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枯枝被踩斷，發出一聲低沉的暗響。
周圍灰霧翻騰，帶著冰冷陰煞的味道，與四周的奇形怪狀黑樹樹枝結合一起，仿佛不知名兇物的手臂狂舞。
吳明與其它輪回者在狹窄的山道上跋涉，各自目光都是帶著陰沉。
在進入黑山山脈之后，一種凝重的壓力，便沉甸甸壓在各人的心頭，那種似乎一整座山都在不斷散發著的敵意，甚至足以令普通人窒息！
更不用說，這山林與濃霧，乃是陰魂與山精鬼怪最適應的場所。
對于吳明等人而言，卻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提防敵人，大費心力。
走了半日之后，大家便都要休息了。
幾個人一起動手，數座簡易的帳篷，就被搭建起來，中間圍著一圈篝火，明黃色的火舌升騰，帶著溫暖與光芒，似乎連四周黑暗中的濃霧都驅散了不少，給人心安的感覺。
在篝火之上，一只鐵鍋倒吊著，里面美味的濃湯被煮的滋滋作響，冒著水泡。
里面煮的是眾人帶來的肉干，又有從附近找來的野菜，當然每個人都鑒定過，確認無毒，沒有做過手腳。
“守夜辛苦了，來一碗暖暖身子吧！”
吳明正雙手抱臂，在外圍懶洋洋地靠著一株大樹，視察著周圍情況，宮云裳卻捧著一個木碗來到邊上。
木碗當中，乃是剛剛舀起的肉湯，被細心地剔除了湯末，帶著透明，當中的肉干充分膨脹開，展露出誘人食欲的紋理。
“多謝！”
吳明伸手接過，旁邊的濃霧中，卻是忽然傳來戰馬嘶啼之聲，帶著沖鋒的場景。
“這是？”
宮云裳身上一個激靈，瞬間轉身、拔劍、帶著凜然之氣，絲毫不復之前柔柔弱弱的模樣。
“放心，此是城隍陰兵，來助我等的……”
吳明卻是靜默不動，有些意外地瞥了宮云裳一眼，又看了看天際的月色：“在這樣的夜晚，才是陰兵陰將發揮的良機！”
他相當清楚，自己等人看似孤軍奮戰，但實際上，周圍一直有著鬼神相隨。
并且，若非城隍神力為他們隱瞞，周圍又有陰兵陰將時刻巡邏，掃蕩黑山精怪，恐怕自己一伙早就被發現，并且引起圍攻了。
“難怪妾身也時常有著被窺視之感！”
宮云裳猶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幸好我等交談，都相當小心，設立結界，否則被泄漏出去，卻是小命不保！”
“陰陽兩隔，要探聽消息，也非如此簡單之事！”
吳明眸子微微一動：“倒是這三百里黑山，乃是黑山君的主場，無論之前再怎么隱瞞，我們現在如此深入，卻是必然被發現的了……”
“呱呱！”
宮云裳順著吳明的視線，就看到旁邊一株枯木上，棲息著的三只烏鴉。
這烏鴉羽毛純黑，眼眸卻帶著血色，又充滿了極為擬人化的兇殘與狡詐的味道，仔細一看，立即令人心寒。
啪！
吳明微一抬手，彈指射石，數枚石子發出尖銳的聲響，在半空當中帶起火花，驀然擊中兩只烏鴉。
大量黑色羽毛飄落當中，還有一只卻是極為矯健地躲開了石子，饒是如此，翅膀也被擦中邊緣，叫聲越發刺耳，亡命飛走。
“今夜恐怕不會太平……”
吳明見此，眸子就是微微一動。
旁邊的宮云裳也有些吃驚，這彈指殺鴉，無論是對于眼力還是勁道的把握，都已經妙到巔毫，她不是沒有見識的女人，自然知曉吳明在武道上必然也下了一番苦功。
但饒是如此，居然還讓一只逃了去，那必然是被人精心飼養的異種，甚至就是妖物一流。
“走吧！”
吳明施展開身法，居然毫不猶豫地就追了上去。
‘乘勝追擊？當真好心性，好果斷！’
宮云裳妙眸一動：‘說不得……剛才也是故意失手，要引出幕后主使么？’
見到后面的營地也有驚動，當即輕笑一聲，如驚鴻踏蓮，香風一動，卻是跟在吳明身后。
“呱呱！”
前面一只烏鴉撲騰著翅膀，慘叫飛著，因為翅膀受傷的緣故，時不時墜落一段，速度也不是很快。
吳明奔行如風，兩邊灰霧枯樹飛快而過，卻是猶有余力。
他武道先天，肉身本來就極為強大，這時又運起道術，煉氣化精，雖然忙碌一天，卻絲毫沒有疲憊之態。
半空的烏鴉叫得越發凄厲，飛出十數里，就轉入一個山崖之后。
“嗯？”
在山崖背后，有著一塊空地，上面一名黑袍道人正在登高遠望，肩膀上還停著一只更大的烏鴉，見到受傷這只飛來，臉上卻是浮現出肉疼的表情：“只有一只回來？鴉八、鴉九呢？”
“呱呱！”
那受傷的黑鴉停在道人手上，呱呱叫著，似是在訴苦。
