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冉冉掏出手帕，擦乾眼淚，「張威，你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蔣冉冉，最毒婦人心，咱們之間有過一段情，分手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行嗎？為什麼，你要跟這小子一起來整我，為什麼？」

蔣冉冉面色鐵青，眼神當中透著一股失望，她曾經也對張威抱有一絲幻想，認為他會越來越成熟，也會認識到自己曾經的錯誤，可是今天她徹底醒悟了，張威從骨子裡面透著卑微，這股卑微控制著他，讓他沉浸在那個虛無的自信當中。

「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會議室裡面一下安靜起來，氣氛也顯得尷尬。

「周醫生，你是副團長，你該說句話。」

周醫生犯了難，這種醜聞若是傳出去影響太大了。

按照流程，他應該把這次的事情寫到工作筆記裡面上報，可是考慮到張威有一定的背景，要是貿然得罪的話，恐怕以後自己的工作，也會有很多麻煩。

「張團長，你說我該怎麼做？」

周醫生索性把皮球踢給張威自己，讓他自己處理自己。

「別問我，你去問那小子，他處心積慮想要害我，恐怕早已經把下一步想好了吧。」

慕思城插了一句，「張團長，你這話就嚴重了，我敢以人格擔保，沈鶴絕對沒有害你的心思，他今天也是臨時起意，大家誰也沒想到，本來是一場好端端的交流會，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沈鶴，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鶴深吸一口氣，「我說過，我只要一個公道，不能讓逝者往死，應該讓他安息，據我所知，你一次也沒有去看過教授，更別提慰問他的家人，這實在不應該。」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就在大家都以為這件事情可以和平解決的時候，張威忽然發瘋似的沖向沈鶴。

「你到底想幹什麼？想讓我被他們家的人的唾沫星子淹沒嗎？我告訴你，絕不可能，我不可能站在曾經瞧不起我的人面前，低三下氣，乞求原諒，絕不可能。」

慕思城抱住暴跳如雷的張威，不讓他跟沈鶴髮生衝突。

蔣冉冉聽張威說出這番話來，氣得渾身發抖。

「你還有沒有良心？老師一家對你多好，他把你當成半個兒子，對待你，比對他親兒子還好，你家庭條件差，就算我幫你，也解決不了多少，還不是老師隔三差五把你請到家裡面，給你做好吃的，還把他兒子的衣服都給你穿，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嗎？」

張威雙目赤紅，「你知道個屁，你以為他們是好心嗎？他們這是在施捨我，把我看成要飯的，他的確是給我一口飯吃，那是我付出勞動換來的，每到周末我就像苦力一樣，早早的跑到他家，收拾花園，打掃衛生，洗洗刷刷，他們家的玻璃都是我擦的。」

「我在干這些的時候，他們家人卻在一起，有說有笑，喝茶吃點心，而我呢，只能咽著口水，滿頭大汗繼續干，他兒子的衣服臭烘烘的，全都塞給我，像垃圾一樣，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們給我東西的時候，那種偽善的表情，到現在，我也不能忘，他們不止一次對我說，小張呀，你家條件差，別跟人家攀比，做好自己就行了，以後有什麼困難，就過來找我，你們聽聽這話多虛偽啊，多麼的高高在上。」

「你就是個瘋子，不可理喻的瘋子。」

蔣冉冉氣得說不出話來，沈鶴也是一陣頭疼，張威已經陷入癲狂狀態，沒人能夠說服他。

其他專家，也覺得張威實在有些過分，他好像陷入了一種偏執狂的狀態當中，任何人對他好，都被他那可憐的自尊心當成施捨。

「周醫生，我們不能假裝不知道，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況且這件事情涉及到一位令人尊重的教授，我們必須如實上報。」

李醫生率先出聲，其他人紛紛附和，看張威這個德性，也靠不住，與其巴結他，還不如主持一次公道。

「你們落井下石，卑鄙，全都是一群卑鄙小人。」

張威竟然朝他們斥罵，這讓他們如何能夠忍受。

周醫生一拍桌子，「張威，你適可而止，你整天耀武揚威的，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也就罷了，竟然對自己的恩師也不尊重，簡直是狼心狗肺。」

「沒錯，你真以為你這個團長，是靠實力得來的，簡直是可笑，你只有兩年在基層工作的經驗，其中一年還是實習生，打雜而已，就憑這點履歷，也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無非是靠你的這老丈人，現在出現這種事情，你的那位老丈人唯恐避之不及，怎麼會幫你，張威，你醒悟吧。」

「混蛋，一群混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是專家，我是無所不能的專家。」

沈鶴喊來保安，把張威夾住，張威就像神經病一樣，大聲哭喊。

「你們放開我，我是檢查團的團長，我是這裡最有權威的人。」

「老師，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想救活你，那只是小小的意外，我知道錯了……」

慕思城看著被架出去的張威，嘆了口氣，「好端端一個年輕人，原本前程遠大，卻被慾望折磨成這個樣子，真是可惜，沈鶴，你要引以為戒。」

沈鶴一臉不爽，「院長，沒你這麼說的吧，我可跟他不一樣。」

蔣冉冉心情很難受，她轉身離開了會議室，慕思城朝沈鶴使了個眼神，「還不趕緊去追？」

「這恐怕不合適吧。」

「我命令你，好好安慰蔣醫生。」

沈鶴盯著桌子上的工作牌，「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手下，你無權命令我，」

慕思城抓起工作牌，狠狠的砸向他，「我還沒批准呢，少廢話。」

沈鶴撈起工作牌，屁顛屁顛的追出去，在醫院的花壇外，找到了蔣冉冉。

「是不是很難過？難過的話，就哭出來，會好一點，我不會笑話你的。」

蔣冉冉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心情，再次見到他，我也抱有一絲幻想，希望他能改過自新，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變本加厲，我也徹底絕望了，他肯定也不好過，活在內疚當中，終日被折磨，想想看，大家都是可憐人。」

既然能夠這麼想，說明她已經看開了，也沒有好勸的。

「好吧，既然這樣，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沈鶴，等一下。」

沈鶴轉過頭，看著蔣冉冉。

「謝謝你，你還記得我講過的話，要是沒有你，老師的在天之靈，恐怕也無法釋懷。」

沈鶴聳聳肩，「你不用感謝我，賤人自有天收，我只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蔣冉冉咬著嘴唇，水靈靈的大眼睛還帶著淚花，「不管怎麼說，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想讓我怎麼還你？」

「當然是以身相許了。」

沈鶴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話有些曖昧，趕緊打量著蔣冉冉，生怕她生氣。

蔣冉冉卻低著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胡說什麼呢，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