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冢陵園，金光纏繞。

  顧慎直接帶著沉離和慕晚秋，來到了陵園之中。

  他的冥王身份，對白朮先生而言，不是秘密。

  至於這兩位使徒，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當年慕晚秋的精神危機，都是白朮先生出手拯救的，白朮先生早就知道顧慎的那點小心思，以及看上的使徒人選。

  「白朮先生！」

  顧慎站在外陵，剛剛朗聲開口，便有一圈金色神霞擴散繚繞，掃開霧氣，讓出一條寬闊通道，足夠讓三人一起入內。

  「都進來吧。」

  顧慎笑著回頭，示意沉離和慕晚秋不必拘謹。

  話雖如此。

  沉離和慕晚秋仍然神情恭敬，二人先是行了一禮，才敢踏入霞光之中。

  畢竟是頭一次來到斗域之中，即便有顧慎在，他們依舊行走地小心翼翼。

  眼前的存在，可是一位實實在在的火種掌控者！

  即便是高傲如慕晚秋，也不敢造次，白朮先生的地位與女皇陛下齊平，甚至輩分比女皇陛下還要更高一些。

  霧氣長廊的盡頭，連結著一座寬闊曠野。

  白朮的斗域，沿用了顧長志的「四季曠野」場景，而這副場景慕晚秋和沉離都很熟悉——

  顧慎的淨土，就與此刻斗域的曠野，一模一樣！

  淨土就是脫胎於此。

  「參見神座大人。」

  「見過神座大人。」

  沉離和慕晚秋見到黃金神霞包裹的神聖身影，心中均是一凜。

  兩人的身份，如今都是冥王座下使徒，或多或少，得到了一縷權柄之力。

  有這縷權柄之力，他們已經與其他超凡者不同，產生了質變，至少面對高階生命的時候，心中會生出更多的底氣。

  但此刻他們真正見到「神座」，還是免不了被強大的氣場所震懾。

  因為此刻的白朮，正處於巔峰時期的「青年姿態」。

  神霞如龍，盤踞在肩。

  比起小鐵人和慕晚秋，顧慎就要顯得自在許多。

  他笑眯眯開口，直接問道：「白朮先生，您的修行境界似乎又有提升？」

  「熔煉火種之後，方知修行之路，沒有盡頭。」

  白朮緩緩睜開雙眼，一對黃金眸中燃燒著熾烈的火光，道：「超凡者本身覺醒的能力，會併入某條囊括在內的『大道』之中。熔煉了火種，便等於接觸到了這世間所有『道理』和『規則』的本源，從此之後修行的便不再是超凡之力，而是本源之力。」

  這是禁忌存在親口說出的修行本質！

  顧慎神情凝重。

  沉離慕晚秋更是將每一字都記在心中！

  本源！

  「超凡修行本身就是生命層次的遷躍，越是往上，越能接觸到這個世界存在的『本質』，對世間一切力量進行解構，以及重組。」

  白朮平靜道：「熔煉火種，是超凡的終點，卻是另外一條道路的起點。每一位神座都可以完成對世間力量的『解構』，只是由於火種特性的不同，他們能『重組』的本源力量，也隨之不同。」

  顧慎試探性問道：「解構是毀滅，重組是締造？」

  「有些類似，但又不太一樣。」

  白朮認真說道：「真正抵達『神座』這個層次，就會明白，所謂的『毀滅』和『締造』也是本源。解構比毀滅容易，重組也比締造簡單……沒有哪位神座敢妄言自己可以做到『從零到一』的締造和創生，我不行，清朧不行……顧長志一定也不行。」

  顧慎又問：「那麼本源的力量，指的是什麼？」

  「轟！」

  白朮抬起一枚手掌，他的掌心浮現出鬥戰火種，那是已經被他徹底煉化過後的「神力種子」。

  整座黃金神域開始震顫。

  「眾所周知，我的神域名為【倒流】。在熔爐火種之前，我就可以逆轉領域內的一定時空。」

  白朮的聲音，在三人心湖之中響徹。

  四季曠野的天頂響起陣陣轟鳴。

  萬千細雨，逆流而上。

  三人在這一刻都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錯頓感」，他們的時間是正向前進，但這座曠野的時間卻是被人逆向撥轉，大量的積水從地面飛起，回歸天頂之上，白朮隨意撥轉著神域之中的時間，同時開口：「在熔煉火種之後，我的【倒流】領域之力，並沒有消散，而是併入了斗域之中，我所接觸到的本源，便是【時空】本源。」

