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丫頭，你、你、你說這話還有沒有良心？我墨白為了你九死一生，差點把性命送在這座大雪山下，你居然還不相信我，還說我欺騙你？你說，我騙你什麼了！」他氣勢洶洶地叫道。

「嘖嘖，瞧瞧你這氣急敗壞的樣子，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事？」

「你、你胡說！」

「你心裡很清楚，我有沒有胡說。小白，不是我不跟你走，我也知道你對我沒有惡意，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根本不知道小七往哪兒走了，你卻騙我說要帶我去找他，他是真的往西而行了嗎？」

「當、當然。」墨白梗了梗脖子。

「其實你根本不擅於說謊，當你說話的時候，你的表情會變得很不自然，可能別人看不出來，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我沒有說謊，他就是往西走了。」墨白咬定了牙關。

「呵呵，他沒有往西走，而是向北而行。」

若水笑著揭穿了墨白的謊言。

「你怎麼知道？」墨白咬著牙問。

「這道理很簡單，當我問你小七真的向西走的時候，你的眼神是看向北邊的，可是你的嘴裡卻說他是往西，這種口不對心的表現，告訴了我你在說謊。」

墨白頓時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他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若水。

「你看什麼？」

「我看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穿透人心！你簡直是太可怕了，像你這麼可怕的女人，君小七怎麼會受得了你！」

墨白情不自禁地緊了緊衣襟，他有種被看穿后的狼狽和不安。

「我可怕么？如果你沒有說謊騙我，又怎麼會覺得我可怕呢？」若水搖頭，不以為然地道：「小七他不會覺得我可怕，因為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啊呸，男人不騙女人，那還叫什麼男人。」

「這麼說，你是在承認騙我了？說吧，為什麼要騙我？」若水曲起雙膝，雙手抱住，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我……我是為了救你，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墨白衝口而出。

「救我？」

「哼，誰知道你從哪兒惹下了一個極厲害的對頭，竟然在江湖中下了格殺令，要你頭上的這顆腦袋！」

「什麼？」

「少把眼睛瞪得那麼大，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墨白恨恨地白了若水一眼。

「你的意思是，這三天來那些前來找麻煩的人，全都是來殺我的？」

「不是殺你的，難道是來殺我的不成？他們要是知道我是誰，早就嚇得屁滾尿滾，連面也不敢露了。」

若水只覺得匪夷所思。

她連武功都不會，從哪裡會惹到厲害的江湖人物。

要是說得罪的話，她倒真的得罪了一個人。

唐問天！

不過唐問天在江湖中早就已經消聲匿跡，而且以他的武功聲望，又哪裡能夠一呼百應，下什麼格殺令呢？

「我不認識什麼江湖高手，更談不上得罪。」若水搖了搖頭。

「你仔細想一想，會不會是補氣靈丹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不會，要是為了我的補氣靈丹，那就不應該下格殺令，要是殺了我，他上哪兒弄補氣靈丹去？」若水馬上否定。

「那為了什麼？總不會是君小七得罪了人，所以遷怒到你身上吧？」

「小白，這三天來，你一定殺了不少人吧？」若水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墨白。

「當然，他們可不是雪狼，你不動手他們就不動手，他們可都是殺氣騰騰地想要你的腦袋，我當然不能手下留情，一個個全都打發了。」

說起殺人，墨白就像說起吃白菜一樣容易。

「你殺人的時候，一定是報了自己的名號，對不對？」

「當然，是我殺的人，我墨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們要報仇，只找我來便是。」墨白拍拍胸口。

「墨白，你為什麼要這樣？」若水怔怔地看著他。

「他們要的是我的腦袋，可是你卻殺了所有的人……」若水咬了咬嘴唇，低聲道：「你故意報出自己的名字，你故意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你故意讓他們所有人把仇恨都集中在你身上，你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他們忽略了我，是不是？墨白，你怎麼這麼傻！」

她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心裡頓時百感交集。

怪不得墨白一刻也不讓自己離開他的視線，怪不得墨白突然出現在皇宮，他不是不生氣，不在不在乎，只是和保護自己比起來，他把一切都拋在腦後。

「喂，你少做出一副感動的樣子，我告訴你我這樣做，絕對不是為了你，你少自做多情了！」

墨白撇了撇嘴巴，「這些江湖上連名號都數不出來的小毛賊，也不瞧瞧我墨白是誰，竟敢想打我墨白要保護之人的主意，分明是不把我墨白放在眼裡！我要是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他們就不知道我墨白是誰！還有，那個不知道打哪兒蹦出來的東西，居然敢在江湖上板頒布格殺令，他以為他是誰？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墨白就讓他睜大了眼睛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想要動我的人，他下輩子吧！」

