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太醫齊齊的縮著身子默念著我什么都沒聽到，就連那些宮女們都是垂著頭一副我就是石雕的樣兒。

    皇太后這樣的說法小皇帝還是第一次聽到，他怔了怔，沒想到這么多人面前，皇太后會這般落明歌的臉，他馬上就說道，“母后，皇后賢良淑德孝敬母后，事事處處想的周全，您不該這樣說！”

    小皇帝說完，直接拉著明歌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李玉兒上前去拽小皇帝的袖子，哀求道，“皇帝哥哥你別走，母后她生病難受，最想看到的就是您。”

    “讓他走，讓他走，這樣不孝子，他這是要氣死哀家呢，哀家死了他才滿意啊！”皇太后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著。

    這個時代最重孝道，就連貴為天子的皇帝也不例外，一頂大不孝的帽子蓋下來，局勢嚴重的時候皇太后完全可以聯合大臣們一起把皇帝廢掉。

    皇太后在這么多人面前這樣斥責小皇帝，這是要拿孝道來威脅小皇帝，可她卻不知，小皇帝如今正是個中二時期，反骨叛逆的最是嚴重，完全是吃軟不吃硬，皇太后這么一說，本來還略有內疚的小皇帝直接甩開李玉兒，“母后生病了，最需要的是太醫，朕和皇后在這里只會召母后的嫌，還不如早早避開。”

    他話落，拉著明歌緊走幾步出了內室。

    出了永寧宮，被明歌拉了拉手，小皇帝的步子這才慢了下來，扭頭一臉問詢的望向明歌。

    明歌一臉擔憂道，“陛下，這樣離開不好吧，母后她，她希望你陪著她，我自己一個人離開就好，陛下為了我這樣，我我心底實在覺得難受……”

    伸手攬住小皇帝的腰，明歌將頭埋在他的肩膀處，“陛下，你也很難受吧，你一定比母后、比我還要難受！”

    “母后她以前其實不是這樣的！”小皇帝歪頭在明歌的額頭蹭了蹭自己的臉，被明歌這樣柔柔的安慰著，他焦躁的心里總算得以平靜，他似乎想給明歌描述一下以前的皇太后，好讓明歌也能理解一下皇太后，可是他想啊想，突然就想不起來以前的皇太后是什么樣了。

    印象里，似乎皇太后一直在他的耳邊嘮叨，說她一個人帶大他多么的不容易，說那些大臣們一個個的都想控制他，把他們母子變成傀儡，說他身邊的人都是心懷叵測，說她在這宮中護著他多么的艱難……

    曾經一段時間，小皇帝也是這樣認為的，可后來他才慢慢發現，完全不是這樣的。

    那些大臣們的確想要奪取他的權利，但是只要他足夠厲害，他這個皇帝就始終是皇帝。

    如今一回想，突然覺得他自己心境的改變應該是從與明歌在一起后。

    兩個人一起練武，一起下棋，一起探討政治，一起罵那些大臣們。

    和明歌在一起討論政治，有時候總是能讓他得益匪淺，讓他恍然大悟，明歌說的話每每都能直擊他的心坎，讓他覺得貼慰之余又發現，明歌的話里還說出了許多他快要想到卻一直沒有觸到的念頭。

    這幾年的時間，他和明歌與其說是帝皇帝后的關系，還不若說他們其實是相互激勵攙扶著成長的同伴。

    這樣的關系，無人能取代。

    小皇帝久久未說話，明歌也沒有做聲，兩個人相依相偎的站在一起，遠遠看去，實在是一對璧人。

    “母后她以前是個宮女！”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并沒有坐肩輿，相互牽著手，散步般的朝鳳儀宮走去，雖然夜深風寒，兩個人習武這許多年，卻并不曾覺得冷，四周靜靜的，兩人這樣漫步走著，反而有種世間只剩你我一起攜手的滿足感。

    小皇帝的記憶一旦打開，就有了收不住的趨勢，“朕小的時候其實是跟著圣德皇太后的，后來皇太后隨父皇而去，朕繼承了皇位，也就跟在了母后的身邊，朕印象最深的就是有次睡夢中醒來，看到母后坐在床邊一眨不眨的盯著朕看。朕迷迷糊糊的問她看什么，母后說她守在朕身邊，就不怕有人把朕帶走了！”

    當時這話小皇帝聽不懂，也聽的含糊，并沒有什么感觸，如今大了，每日里對著歇斯底里的皇太后，當初那個一臉擔憂卻堅定的守在他身邊的母親反而在記憶里越加深刻。

    “母后帶著朕在這皇宮里并不容易，朕一直以為自己長大了，就能讓母后快快樂樂的，不用每天擔驚受怕，可不知道為什么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陛下已經很厲害了！”明歌捏緊他的手，小聲道，“陛下不用擔心，母后許還是有心結未解，等過段時間陛下將皇權收回，母后應該會好些。”

    “明歌……”小皇帝欲言又止，他如今十六歲，這個皇位上坐了十多年，時不時的還會與明歌一起偷著出了皇宮在京城里溜達，如今不管是資歷還是閱歷，他都已經足夠勝任皇帝這個職位，要收回權利，首先得削朝中那幾員輔臣們的權利，而傅國公首當其沖。

    “陛下，前段時間我的母親進宮來看望我，說起我父親的事，我母親想讓我給你遞給話呢，我父親年紀大了，他老早就想著在家含飴弄孫呢，我母親說我父親這幾日就會遞交辭呈，你到時候可千萬別留中不發。”

    幾個輔臣里就數傅國公的勢力最大，朝中遍布傅國公的學生，且還又牽扯到皇后，傅國公這人雖然學識淵博，可他總是覺得自己是三朝元老，自以為是，且還剛愎自用，小皇帝本以為這塊骨頭最難啃，可沒想到傅國公會如此識相。

    驚喜來的太突然，小皇帝反應性的問，“真的？”

    話落方覺自己失態，明歌咯咯咯的直笑，打破小皇帝的尷尬，“當然是真的，陛下你是不是也受不住我父親的嘮叨了，哈哈哈我父親那人最是頑固，見了什么人都得用教訓的口吻說話，好顯示自己年齡大的優勢，尤其是見到我大哥二哥他們，一訓就是一個時辰的，我哥哥們估計要頭疼了，我母親那天還發愁的說以后家里得雞飛狗跳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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