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夙辰自嘲的笑，「這就是癥結所在，我不是顧家正牌的少爺，我不過是顧家沒有公開承認的養子，所以你們父女才覺得我好欺負，才覺得可以按著我的脖子讓我朝你們低頭，如果我是顧家真正的少爺，你們還敢提讓我們的孩子姓顧嗎？」

水晶哭著說：「可事實上，沒有如果，你就是只是個養子，不是顧家的正牌少爺！在我爸眼中，你就是高攀了我們水家，他自然心理不平衡，自然要提一些讓他心裡舒服的條件，你為什麼不肯答應？如果你肯答應，現在我就是你妻子了，我就不會嫁給趙清淼那個混蛋，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水晶又衝過來，一手按著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在他胸前狠狠捶打。

「夠了，水晶！」夙辰握住她的手腕，再次將她推開，「我不想再和你爭辯這些，你現在已經是趙太太，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我看你並沒什麼要事談，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不許走！」水晶猛的大吼，撲過去抱住他，臉頰埋在他胸口，淚水一串串滴落，「阿辰，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我愛你，我只愛你一個，我知道，你也愛我，我求求你，你幫幫我，我要和趙清淼離婚，我不要做趙太太了，我要做你的妻子，阿辰……」

夙辰看得出，水晶是喝的大醉了，清醒的水晶像個驕傲的女王，絕對不會說出求求你這種話。

他深深吸了口氣，依舊將她推開，冷聲說：「水晶，請你明白，從你背叛我們感情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可能回頭。」

「你胡說！明明是你背叛了我，」水晶頭髮散亂，哭的聲嘶力竭，「如果你肯讓我們的寶寶姓水，我現在已經是你太太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為什麼連我這一點要求都做不到？你根本不愛我，你是個騙子！」

夙辰看著她，緩緩說：「也許……你說的對吧，我還不夠愛你，所以我才不肯對你妥協，不肯讓我們的孩子姓水，那麼……既然我還不夠愛你，現在你也已經為人妻，我們更不可能在一起，你也沒有必要糾纏我。」

「你說什麼？」水晶睜大淚眼，驚愕的往後退了幾步，「你說你不愛我？你憑什麼不愛我？你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兒，我是水家的大小姐，我們水家世代名門，我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妻子，可我只愛你一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憑什麼不愛我？」

聽著她半清醒半瘋癲的醉話，夙辰一陣陣心痛。

她是真喝醉了！

人說酒後吐真言，原來在她心中，她竟是這樣想的。

原來在她心目中，他夙辰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兒，而她是水家的大小姐，能青睞他，是她紆尊降貴，他該感恩戴德才對，只不過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他怎麼敢不同意？

雖然他自己也曾這樣猜想過，但聽水晶親口說出來，還是心如刀絞。

為了幫水晶，他進入未水樓閣做經紀人，被顧戰傑大罵一頓，如果不是顧少修攔著，少不了一頓打。

為了未水樓閣，他出謀劃策，傾盡心力，培養出幾個耀眼吸金的新人，終於以未水樓閣王牌經紀人的身份，參與未水樓閣的管理，力挽狂瀾，令未水樓閣免於被收購的命運。

他沒想到，他做了這麼多，在水晶眼中，他依然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兒，依然配不上她這位出自名門的千金大小姐，他們之間有了利益衝突，他活該要妥協，活該被犧牲。

他終於懂了，原來年少痴狂時，他愛上的竟是這樣的女人。

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也什麼都釋懷了。

這樣的女人，哪裡值得他心心念念，不能忘懷？

「我懂了，」他嘲諷的笑，「原來你竟是這樣想的，我配不上你，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自然應該我來妥協，你讓我做什麼我就應該做什麼，你願意嫁我，我就該感激涕零了，我們的孩子姓水是應該的，我一個孤兒而已，憑什麼讓水家大小姐的孩子隨我的姓？」

「難道不是嗎？」水晶哭著看他，「我和趙清淼結婚，他家聘禮拿了三千萬，你有嗎？我願意嫁你，什麼都不要，只要想讓我們的寶寶姓水，難道是我過分了嗎？」

「我明白了，」夙辰點頭，這一刻，徹底心死，「既然趙清淼能給你三千萬，你好好做你的趙太太就好，何必再回頭來找我？「

「我……」水晶一時哽住，她獃獃看了夙辰一會兒，「阿辰，為什麼你用這麼陌生的眼神看著我？難道你不再愛我了嗎？我不要三千萬，我想要你，你幫我離婚，我去求爸爸，爸爸很注重傳承，不管我和趙清淼生多少個孩子，趙家肯定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姓水，只要你肯答應讓我們的寶寶姓水，爸爸肯定能同意我和趙清淼離婚，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夙辰只覺得諷刺。

