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若水忍不住搖頭，嘆了口氣。

唐問天瞪眼道：「你嘆什麼氣？是不是聽得不耐煩了？」

若水又搖了搖頭，本想不說，想了想還是道：「你對她還真是死心塌地，到了這個時候，對她還是一點懷疑之心也沒有嗎？」

「你是什麼意思？」唐問天挑起了兩條眉骨，表情看上去更是怪異。

「這毒明明就是她下的，她本來以為你內力全失，就可以任由她控制，可是聽說你還有一樣最厲害的毒，她這才和你假作親密，就是想從你口中套出來這個大秘密。你這麼聰明，難道連這點都沒看出來嗎？」

唐問天恨恨地一捶大腿，說道：「不錯，連你這個局外人都能聽得出來她對我不懷好意，可恨我當時就如鬼迷了心竅一樣，對她不但不起懷疑之心，反而為了讓她安心，從懷中取出那個小葫蘆，親手交在她手中，道：『納茜莎，我身上使不出力氣，這個葫蘆你幫我保存，如果有敵人前來，他見你是個女子一定不會過多留意，到時候你就拔開瓶塞，將毒霧釋放出來。』」

「她點點頭，一雙白嫩如玉的小手握緊了葫蘆，道：『天哥，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我心中頓時一暖，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只聽得她又道：『天哥，這毒霧可有解藥？要是來了敵人，我放了毒霧出來，那你、你要是因此也中了毒可怎麼辦？我對自己半點也不擔心，可是我卻擔心你……』」

「我一聽之下，心中更是感動，當下從懷中摸出一顆藥丸遞給她，道：『是我疏忽了，居然忘了你不是百毒不侵之體，這顆碧玉丹可解百毒，你服下之後，三個月之內可以百毒不侵，我本待準備帶你回唐門之後，和你拜堂成親之時再讓你服下，但你我早已經是夫妻了，我要是不相信你，這世上再也沒有旁人可以相信的了。』」

「說完，我就把碧玉丹送進她的口中，讓她吞下。有一件事我卻沒有告訴她，這顆碧玉丹是我唐門的不傳之寶，只有成為唐門的人她才有資格服用，我這個舉動已經是壞了唐門的規律，可是為了她，我什麼也顧不得了。我只想要得到她的心，讓她對我一心一意，其它的東西，我根本不在乎。」

「見她服下了碧玉丹，我拉住她的手，道：『納茜莎，咱們走吧。』她卻眨眨眼，疑惑地道：『去哪裡呀？』」

「我道：『跟我回唐門，嫁給我，咱們風風光光的成親，我要讓你成為我唐問天的妻子，我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怎麼，你不願意嗎？』」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一把甩開了我的手，退到離我一丈開外，明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她冷冷地睨著我，不屑地哼了一聲，用手理了理鬢邊的髮絲，用一種輕蔑的語氣說道：『想娶我？你配嗎？』」

「我頓時呆住了，愣愣地看著她，幾乎不敢相信這六個字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納、納茜莎，你……你剛才說什麼？』我吃驚地問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納茜莎，我的納茜莎她怎麼會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這種冰冷無情的話。」

「可是她繼續冷笑一聲，臉上不帶半點表情地道：『唐問天，你以為你是誰？也想娶我納茜莎？你不過就是一個江湖門派的掌門人，在我納茜莎的眼裡，不值一文。』」

「她的話給了我當頭一棒，我萬萬想不到原來我在她的眼裡竟然如同螻蟻一樣，我引以為傲的身份，她壓根就沒看在眼裡。『我不相信，納茜莎，你一定是故意騙我的，是不是？如果你不喜歡我，你怎麼會把你自己交給我？所以你一定是愛我的，對不對？』」

「我不相信納茜莎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因為我記得我擁有她的時候是那樣的美好，她對我的百般柔情絕對不會是假的。一個女人能把她的身體給了一個男人，如果不是因為愛極了那個男人，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所以我堅信納茜莎是愛著我的。」

「她睜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突然前仰後合的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擦去了眼淚，笑道：『唐問天，你真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傻瓜，大蠢蛋！你不過是我的床上之臣而己，和我納茜莎好過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只是其中之一，這世上想娶我納茜莎的男人多了去了，你又算是老幾？唐門？那是什麼鬼地方，你以為我好稀罕么？』」