  白朮坐在古棺之前，他在這一刻徹底成為了世界的神。

  隨意撥轉時間，這種事情……也只有神能做到。

  只是隨著【倒流】的撥轉，他的生命形態也在產生變化，他從青年形態開始倒退。

  「接觸本源，參悟本源，掌控本源……」

  「這就是神座的修行。」

  白朮道：「為什麼說這條修行之路，與超凡截然不同，是兩種東西。因為只要熔煉了火種，所接觸的力量，就不再和普通超凡者處在一個層面之上了……就拿我自己舉例，二十歲時期的時候，無論我再怎麼處於巔峰時期，也無法和掌控了本源力量的自己對抗。」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力量！

  「只不過，本源的參悟……太難。」

  白朮輕聲感慨：「即便是我，也沒有辦法完全掌控。」

  這一點，其實顧慎也看出來了，白朮先生的生命形態並不穩定，每一次見面，白朮先生都會在好幾個年齡層面之間搖擺。

  很顯然。

  垂暮的老者時期，戰鬥力最弱，精神力最強。

  而童子則是戰力和精神都很弱，生命力最強。

  當然真正最強盛的時期，就是此刻的「青年」全盛之期，如果白朮真正參悟本源之力，他可以做到讓自己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常駐在這個階段，至少在遇到神級敵人的時候，一定可以以「全盛姿態」進行對戰！

  「所以……女皇陛下的本源是【冰雪】？」

  慕晚秋小心翼翼開口了。

  在多魯河災境，所有人都見識到了北洲女皇劍殺旅者的景象，那一幕的確震撼人心。

  「不錯。」

  白朮微笑道：「這是屬於火種熔煉者自身的本源，每一位熔煉者在接觸火種之前，就會覺醒出適合自己的『能力』，聯邦已經用譜系圖進行了界定和劃分。晉升成為神座之後，這份能力就會被併入對應的生命本源之中。除了這份與生俱來的『本源』，每位神座還會擁有專屬自己的『權柄本源』。」

  他的目光挪向顧慎。

  「就比如說你……你以後如果完成了神座的晉升。就會擁有『熾火本源』和『冥王權柄本源』。」

  這條大道，能夠窺伺的人，五洲攏共就那麼幾位。

  「原來如此……」

  顧慎感慨道：「如果我在四階修行出了兩道領域呢？」

  「合一，合一。」

  白朮依舊神情平靜，「不要忘了，聯邦界定的『封號』標準到底是什麼？你修行再多的領域，想要完成下一步的生命層次晉升，都需要將其進行『合一』，唯有將其『合一』，才有機會接觸到所謂的本源。」

  這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

  顧慎驟然恍悟。

  如今這無數超凡者所探尋的「晉升之路」，是一條真正的大道，一步一步的開發潛能，開拓精神海，以及參悟領域，都是通向「神」的必備階梯。

  但可惜的是。

  想要成為神，這些還不夠。

  硬性條件，就是熔煉火種！

  有了火種，才有資格晉升神座，而登上神位，才有資格接觸這世間的本源力量。

  合一，就是為了接觸本源做準備……

  漫長歲月以來，數之不清的超凡修行者如過江之鯽，紛紛衝擊著最終的「生命遷躍」，但都以失敗告終。

  「沒有火種，即便將領域合一，也沒有辦法接觸到『本源』。」

  白朮澹然說道：「做到這一步，就是聯邦所承認的封號，便已經是超凡的終點，再往後的晉升和修行，只能說是接近『神座』，隔著一層厚厚的壁壘，去觸碰，去感受傳說中的『本源力量』。或許有驚才絕艷的絕世天才，可以感受到那麼一些本源之力，但最多就是停留在參悟的階段，想要掌控本源，只有神座才能做到！」

  當年的白朮，就已經是凡俗的極限。

  整個白家獻祭了血脈之力，讓他參悟了完整的【倒流】。

  但即便如此……

  他也只是堪堪觸碰到了「本源」的壁壘，感受到了有這麼一樣東西的存在，想要繼續晉升，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和可能了。

  沉離聽完之後，下意識喃喃開口：「真是……讓人絕望。」

  「你們二人，和其他人不一樣。」

  白朮又道：「因為成為了使徒，所以可以得到『權柄』的饋贈，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也擁有屬於自己的『權柄本源之力』，成為使徒的那一刻，你們便已經走到了終點。一條超越了封號的終點。如果可以掌控『權柄本源』，或許你們有機會通過神座饋贈的力量，來反哺自己，做到窺伺『自身本源』的繼續遷躍。」

  使徒可以動用神物，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所謂的「神臨」。

  其實就是權柄本源之力的降臨！

  ……

  ……

  （今晚還有一章！）