶等著晚飯的李月辰忽然坐起來：「啊，我想到好辦法了！」

  一旁的李顯也剛剛結束了今天的工作，伸了個懶腰道：「說說看。」

  李月辰想到的是一種折中的方式。

  二十周歲之前，讓他們自由戀愛。

  若是能找到自己的真愛，那自然再好不過。

  但若是到了二十周歲仍然單身一個，那就統一交給宗正寺去安排他們的婚姻問題。

  到時候讓宗正寺根據他們的喜好和要求，尋找合適的人。

  找到之後詢問對方的意願，若是對方同意，那就直接安排結婚！

  沒錯，簡單地說，就是國家給你發對象！

  聽到李月辰的解釋，武則天想了想，隨後點點頭：「此法，倒也不錯。」

  一旁的李顯也點點頭：「嗯，潤兒就這般安排吧。若是到了二十歲仍未成婚，那就給他安排！」

  韋蓮兒也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如此一來，宗正寺日後的職權範圍又要擴大不少了。」

  畢竟要負責皇族成員的婚姻大事，那就要有調查戶籍的權力，從而尋找最合適的良配。

  「對啊，有些麻煩了吧？媒妁之言不好嗎？」李顯問道。

  李月辰搖搖頭：「父母幫忙選擇的人，往往帶著父母的主觀意願，但孩子未必喜歡。交給宗正寺，他們能夠從客觀角度上尋找最合適的人。」

  「這倒也是……」

  李顯點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在看到韋蓮兒的眼神之後，馬上說道：「一派胡言！蓮兒乃是阿娘親自為我挑選的，乃是天賜良配……」

  一旁的武則天冷笑了一聲：「還是按照辰兒說的辦吧。」

  現在她倒是比較贊同女兒的話了，畢竟當年韋蓮兒膽大包天假傳聖旨的事情她還仍然歷歷在目呢。

  若不是有自己這個女兒在，不用擔心將來兒子壓不住這個老婆，憑她的性格，斷然不可能讓她活到現在。

  老媽發話了，李顯這個太子也不好繼續說什麼，乖乖閉上了嘴巴。

  這時上官婉兒突然說道：「殿下，長安那邊將第一批羊毛布送來了，可要看看？」

  「嗯，說起來這個來了，叫人拿來看看吧。」李月辰也一下子來了興趣。

  武則天抿了一口茶水：「朕已經看過了，著實不錯。」

  說話的同時，已經有兩個太監拿著一匹嶄新的羊毛布過來了，恭敬的遞給了李月辰。

  接過來看了一眼，隨後上手一摸，倒是沒有出乎意料，手感終究是不如未來的那種羊毛料子。

  當然要是跟這個時代的比起來，那就超出太多了！

  關鍵是成本還不高，而且產量還足夠高。

  這種李月辰做的織布機，若是十二個時辰不停的話，一天就能織布十丈！

  就算現在有勞動法，每個工人每天也就工作四個時辰，但那也是將近五丈。

  而且這僅僅是一台機器，可現在整個工廠里有一百台機器！

  這麼一個工廠，已經能夠吃下東都和長安的所有羊毛布了，甚至還有足夠的餘量向周圍開拓。

  李顯也在一旁誇讚：「為兄剛看到的時候都不敢相信呢！」

  「放心，日後還有更厲害的！」李月辰笑了笑，「回去之後先把這第一批投入市場吧，接下來應該會有很多人過來找我，到時候又有新的合作可以談了。」

  武則天問道：「你打算如何？」

  「專利授權啊。將這織布機賣給其他開布料作坊的，然後……」

  「月辰你要將這機器賣出去？」李顯一愣，「那這技術豈不是要暴露了？」

  「技術想要進步，就不能夠閉門造車！」李月辰笑了笑，「不過阿兄也不必擔心，專利法就是為此而設立的。」

  「專利？」李顯不太明白。

  李月辰解釋道：「簡單地說，他們除了買機器之外，還要額外付一筆專利使用費。同時，五十年之內，就算他們破解了這機器的製造方式，自己做，因為使用了我的技術，也要給我專利使用費……」

  實際上他們破解了也沒用的，外面的工藝現在跟工程院是有很大差距的，就算破解了，也未必就能彷制出來。

  就算做出來了，質量上肯定也是不過關的。

  工程院十幾年的心血，或許有人能用一兩年就山寨出來，但這省掉的十年的代價，仍然還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