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一個人坐在欄杆處不停的灌著酒,可悲的是,不管怎麼喝他都不會醉。
時間很晚了,蕭軍特意讓他留宿一宿,明天還要接著談論治療方案。
沈鶴卻怎麼也睡不著,雖然蕭軍沒有承認,但是他是那些秘密基地當中的一員,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按照他的年紀向前推算,他很可能是華夏國內第一批特戰隊員,那可是特種兵最巔峰的存在。
這些人生於動亂的年代,殺敵無數,作戰經驗豐富,每一個活下來的都是國寶。
現在這種國寶的命就掌握在他手裡,沈鶴說不緊張是假的。
「你怎麼來了?」
沈鶴雖然沒有回頭,但聽腳步聲也知道是蕭戰這小子。
他身上滿身酒氣,手裡拎著兩瓶昂貴的洋酒。
「來,喝這個。」
沈鶴執拗的搖了搖頭,「論釀酒,這些老外都是外行,我喝不慣他們的酒,還是咱們自己的二鍋頭給勁。」
蕭軍看了看手裡昂貴的酒,忽然直接扔到地上摔個粉碎。
「那就聽你的喝二鍋頭。」
兩個人坐在欄杆上,沒有一句話卻不停的灌酒。
很快,兩瓶二鍋頭見底了,蕭戰才微醺的開口,「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沈鶴扭頭看著他,「是蕭老爺子派你來問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問,蕭老見慣了風浪,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他睡不著,可是我不行,我看你好像也不行,一個人躲在這裡喝悶酒。」
沈鶴苦笑,「是啊,他們那代人經歷的太多,什麼事情都不會讓他們覺得恐慌,我們還是差點火候,你剛才問我有幾成把握,實話實說,我並沒有太多把握,一方面是我心裡仍舊無法做到坦蕩,二來我擔心蕭老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
蕭戰有些火大,「那你為什麼會說那些話?為什麼要給他一個希望?為什麼就不能說治不了呢?」
沈鶴笑了,「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辦?」
「我……」蕭戰為之語結。
「我也不知道,或許我會做出跟你一樣的回答,畢竟我跟他時間久了,對他很了解,他嘴上不說,心裡卻特別在乎,他不怕死,卻怕自己死在病床上,沈鶴,如果蕭老真的選擇第二套方案,我拜託你一定要治好了。」
蕭戰說著,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我們不能沒有他,國家也不能失去這樣一位功勛人物。」
沈鶴趕緊把他扶起來,看得出,蕭戰跟蕭軍的關係非常好,可是他倆的年紀,並不像是父親與兒子的關係,爺孫也不大像。
「蕭戰,你跟蕭老爺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倆都姓蕭。」
蕭戰擦了擦眼淚,「我是個孤兒,從一出生就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是蕭老把我撿回來撫養長大,還讓我當兵,後來我被調入到他身邊當他的警衛員,他在我心裡,無比重要,沒有人能夠取代。」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難怪這小子處處維護蕭軍。
「放心吧,老兵誰都會尊重,我也不例外,明天看蕭老的決定,我一定會盡全力而為。」
……
蕭軍要動手術的事情,不脛而走,這間莊園門檻快被人踩平了。
蕭軍則閉門不見,不論誰都能拜訪,一概拒絕。
圍棋桌前,沈鶴執黑子,蕭軍執白子,沈鶴落子之後,微笑說道:「老爺子啊,你夠穩得住的,這麼多人過來拍你馬屁,你多少也給人家一點機會啊。」
「呵呵,連你小子都知道他們是拍我馬屁,我為什麼要給他們這種機會,我如果死了他們會為我流眼淚嗎?」
蕭玉兒在一旁瓊鼻微皺,「爺爺,你要是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可要發火了。」
「好,不說了,沈鶴你小子準備的怎麼樣?咱們什麼時候開始動手?」
沈鶴在思考下一步怎麼走,「不著急,這一段時間你要好好調理身體,我已經給蕭戰制定詳細的訓練計劃。」
蕭軍一愣,「訓練計劃?什麼意思?你還打算訓練我?」
「沒錯,我現在開幾副中藥,遏制住你的寒症複發,不讓你的身體再受到損傷,從現在起你的衣食住行,全部都由專人負責,嚴格按照我交代的菜譜,訓練計劃執行,不得有誤,蕭老爺子,我在這裡給你規定一下紀律,你可不能以首長的身份威脅這些人,他們可都是為了你好。」
蕭軍苦笑,「你小子這是要過當官的癮啊,還敢給我下命令。」
「哈哈,非常時期,行非常事,你要是不同意,玉兒小姐,那就由你出馬。」
蕭玉兒手裡拎著雞毛撣子,「放心吧,堅決完成任務。」
「好,你們這些小輩,平時是不是怪我太嚴厲了,這個時候來找我麻煩。」
蕭玉兒撒嬌道:「爺爺,我們可都是為了你好,你可別誤會我們。」
蕭軍一拍大腿,「好,為了這不爭氣的身體,我就在體會一下地獄周的感覺。」
沈鶴交代得非常詳細,光是a4紙就寫了七八張。
他對蕭老身體的認真程度,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他也成為眾多人口中的沈哥。
蕭戰送沈鶴離開,路上,他忽然問道:「沈哥,你肯定也是特種兵出身吧,咱們交過手,我自問不是庸手,竟然拿你莫辦法,而且你對蕭老的事情了解的這麼多,肯定也是出自那幾個秘密單位。」
沈鶴眯著眼睛,打起了太極,「小鬼,知道紀律嗎?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
「就知道你是這副說辭,我只是好奇而已,那幾個地方是所有特種兵心目中的聖堂,他們窮其一生,都為了那個目標努力,可惜萬中無一啊。」
沈鶴閉上眼睛看似在閉目養神,其實思緒已經飛到曾經的崢嶸歲月。
那麼多熟悉的笑臉出現在他面前,每一個都栩栩如生。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挨訓,現在想想那種苦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可他們從來沒有叫過苦,反而甘之如飴。
因為他們心目中都有一股力量,信仰的力量。
「沈哥,你想什麼呢?又愣神了。」
「沒什麼,我在想還有沒有什麼紕漏,這一次非同小可,我的神經也有些過於敏感。」
蕭戰嘿嘿一笑,「我對你有信心,你跟其他醫生不一樣,我陪著蕭老見過不少醫生,他們一聽說蕭老的身份,嚇得都快尿了,哪裡還敢說什麼提出來的意見,連我都知道不靠譜,你不同,你膽子很大,現在相信如果有人能夠治好蕭老,一定是你。」
「那就借你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