「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因為我感覺得到所有的血液全都湧向了我的頭頂，我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羞辱和憤怒幾乎讓我的胸腔爆炸了。我用力握緊了拳頭，死死地盯著她。到了這個時候，我兀自不敢相信，我至深至愛的女人，竟然會是這樣一種貨色！」

「『告訴你，我早就對你厭倦了，你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就是一個對我納茜莎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而己，什麼天下第一派的掌門人，和其他的男人沒什麼不同，同樣被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實在是沒什麼意思。』她的手指玩弄著胸前佩著的一顆夜明珠，那是我潛入海底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給她取來的鮫人之珠，價值無可估計。」

「她手一拋，將明珠扔到地上，伸出右腳踏在珠子上，慢慢地碾動，過不多時，鮫人之珠就變成了一堆粉末，風一吹，連半點痕迹也沒有留下。我獃獃地看著，心頭像刀絞一樣的痛著，好像被她碾碎的不是那顆夜明珠，而是我奉獻給她的一顆熱辣辣的心。」

「『這顆東海之珠你當它是無價之寶，是不是？可是我告訴你，它在我的眼裡不過就是個小玩意而己，你想不想看看我還有什麼寶貝啊？』她勾唇輕笑，走到一旁的妝匣中，用一隻黃金小匙開了鎖，我只見一陣珠光耀眼。她兩隻手指拈著一顆珠子，笑微微的在我面前晃了晃：『天哥，你瞧這顆珠子，比你送我的那顆要如何？』」

「我的心疼得厲害，全身都在發抖，可是我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更不想受她嘲笑，所以我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維持了面部的平靜。我看著她手中的珠子，的確比我送給她的那顆更大更圓，我乾巴巴地道：『這顆珠子很好，比我的那顆還要勝出一籌。』」說完之後，我的嘴巴里滿是苦澀。

「納茜莎得意的一笑，道：『天哥，你的眼光不錯，我納茜莎要的東西，一定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她把那顆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匣子里，重新上了鎖。我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中忽然一動，若有所悟。」

「『納茜莎，你是不是有了別的男人，他比我更好，是不是！』我厲聲問道。我現在已經有點了解納茜莎了，她一定是看上了別的男人，所以才會對我這樣冷漠無情。納茜莎眼角斜斜地睨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聽她的語氣我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錯，心痛如絞，氣憤填膺，大聲道：『納茜莎，你就是一隻狗熊！』」

「『狗熊？』納茜莎愣了一下，她微愕道：『什麼意思？我還第一次聽到有人罵我是狗熊。』」

「我冷笑道：『你沒聽過狗熊掰棒子的故事嗎？狗熊是這個世上最貪心也最愚蠢的傢伙，它喜歡掰棒子，掰一個，丟一個，到頭來，它的懷裡永遠只有一根棒子！納茜莎，我就是那個剛剛被你丟掉的棒子，如果你真的是那隻狗熊，如果你真的喜歡掰棒子，你為什麼不到最後再掰我？你告訴我，為什麼！』」

「我最後一句幾乎是吼了出來。納茜莎聽了之後，反而咯咯嬌笑，笑得花枝亂顫，她說：『天哥，你還真是有趣，在這世上罵我是狗熊的男人你還是第一個，而且你講的故事更有意思，唔，掰棒子的狗熊，嘻嘻，你說我為什麼不最後一個掰你？因為你剛才也說過，狗熊是這個世上最貪心的傢伙，它永遠也不會滿足，所以它會一直一直地掰下去，永遠也不會有最後一個。』」

「頓了頓，她又道：『你這樣有意思，我倒有點捨不得你了呢，哎，可是沒辦法，雖然捨不得，我還是要把你送走，因為要是繼續留你在我身邊，他會不高興了呢。』我怒聲道：『他？他是誰？你果然有了別的男人！納茜莎，我究竟有哪裡對不起你？那個男人就一定比我好嗎？在這世上，還有比我對你更好的男人嗎？』」

「『比你更好嗎？那倒也不見得。』她歪了歪腦袋，用食指輕輕地點著下巴，那神情很是嬌媚動人，雖然我當時恨極了她，可是看到她這樣，一顆心還是忍不住為她而跳動。」

說到這裡，唐問天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