趙清淼和水晶的孩子不會姓水，他夙辰和水晶的孩子卻要姓水，難道他夙辰在他們眼裡就這麼低人一等嗎？

他冷笑，「趙太太，你想太多了，無論我以後生多少個孩子，只會姓顧，絕不會姓其他的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即使再重來，我也不會選擇你，你盡可以死心！」

「為什麼？」水晶瘋狂嘶吼：「你不是說你愛我嗎？如果真的愛我，為什麼這點事情都不肯依我？」

夙辰冷冷看著她，「那隻能說明，我只是以為我愛你，其實我並沒多愛你，至少沒有愛你愛到願意改了自己孩子的姓氏！」

「你……」她顫抖著說了一個字，忽然噁心欲嘔，轉身跑進衛生間，扒著馬桶，一陣狂吐。

夙辰想轉身離開，腳下卻像生了根，怎麼也邁不動腳步。

至少，看到她平安無事後再離開。

過了很久，水晶才扶著牆出來。

她洗了臉，頭髮都沾濕了一些，面頰酡紅，睫毛上也沾了水，如帶露海棠，成熟嫵媚，風情無限。

吐了那麼久，喝進去的酒全都吐光了，她酒意也褪了些，頭腦漸漸清醒。

她扶了扶額頭，痛苦的看著夙辰，語氣不再那麼癲狂，「為什麼？你根本就不姓顧，不過是顧家養了你，你連你親生父母姓什麼都不知道，你的孩子姓什麼又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這麼堅持？」

夙辰面無表情的說：「因為我知道什麼叫知恩圖報，不是翻臉無情，忘恩負義的畜生！」

他這話似令有所指，水晶的臉色瞬間變了，「夙辰，你什麼意思？」

夙辰冷冷看她，「我沒什麼意思？」

「太可笑了！」水晶忽然嗤笑，「夙辰，難道真像我爸所說，你是在以我們未水樓閣的恩人自居嗎？你別傻了，你只是個經紀人，不過是為未水樓閣培養了幾個新人而已，是，我承認，那幾個新人現在都是未水樓閣的頂樑柱，給未水樓閣做了很多貢獻，可未水樓閣能重新活過來，是因為我們運氣好，銀行願意給我們注資，又有大客戶同意和我們合作，我們未水樓閣在演藝界這麼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我們的人脈和渠道，怎麼可能說倒下就倒下？夙辰，你太天真了！」

「天真的是你！」夙辰漂亮的眸子像被凍結住，目光中再沒一點情緒的波瀾，「為什麼銀行無緣無故會貸款給未水樓閣？為什麼那幾個大客戶會無緣無故向未水樓閣伸出援手？商場之上，只見波詭雲譎，落井下石，你見過幾人有雪中送炭的嗜好？」

水晶猛然睜大眼，「你什麼意思？」

「那些人，都是在修哥的授意下幫我，」他自嘲的勾唇，「修哥以為，我遲早會和你在一起，幫未水樓閣就是幫了我，他一向聰明，卻沒想到這次料錯了，白白便宜了你們水家！」

「你、你……」水晶顫抖著聲音後退了幾步，搖頭，「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夙辰諷刺的笑笑，「無所謂，你願意當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覺得這是假的，它就是假的，總之從今以後，請趙太太注意身份，不要再來糾纏我，我們之間……徹底完了，從今之後，我們兩個之間，恩斷情絕，再沒一點瓜葛！」

他轉身便走，水晶衝過來，伸開雙臂將他攔住，纖細的身子劇烈顫抖著，「你為什麼不說？如果你把這一切都告訴我爸爸，他一定會同意將我嫁給你，你為什麼不說？」

「水晶，」夙辰盯著她的臉，緩緩說：「你還是不懂，很多事，嘴裡說出來的根本沒用，要用心感受到的才有用，只可惜，你太驕傲，太自私，從來不願用心感受我。」

「你……」聽到夙辰居然當面指責她，水晶氣的臉色慘白，猛的用手指住門口：「滾！你給我滾！馬上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滾！」

夙辰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水妍的事我會幫你搞定，以後我們兩個……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