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還以為這些人是來鬧事的，不過看他們的打扮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是地痞流氓。

那位叫阿水的年輕人走進店中，大大方方坐在正中間。

方才的接待走過來，還是那套詞兒。

「我不看病，我是來斗醫的。」

沈鶴一愣，斗醫是什麼東東？

旁邊坐診的兩位老中醫連忙起身，「小夥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來砸我們的招牌嗎？」

阿水笑盈盈的站了起來，「如果你非要這麼理解，那我也承認，今天來就是跟你們比試比試，如果你們贏了我，這張支票是你們的，但是如果你們輸了，馬上給我關門走人。」

方才給沈鶴診症的那位老中醫捋著鬍子，「年輕人，我們打開門，做生意，治病救人，可不是為了爭一時之義氣，你走吧，我們不會跟你比的。」

旁邊的那些病患也指指點點，「這個年輕人怎麼回事兒？上人家裡來砸場子，太過分了吧。」

「他手裡拿的是100萬支票，這家店光是這個門面也價值幾百萬，他們倒是想得美。」

「不是錢的問題，楊老中醫一把年紀了，跟這個小年輕比，這算怎麼回事兒，贏了的話，勝之不武，輸了的話哪還有面子，所以換做是我，也不可能比呀。」

面對眾人的議論聲，這個叫阿水的年輕人，不慌不忙，又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

「這是500萬，足夠抵得上這間鋪子了吧。」

楊老中醫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的執著，他皺著眉，「我能請問，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們比試，醫術是拿來救人的，不是爭強好勝，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哈哈哈，你們這些老東西，整天就知道說這些廢話，不敢比就不敢比唄，哪來這麼多大道理，沒聽過那句話嗎？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你們這些人打著中醫的名號，又有多少能真正稱得起中醫這兩個字呢，我今天就是要把那些偽專家，假中醫全都趕出去，還帝都中醫界一個清清白白的名聲。」

沈鶴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說的一番冠冕堂皇，明明是來鬥氣，倒頭來反倒說成替中醫清理門戶。

「我不與你爭辯，你若是不看病，就請離開。」

阿水似乎早有準備，「楊老頭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底細，你師從譚光一派，這麼多年也沒混出個名堂來，譚家老頭棺材板都快壓不住了，你這就叫欺師滅祖，敗壞師傅的名氣。」

楊老中醫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知道這麼多，看他的氣質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敢問你出自何門？」

「好說，我爺爺叫周崇光。」

「什麼？你爺爺是八大醫當中的鬼醫周崇光？」

阿水面有得色，「沒錯，我就是他親孫子，周水，現在你說我能不能代表中醫清理門戶？」

沈鶴從來沒有聽過什麼八大醫。

圍觀的人卻有知情者。

「沒想到竟然是鬼醫周崇光的孫子，難怪這麼囂張。」

「什麼是鬼醫呀？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別說是你啦，老一輩的人現在就沒有幾個提的，可是在幾十年前，這八個人可是聲名赫赫，威震一方的中醫大家呀，尤其是這個鬼醫周崇光，一身醫術，驚天地泣鬼神，手法刁鑽又要不拘一格，甚至於比當年的陽間閻王還要厲害一籌。」

沈鶴暗暗吃驚，這個周崇光竟然能跟端木剛相比較，的確算是宗師級人物。

「那這小子是怎麼回事兒？他爺爺厲害歸他爺爺，他這麼欺負人就不對了吧。」

「你是不知道內情，當年這八大醫名聲怎麼挑起來的，就是四處挑戰，贏遍了整個帝都，方才聲名鵲起，這小子跟外面的那幾個，肯定都是這八大醫的後代，他們想走老一輩那條路。」

沈鶴這才聽明白，這些小子為了打出名堂，竟然也想學老一代，可他們恰恰忽略了，當年他們的長輩寂寂無名，完全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跟這些同行同台較技。

可是現在不一樣，他們本身就有了一定的身份，就像這個周水，人們可以不認識他是誰，但是只要提到他爺爺周崇光，都要給幾分薄面。

楊老中醫現在滿臉為難，就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楊老頭，想好了沒，我可不是欺負你嗎？這是老一代傳下來的規矩，我們上門挑戰，你們不能避戰，技不如人，倒沒什麼，如果避不敢戰那才叫丟人了。」

楊老中醫一臉無奈，只能朝自己的師兄苦笑，「師兄，看來今天，避無可避呀。」

他的師兄反倒看上去更年輕一些，脾氣自然也爆了一些。

「有什麼好避的，人家都打上門來了，咱們還能當縮頭烏龜嗎？來呀，幾個黃口小兒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周水拍了拍手，「就等你這句話，開始吧。」

楊老中醫無奈，「怎麼個比法？」

「很簡單，我帶了一位病人，只要你能看好，就算你贏，如果你看不好，就交由我來，我如果也治不好，同樣算你贏，這公平吧。」

沈鶴冷笑，「這算什麼公平，你帶來的人，什麼情況自然清楚，我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請外援幫忙？」

沈鶴這麼一說，周圍的人紛紛附和。

「這話沒錯，你帶來的人什麼情況，當然是你自己最清楚了，說不定早就知道怎麼治了。」

「這擺明是欺負人，人家要是不答應，就拿出他爺爺的架勢恐嚇人家，怎麼說都是他贏，這還比個屁啊。」

周水狠狠瞪了沈鶴一眼，從哪裡冒出來的野小子，敢壞本少爺的事兒？

「那你們說怎麼辦？」

「公平起見，大家應該互相指病人由對方來治療。」

周水一抬手，「好，沒問題，就這麼來吧，進來。」

周水一聲吼，從外走進來一個乞丐，渾身臭烘烘的，面黃肌瘦，連站都站不穩。

「這是我從大街上剛剛拉來的乞丐，身染沉痾，你把他治好也算是功德一件，不過我事先說好，他身上可不止一種病。」

楊老中醫打量這個乞丐，他的腿上，手臂上，露出來的地方有很嚴重的凍瘡，現在天氣轉暖，凍瘡處開始往外冒黃水。

還有他不停的咳嗽，應該是肺部有問題，身體哆嗦，恐怕還有很嚴重的傷風。

手指關節紅腫，風濕病和關節炎也少不了。

這個周少爺倒是真夠有心的，能找到這麼一位病患。

楊老中醫和他師兄對視一眼，「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