“啊……鴉七你受苦了，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這道人卻似聽得懂鳥語，臉上浮現出憤憤之色，又摸出一個明黃葫蘆，倒出一個藥丸化開，細細給烏鴉傷口敷上。
此道人自號‘黑鴉’，卻是在主神殿中耗盡身家，才得了一門‘黑鴉道法’！
這門道法，要訣乃是收取具有靈性的烏鴉，不斷淬煉，將其培養成上古異種‘雷火黑鴉’，人禽心意相通，靈禽威力越大，就會反過來反哺修道者道功。
如此道法，祭煉一只雷火黑鴉出來都需要大耗心血，不過積累多了，便可組成‘黑鴉大陣’！這陣法犀利無比，集齊九只算是入門，唯有到了八十一只，才算小成，若是真正湊足三百六十五只‘雷火黑鴉’，擺下大陣，那真是遮天蔽日，兇威滔天，連真人都不敢攖其鋒芒！
當然，現在的黑鴉道人，這道法連小成都算不上，只堪堪祭煉了六只出來，連大陣都擺不了。
不過饒是如此，依靠六只靈禽，即可偵查，又可輔助攻敵，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因此還是被歃血盟吸取，此時已經爬到了中層的位置。
“唉……想不到兩只靈種就此廢了，幸好這偌大黑山，還怕少了靈禽么？”
黑鴉道人臉色一黯，又略微振奮。
這三百里黑山，對于他而言，卻是真正的福地，這次自告奮勇，接了查探巡山的任務出來，就是為了搜尋上好靈禽備用。
只是短短功夫，就令他尋得了三只異種，都是根基頗為雄厚，可以祭煉為雷火黑鴉的料子。
畢竟黑山當中，精怪都有不少，區區有靈性的烏鴉，實在算不得什么。
奈何才祭煉了一次，放出去的時候就受到攻擊，一下子死了兩只！
這對黑鴉道人而言，簡直比硬生生挖肉還要心疼！
“不過……黑山當中，還有著生人？并且能傷我兩只靈鳥……看來必是那群正教點子無疑了……”
黑鴉道人又有些可惜，發現吳明等人的乃是三只新鳥，只能略略說些大概。
否則，換成他早已祭煉得心意相通的靈禽，說不得還可直接見得畫面，卻是更加肯定了。
“立即去稟告幾位元老，讓那黃皮怪出手就是……”
黑鴉道人有些惜命，這時自然不愿意自己親身犯險，反正他不過一個巡山的，能發現敵蹤，已經完成任務了。
“嘿嘿……等到圍攻之時，老道必然不會讓你們跑掉一個，必要全部剖腹挖心，喂了我的寶貝，方能稍泄我心頭之恨！”
有著靈禽在高空偵查，又是在黑山敵域中，九成都跑不了。
“呱呱！”
只是這時，黑鴉道人剛想離開，兩只神駿無比、羽毛泛著淡藍色電光、體形也比報信的鴉七大了一截的烏鴉就飛落下來，咕咕呱呱地叫著。
“居然追來了？”
黑鴉道人臉色一變，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鴉七，恍然大悟：“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咕咕！”
鴉七身子一顫，極為委屈地咕咕叫著，靈性果然非凡。
“只有兩人？”
這時候，更為詳細的消息，卻是從兩只異種烏鴉識海中浮現，令黑鴉道人露出冷笑：“也罷！就讓老道會會你們！”
他黑鴉道人的兇名，可不是吹出來的。
縱然不如歃血盟中的幾位元老，但普通的輪回者，又怎么敵得過數只靈禽的圍攻？
這時摸了摸山羊胡，眼珠子微微一轉，卻是又自懷中掏出兩張明黃色符箓，點著了。
“呱呱！”
群山之中，又有三只靈禽叫著，從不同方向趕來。
“嗯！寶貝們都喚回，又給元老發了信號，萬無一失！”
黑鴉道人布置完一切，這才氣定神閑，看著趕來的兩人。
“輪回者！”
只是略微一見，那種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氣質，以及身上的劫氣，還有消失的本命，立即令吳明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歃血盟的人！”
“想不到……”
這時候，黑鴉道人也是面色一動：“剛好就碰到了敵方輪回者！”
相比于原本世界的土著而言，自然還是輪回者更加令他警惕，眸子微微瞇起，放出銳利的精芒：“就是你們傷了老道的寶貝？”
“不過一個玩鳥的野道士……”
吳明不懷好意地往黑鴉道人胯下一瞥：“你自己寶貝壞了，關我鳥事？”(未完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