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你這是欲加之罪。」我靜靜道。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上官南風一雙美眸變得銳利起來，淡淡的看著我，說：「我不管你和李清音有什麼凡塵牽挂，但此地是上界，該了斷的便了斷，莫非你真想成了李清音的心魔，讓她為你而毀了來之不易的修行嗎？」

我迎面看著她：「師伯，道在心中，你說我會在清音心裡成魔，莫非我一念之間就能在她人心裡種下心魔？如果這是心魔，卻不能自己化解，你覺得她能完成超脫嗎？何況，我若是成了她的心魔，她也一直都是我的心魔，因為她一直住在我心裡，師伯你覺得我的道心毀了嗎？」

「步亦軒！」

上官南風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淡然一笑：「你只是半聖境罷了，即便是在劍道上略有小成，就以為自己看透諸天萬道了不成？所謂夏蟲不可語冰，等你走到我這一步，經歷、見證過這一路的兇險與魔厄，再說你的道心也不遲。」

「師姐。」

上官紫易身形橫移，立於我和上官南風之間，幽幽道：「一念成仙、一念成魔，皆在一念之間，這些路終究是他們自己來走，你又何必強求呢？」

「師妹，你太寵著你的得意門生了！」

上官南風轉身看向李清音，淡淡道：「師尊要你立誓，從今以後再不主動去見步亦軒，你能做到嗎？」

「師尊，我……」

李清音一下怔住了，白裙勝雪，渾身充滿了超然仙韻，一雙美眸充滿痛苦，靜靜的站在上官南風面前，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上官南風目光凌厲：「師尊問你，你可曾從頓悟中醒來，只為想見他一面？你可曾在與他一起時猶豫不決，忘記了自己的方寸？你可曾在睡夢中驚醒，腦海中想到他的模樣？」

「師尊，我……我……」李清音咬著紅唇，不知所措。

「其餘無關弟子，全部迴避！」上官紫易道。

林慕昭、歐陽夢月、龍尋等人紛紛散去，在遠處等待。

「現在，你可以回答師尊了，師尊剛才所問的那些，你可曾有過？」上官南風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輕聲的問道。

李清音咬著紅唇，一雙美眸透著無奈，看了看上官南風，又看了看我，最終輕輕點頭：「有過。」

我心頭一暖，幾許開心，幾許擔憂。

「你還說他不是你的心魔嗎？」

上官南風幽幽道：「古往今來，多少得道者沒有走過情關，你難道也想重蹈覆轍嗎？」

「師尊。」

李清音美眸生輝，看著自己的師尊，輕聲道：「清音只是不解，既然我對他動了情，為何一定要斬斷情絲？大道三千，難道凡道情愫就不是諸天萬道的一種嗎？」

「李清音！」

上官南風的聲音忽地變得嚴厲起來，道：「你倒反過來說教我了？」

「師尊，清音不敢，只是據理直言。」

李清音一雙靈動的美眸中透著決然，道：「弟子自小受師尊教誨，恩同再造，但清音要走什麼樣的道，只憑己願。」

我腦子裡一片混亂，李清音當面頂撞師尊天風劍聖，這種事情說出去誰敢相信？但偏偏這就是她的個性，唯有這一點，是李清音、蘇顏最大的共同點，倔強，一旦決定便會奮然無悔的走下去。

上官南風盛怒之下，抬手一指，直接鎮封了李清音的修為，冷冷道：「你這就跟我回師門，面壁一個月，不準見任何人！」

「師姐，你過了！」

上官紫易娥眉輕蹙道：「我倒是覺得清音師侄女說得沒錯，修道之人若是連這點執念都沒有，那還憑什麼能求取天道？你若是覺得這個弟子不肖，就將李清音交給我，白鹿書院願意接納她。」

「師妹，你這是趁火打劫嗎？」

上官南風皺眉：「我可曾對你做過這些事？」

「沒有，我只是說一句公道話而已。」上官紫易深吸一口氣，道：「師姐，你我都是封號劍聖，都算是完成了世人眼中的超脫，但……你敢說一生劍修之中就真的沒有對哪一個男子動過情嗎？如果心裡有了一個人就會種下心魔，那這種道心也未免太不堪一擊了吧？」

「不必多言！」

上官南風抬手將李清音手掌牽住，道：「我這就帶她返回天風書院，師妹，你也請自重。」

「師伯！」

我張開手臂攔住她，道：「你欺人太甚了！」

「讓開！」

上官南風伸手一拂，一股雄渾力道直接落在我的肩膀上，頓時整個人彷彿撞在了一座山上一樣，血脈沸騰，瞬間吐出一口血，整個人更是被這「輕輕一推」打得橫移了數丈遠，力從地起，堪堪的停住，皺眉看著她。

