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也沒給他好臉色,「張團長,既然在座的都是專家,那我有沒有作假,相信你們心裡也有定論,而且這手術是在聖華醫院做的,你們可以調查。」
張威忽然笑了,「沈醫生別這麼緊張,我們只是開個玩笑,我們不相信你,難道還不相信慕院長嗎?他可是對你推崇備至。」
慕思城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畢竟他之前還是張威的領導,人家現在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地位比他高了不少。
「張團長,從我來到聖華,就一直聽到大家在議論你,說你是聖華這麼多年來最出色的青年醫生,我一直很仰慕你,只是無緣得見,今天有機會目睹你的風采,果真不同凡響,我有一個不情之情,不知道張團長能不能答應。」
張威最喜歡聽這種奉承的話,沈鶴一番奉承之後,他就有點飄飄然了。
「說來聽聽,我最喜歡跟你這樣的年輕人交流。」
「我想請張團長給我們講講,您的一些經典案例,讓我們也學習一下。」
跟他一起來的那幾位專家竟然鼓起掌來,「好,這個提議好,張團長,我們也好久沒聽你講這些經驗了。」
說起來真的是諷刺,這次檢查團裡面年紀最輕的就屬於張威了,其他大多都在四五十歲。
一群四五十歲的專家竟然集體拍年輕人的馬屁,還想聽聽他的經驗,太滑稽了。
張威假意推脫,「我還是算了吧,我在一線工作的時間短,沒什麼經驗好談,後來就進入衛生機構裡面工作這麼多年,一直干一些行政類的事務,這醫術都荒廢了。」
那些專家紛紛搖頭,「不可能,這些東西都是刻在咱們骨頭裡面的,張團長,你就別謙虛了,隨便拿出一點講一講,也足夠我們受用終身了。」
沈鶴見張威有些為難,也知道他根本就是一瓶水不滿半瓶水咣當的傢伙。
「張團長,你怕不是被我們偷學了經驗,超過你吧。」
張威哈哈一笑,「這怎麼可能,我最喜歡跟大家分享了,只是我在想該講什麼好呢,我雖然在一線工作的時間不長,但是也見過不少疑難雜症,這一時之間難以抉擇啊。」
沈鶴繼續捧他,「挑一些影響比較大的,我聽說您曾經治過一位老教授,差一點就成功了,這個案例就挺經典的。」
慕思城連聲咳嗽,沈鶴這個傢伙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張威瞳孔一縮,眼睛直勾勾盯著沈鶴,不明白沈鶴是什麼意思。
沈鶴假裝驚慌,「怎麼?這個案例有什麼不對勁嗎?我是做課件時,查資料,在咱們病歷庫裡面查到的,當時我還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經典的案例,還想把它引用起來呢,後來發現手術失敗了,我就放棄這個案例,但是記憶很深。」
張威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裡面蹦出幾個字,「沈醫生,你重提舊事,是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意思啊,張團長,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那個病很複雜,即便沒有成功,相信一定有很多經驗的。」
張威一直盯著沈鶴的眼睛,沈鶴沒有半點躲閃,眼神里甚至還夾帶著一絲無辜。
這讓張威相信沈鶴,真的是無意間發現的一個案例,恰巧是自己做的而已。
「我不願提起那段往事,是因為那位教授是我的授業恩師,手術失敗,雖然並不是醫療事故,但我的心裡始終蒙上一層陰影,現在想想,也是唏噓不已啊。」
張威說到動情的地方,還硬是擠出幾滴眼淚,旁邊的那些專家連聲安慰。
「張團長,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難過了,相信你的老師也知道你儘力了。」
「沒錯,咱們要往前看,現代醫學發展之所以快,正是因為有這麼多慘痛的教訓,才促使我們不斷完善醫學體系,那些為我們提供寶貴經驗的患者,值得尊重,如果我們沉溺於過去,畏首畏尾,還怎麼談發展呢?」
張威抹掉眼淚,點了點頭,「好了,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談了,既然沈醫生問到那個案例,那我就說說。」
這個傢伙擺明是開會有癮,總喜歡站在前面。
「當時教授的病情是這樣的……」
張威陷入了回憶當中,一開始他的記憶的確有些模糊,很多地方都想不起來,不過隨著思路漸漸清晰,他慢慢把這件事情都說出來了。
「張團長,我打斷一下,你剛才說,你在治療的過程當中,還動用了中醫的針灸?」
張威點了點頭,「沒錯,我雖然當時學習的是西醫,但是對中醫也有涉獵,,我自學了針灸,並且以自己身體做實驗,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是我當時別無辦法,只想用中醫來試一試,而且我對自己的針灸技術有信心。」
其他人不明白沈鶴為什麼提出這一點了,很多時候即便是西醫自己不會針灸,也會推薦一些患者去中醫試試針灸,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沈醫生,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有人提出質疑,沈鶴馬上搖頭,「沒有,我哪裡敢質疑張團長,我只是好奇張團長竟然會使用針灸,這明明是我們中醫的治療手段。」
張威鬆了口氣,「沒錯啊,當時我也做過一番掙扎,教授在手術過程當中出現了大出血,多次使用止血用具,效果都不好,無奈我只能使用中醫止血,沒想到真的止住了。」
沈鶴再次舉起手來打斷他,張威有些不滿,「沈醫生,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再提出問題?」
「抱歉,張科長,最後一次,我想問一下,你還能記得當時你用針灸刺入他哪個穴道,才將血止住了?」
「穴道?什麼穴道?我不知道什麼穴道,我刺入的是他的動脈!」
沈鶴瞪大眼睛,「能確定嗎?會不會是因為時間太長了,你記錯了?」
「不可能,當時我用針灸刺入他的動脈當中,將血管捏在一起,很快就止血了,我想這跟止血鉗道理是一樣的。」
沈鶴快速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讓張威覺得不安,這小子好像針對自己。
「沈醫生,你還有疑問嗎?」
沈鶴站起來,「沒有疑問,倒是有一個結論。」
「結論什麼結論?」
沈鶴表情冷了下來,看著張威的目光充滿了鄙夷,「我一直好奇,那位教授患的病雖然嚴重,但如果手術得當的話,至少也能活個幾年,為什麼連手術台都沒有下來呢?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他是死在自己的學生手裡。」
慕思城拉了拉沈鶴,「你小子胡說什麼呢?趕緊坐下。」
其他專家也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是故意這麼問呢?」
「沈鶴,你有什麼證據,你要知道,這是很嚴重的指控。」
張威面色一寒,「沈鶴,你別誣陷我,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我的回憶出現偏差也有可能。」
沈鶴拉開椅子,緩緩朝張威走去,「張團長,你的記憶力非常好,細節也說的跟之前的病歷上一字不差,只不過這些反倒成為揭開曾經醫療事故的證據。」
張威身形踉蹌,「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針對我。」
會議室的門打開,一道倩影走了進來。
「張威,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