他冷笑連聲。

若水瞅著他，默然無語。

她知道驕傲如墨白，永遠不會承認，那她只有把這份感動和感激放在心底。

「你沒有馬上帶我去找小七，也是因為這些殺手的緣故，對不對？你是想先解決掉這些尾巴，再送我去見他，是不是？」

「總算你還沒有笨到家！」

「墨白，很抱歉，是我錯怪了你。」若水站起身來，對著墨白誠心誠意地道歉。

「哼！」墨白將身子轉了開去，一眼也不看她。

「現在可以走了嗎？」他冷聲冷氣地道。

若水點點頭，她抬頭望著眼前巍峨的雪峰，若有所思。

「小白。」她叫。

「幹嘛？」墨白沒好氣地應道，抬腳踩熄了火堆，又搬來一些積雪覆蓋在火堆上，將燒烤過的痕迹盡數遮蓋。

「我突然想起來，咱們沒必要回到原路，你看，咱們要是翻過這座雪峰，再改道向北，你覺得如何？」

「翻過雪峰？」

墨白沉思道，恍然而悟。

「好啊，妙啊！說起來還真的要感謝老天爺，弄了這一場大雪崩，那些追蹤而來的人肯定以為咱們被這場雪崩埋在了裡面，以為咱們死了，這倒是免了不少後顧之憂。咱們翻過雪山之後，就可以甩掉那些討厭的尾巴了。」

他看了若水一眼：「只是這雪峰很高，越往高處越是寒冷，我怕爬到一半，你會凍成冰塊。」

「這不是有一件現成的大皮襖么？」若水指了指被墨白剝下來的熊皮。

那又厚又長的毛簡直比現代最保暖的鵝絨羽絨還要暖和。

「哈哈，不錯，這頭笨熊不但給咱們送了食物，還送來了上好的衣服。」

墨白見若水披上那條熊皮之後，整個人變得臃腫笨拙起來，「還冷嗎？」

「不冷，真是暖和。」若水笑道，童心忽起，對著墨白張牙舞爪，「瞧我像不像那頭大笨熊？」

她學著大黑熊走路的姿勢，搖搖擺擺地走了兩步。

「哈哈哈，哈哈哈！」

墨白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只震得周圍的積雪簌簌而下。

「該死！」

若水和墨白齊齊變色。

墨白二話不說，伸手一抄，已經將裹在熊皮里的若水負在背上，展開輕功，疾往雪峰頂上攀去。

他見過剛才的雪崩，是從山頂上開始滾落雪塊，知道越是到了高處越是安全。

他只希望能趕在雪塊滾落之前翻過雪峰。

所幸他剛才的笑聲只是震動了一小片積雪，並未引地大面積的雪崩。

墨白背著若水趕到山腰，見無異狀，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白，先別說話，翻過這座山再說。」

若水見墨白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忙輕聲提醒他。

墨白點點頭，吸了口氣，正準備繼續向上攀爬，忽然眼角一掃，落在雪峰腳下，眼神驟然變得冷了下來。

只見剛才他們的落腳之處，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條人影。

他們站在那裡四面張望，還有人拿起樹枝和兵器，扒拉著附近的積雪冰塊，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哼哼，哼哼哼。你們找去吧，就算是將地上挖個大洞，也絕對找不到咱們的！」

墨白心中冷笑。

那幾人顯然是追蹤而來的江湖中人，能夠找到雪峰腳下的，說明個個不是等閑之輩。

他們看到雪峰這裡的情形就猜了出來，肯定是剛剛經過一場翻天覆地的大變化，很顯然，他們要追殺的目標，沒有逃過這場天地之劫，定是被深深地埋在雪谷里了。

「你們瞧，這裡有血跡。」有人發現了墨白洗剝大黑熊的地方。

「這裡有烤火的痕迹。」有人發現了埋在積雪下的火堆。

「他們曾經在這裡烤過火，地上的血說明有人受傷了，可是人呢？難道被山峰下滾下來的雪給掩埋了？」

「我看像，要不咱們挖挖看？說不定能挖出那小姑娘的屍體，要不然，咱們哥幾個豈不是白忙了一場？」

幾個人商議完畢，開始在附近的地上東敲西打，想要找出若水的屍身，好回去請功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