「師姐，你太過分了。」

上官紫易有些忿怒，道：「此刻，我卻覺得有了心魔的人不是他們，而是你，你對男女情愛的偏見太大了。」

「紫易師妹！」

上官南風聲音提高了許多，目中透著怒意：「天風書院的事情，你少管！你我也很多年沒有動過手了，別急，回山之後，我自會去劍閣拜會，在師尊和師叔的見證下，與你一決！」

「哼！」

這時，李清音一雙美眸充滿無奈的看向我，傳音道：「獃子，別再出手了，你怎麼可能是師尊的對手？等到回山之後，我自會承擔一切，你要珍重，清音可不想渡過了心魔之後，卻不見了你。」

我心頭狂瀾驟起，傳音道：「媳婦，我不會放棄。」

她露出一抹絕美笑容：「清音也不會放棄。」

「說夠了沒有？」

上官南風更加生氣，一手牽著李清音衝天而起，轉眼消失在霧海之中。

……

「師尊，對不起。」我低聲道。

上官紫易搖搖頭，美眸中透著無奈：「小軒，這件事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我這個師姐啊……嫉惡如仇，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自我了，偏偏碰上一個更加自我的弟子李清音，再加上你……欸，怕是要在中州鬧個天下大亂了……我們也回山吧，此地不宜久留。」

「嗯。」

召喚林慕昭、歐陽夢月等人，乘坐白鹿劍一起返回書院。

歸途中，東方宸、龍尋兩個人用充滿敬佩光芒的眼神看著我，直到把我看得渾身發毛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道：「你們這兩個混蛋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動手了！」

龍尋笑道：「首席師兄，從今天開始我算是真的佩服你了，敢對天風劍聖出手，你是年輕一代中的王者里最有種的一個了！」

東方宸也笑道：「是啊師兄，不但對天風劍聖出手，還泡走了上界第一美人清音仙子……以前都只是傳音，這次我們是真的親眼所見，大開眼界呀！羨慕……羨慕死我了……」

上官紫易回眸瞪了他們一眼：「這件事回山之後誰也不準提起，否則門規伺候！」

「是，弟子遵命！」

……

傍晚，回到白鹿書院。

「唰……」

一道曼妙身影從天而降，澹臺瑤回來了。

「怎麼樣？」我急切問。

「小顏果然被罰去面壁了。」澹臺瑤抿著紅唇，道：「我本來想闖山進去看看她，但是那個叫歐陽夢月的小姑娘偏偏不讓我進去，而且還有一道天風劍聖的法旨鎮封著，多半是我想去也去不了，現在外界的人都見不到她，你去了也只會激怒那位高高在上的劍聖大人。」

一旁，林慕昭點頭道：「沒錯，南風師伯現在正在氣頭上，你過去無異於是火上澆油，只會讓事情朝著更糟的勢態發展，偏偏你和清音師妹兩個人都是一樣，不肯認個錯，死活不退一步。」

我皺眉道：「我和她都沒有錯，為什麼要認錯。」

林慕昭幽幽道：「笨蛋，認個錯有多難，就直言不諱的告訴師伯，說你們以後不會主動見面了，但是可以另闢蹊徑啊，譬如，找師姐牽頭，你們明面上不能見面，但『偶遇』總是可以的，這樣師伯也責罰不了你們，明的不行，就暗中來嘛……」

我有些無語：「師姐，我和她的關係明明白白，我也希望這份感情不必藏著掖著，這對她而言也不公平。」

「欸……」

林慕昭美眸顧盼的看著我，道：「不知道該怎麼幫你了……總之，十天半個月內你最好不要去見她，這隻會讓她陷入更加不妙的境地，師伯懲罰弟子的時候，可狠著呢……我們師尊就很好，對弟子是真心的好，當然……師伯之所以那麼做，其實也算是一片苦心，雖然用錯了地方。」

澹臺瑤頷首：「我也覺得白鹿書院更多了不少人情味。」

風輕衣攀著她的香肩，笑道：「此生不悔入白鹿咯~~~」

「對，此生不悔入白鹿！」我和林慕昭一起點頭。

就在這時，一道飄渺的聲音從師尊的洞府內傳來：「小軒，慕昭，你們兩個過來，師尊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們去辦。」

「是！」

兩人並肩來到劍聖洞府。

師尊靜靜佇立在霧海中，頭也沒回的說道：「五天後就是女帝的生辰，各大門閥都會派人去賀禮，你們兩個就代表白鹿書院去給女帝賀壽吧！」

我怔了怔。

林慕昭則道：「師尊，您這是……想把師弟支開，讓他不去想清音師妹的事情嗎？」

上官紫易頷首：「算是其中的一種考慮，但更多的考慮還是你們兩個去最合適。」

「是，弟子遵命！」

「小軒，你不願意去嗎？」師尊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氣：「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